一点料酒和盐加进去,大火烧开,小火慢熬。
汤熬着的功夫,干贝蒸得差不多了。
白越把葱段炸得黄黄的,一股葱香一下子腾了起来。笋丝、香菇丝、豌豆苗丝放入锅里,和炸黄的葱炒匀,往里舀入一瓢清汤,添酱油、料酒、白糖、精盐、料酒烧沸。厚重氤氲的鲜香层层叠叠地蔓延开来,再用湿淀粉勾上薄芡,汤汁莹润,浇在干贝上,色香味俱全的一道菜便待人享用了。
此刻米饭也早已做好,白越洗干净手招呼时辰盛饭、看汤差不多也把汤盛出来,自己则走进里屋去叫父母吃饭。柯家爸妈听着外头儿子声音,互相看着:“吃不吃?”
“不,要吃你去吃,我气都气饱了。”
“那我也不吃了。给这死孩子一点颜色看看。”柯妈气哼哼从床沿下来,趿拉了拖鞋去开门,张口便要回绝。
然而这一开门,一股近乎霸道地香气便迫不及待地涌进来,一下子冲进口腔鼻腔,顺着喉管蔓进胸腔,一路刺激着各路神经末梢,在大脑做出回应之前胃里就翻滚起层层渴望的呐喊,唤醒周身每个嗷嗷待哺的细胞。
“我……那个,马上就来。”
柯妈狠狠吸了吸鼻子,把这层次丰富、来自不同美食调料的芬芳纳入鼻翼,咽了咽口水道。 柯父柯母坐到了饭桌边。
柯父嗅着空气中挡不住的菜香, 瞪大了眼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樱桃肉红润饱满,酱汁诱人;鸡油菜心青翠的蔬菜间点缀着粉红的火腿丁,鲜咸之气在满鼻肉香里竟没被盖过,而是丝丝缕缕透出一股别致清新;葱蒸干贝贝肉乳白,一看肉质便知极有嚼头, 浮在浓稠的奶白色汤汁上, 汤汁里片片油星金黄, 一把碧绿葱段点在上面,鲜明可爱;鲜蘑丝瓜汤汤色清透, 白绿相见, 看起来淡雅,盛在白瓷青花碗里, 放在鲜艳的樱桃肉边上,仅视觉上就解了一道腻。
柯家开餐馆,柯父自己就是厨师。柯白越的手艺是他教的, 但却总觉得这儿子功夫不到家, 要出师且得几个年头。
可此时看着这一桌菜, 一层一层极有层次感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他自己都禁不住咕咚咽了两口口水, 随即迫不及待地就拿起筷子去尝。
最抢眼的是那盘樱桃肉,柯父最先吃的自然也是这个。筷子落在肉上,一挟, 那莹润的肉快颤巍巍的在他筷子上抖了抖, 被夹得变形, 一滴浓郁的棕红色汤汁从肉里被挤出来,黏稠地滴进盘子。
柯父将肉放入口中,浓郁地酱香立刻在口中蔓延,牙齿咬上去,起初是一口的糯,待牙齿再往下要将肉切断,又韧而弹,牙齿咬得香浓的酱汁充郁了满口,混着丝丝缕缕的甜。
他喉头发出一声介于惊叹和赞美之间的声音,手不受控制地操控着筷子又落向了盘里,心里不由盘亘了一个念头:
这小子的手艺,几时变得这么出众了?
这却要归功于白越的一个长处。他强悍的精神力在注入躯体时自然锐化了五感。于是鼻能闻出最佳的气息,舌能尝出最适宜的咸淡软硬生熟,结合记忆里烹饪之法,又有这么多世吃的经验,知道什么好吃怎么好吃,自然事半功倍。
柯母没想那么多,她只知道这诱人菜香惹得她食指大动,于是手里停也不停,一筷子一筷子夹着吃。菜心润泽清爽,干贝香韧鲜咸,只恨那碗汤分量太少,这么一碗四个人分就只能分到一小碗……
时辰也被这桌美味撩动得口舌生津,然而到底记得这是跟这个世界的岳父母一起用餐的第一回 ,初始印象是负分,不多找补找补猴年马月才能得到一个好脸?
于是艰难地吸了一口汤的鲜气,到底是伸手把柯母的碗拿在手里,将最后一碗的量盛给了她,脸上露出礼貌笑意:“阿姨您再喝一碗,这汤清热润肺。”
美味的汤喝在口中,柯母看时辰的眼神都没那么凌厉了。
好歹是有点眼力见儿的。
柯父那边将菜和汤一一尝过,就着米饭呼噜呼噜很快吃掉了一碗,被柯母埋怨了一声“吃这么快不给我多留点”,才意识到自己速度比平日快了不少,干咳一记,放下碗用纸巾擦了唇边油渍,努力收了收腹,又是一副父亲的威严模样,对白越道:“你厨艺倒是精进了……这么着,明天饭店里,你试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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