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宋福生也在闹心。
杨明远都能想到别挑战阅卷官,他能想不到吗?
要承认,古代人和现代人的人生观和价值取向不一样。
尤其他闺女以前就给他举例,像收税那个问题。
说爹啊,那些大官才是真正的大地主,才最该多交税,连陆珉瑞算在内,都是那种该多交税的,不能随意占用土地,你要敢写敏感了,就是在挑战一群高官。皇上搞不好都不敢随便提改革,心眼小的批卷官真能给你打零分。
这预防针,早就给他打过,闺女让他少瞎白话。
所以说,写心里真的想说的吧,他好像在赌前程。
那写一些不痛不痒的,那文章能有灵魂吗?
宋福生试了试,在草稿纸上写了一些没灵魂的话。
可是他写着写着,脑中就浮现自己逃荒那阵,一副难民的模样拿着破碗在幽州城前排号。
浮现从奉天到京城,一路走来,所看见的那些难民,崔举人的县丞朋友,告诉他疫情过后本县得病死亡人数。
以及在奉天时,老魏和他说,有几位好官员为安顿受灾百姓染病去世。
他在心里和自己对话道:
咱不能说,古代落后,就认为所有的好东西和好政策只有现代有,古代就不配有。
那些为百姓焦灼奔波的好知府、好县令;
那些在风雨中赈灾的专员;
那些从御药院下到地方的太医到城里药铺子的郎中拼命救治的人;
那些参与救援的将军;
那些自救也努力救别人的普通人、善人,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这些人和他宋福生都在同一日月之下,是这天地之间的人。
就因为一个狗屁儒家思想,什么孝与不孝,尊与不尊的狗屁不通的理论。
不隔离,粪便污水横流,细菌四处扩散,蚊虫大量繁殖,食物被淹发霉变质,致使一个传染几个,发热症,红眼病,听说还有那小孩得了一种站都站不起来的传染病。
是不是下一次天灾来临,还不隔离?还要死这么多人,还要受某些禁锢思想限制?
听说,这次前几名的试卷会直达天庭,为了那一丝丝可能,为了下一次天灾皇上能直接下令。
宋福生进了空间。
“爹,怎么了?”宋茯苓拿着书坐在沙发上扭头问道。
宋福生只说了下考题,其他再没说,只是坐在餐桌前,脸上露出了纠结,手指不停地弹着桌面。
宋茯苓却猜到了她爹在纠结什么,“爹,考到了这种程度,您连空间里有书都不偷看,那就想怎么答就怎么答吧。人活一世,要是处处功利,没什么意思。我收回以前提醒您的话,这回我支持你。”
宋茯苓说完就低头接着看书,嘴里像念佛号般,又说了句:“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看守宋福生答题的衙役,就觉得他看的这位举子有点儿毛病。
这名应试者。
别人做饭,他睡觉,也不吃个饭。
别人接到卷面沉思,他将几张草稿纸揉成团儿,给那小小的考棚扔的乱七八糟。
当别人活动十指,卷起衣袖,蘸好笔墨开始稳重答题时,他又睡觉。
衙役根据看守经验,本以为,这回宋福生会睡个最起码一盏茶之久,才能起身好好答卷呗。
并无,只看那人躺下没一会儿就身。
再起来,就不是他了。
衙役说不出那人身上正散发的是什么气质,也不知那人答的如何,他目不识丁。
但衙役就觉得眼前那位举人的精气神好像不一样了。
不再是之前坐在那里扔纸的闹心吧啦样,而是像外人说的那种诗兴大发,就是一个写啊。
在衙役对面答卷的宋福生,边答边想:
出题者不是爱提醒答卷者最好以史为鉴吗?
说白了,就是让他们尽量少空口白牙、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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