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臣有本要奏_奶油馅【完结+番外】(46)

阅读记录

  可人都已经摔死了,再去计较是怎么绊倒的,却已经不能。他手里的蜡烛点找了门口堆放柴火,还有似乎因为他摔倒跌破的几坛子酒。

  火也就这样,不依不饶地从下人们住的房子,一路烧到了孙蓬等人住的小院。

  有没逃出来的,就那样折损在了屋子里。

  好在孙蓬这边反应及时,出来的时候,火舌已经添上了窗沿,可到底捡回了一条命。

  谢忱一进县衙,便闻到了还未消散去的烟味。

  县衙的正堂倒是无事,后头住人的地方被烧了大半。晋陵缺水,昨夜根本来不及救火,最能就将大火扑灭,靠的还是全城的百姓们自发去外头接水,这才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将快烧到正堂的火势扑灭。

  谢忱只看到人来人往的衙役,随手拉过一个仔细问过才知,大火一灭,孙蓬就把孙县丞赶出去继续忙水渠的事,自己则带着人在后头被火烧光的废墟那儿找着什么东西。

  他大步往后院走,路上遇到满脸láng狈的枸杞,后者眼睛一亮,扭头就跑,边跑边喊:“七郎!七郎——大师……大殿下回来了!”

  谢忱脚步一顿,沉下心来跟上枸杞。

  被大火烧过的屋子已经不能再住人了,门窗俱毁,还能看到有烟从残垣间袅袅地飘散开。

  孙蓬就弯腰在里头翻找着什么,谢忱站定,直到看到对方直起身子回过头来看自己,心底那点yīn郁,忽而不知所踪。

  “怎么成了这副模样?”谢忱皱着眉,伸手就要去擦孙蓬脸上漆黑的痕迹。

  孙蓬下意识地想要避开,然而男人的手已经qiáng势地抓住了他的脸颊,手指拂过下巴,像是意外地擦过他的唇瓣。

  “火太大,没来得及把重要的东西带出来,这不找找看,兴许没烧完。”

  被男人的手指抚过的地方,温度滚烫,孙蓬不动声色地躲开,耳朵有些发烫。

  “兵马借来了?”

  “借来了。”谢忱淡淡道。

  “那就好。正巧能派上用场。”

  孙蓬拍掉手心的灰,伸手想去拉谢忱。可手指刚要碰上对方的衣袖,瞧见那月牙白的僧袍,再看看自己灰不溜秋的手指,孙蓬抿了抿唇,收回手。

  “先去前头……”

  他话没说完,手掌忽然被人握住。谢忱似乎并不在意他的gān净与否,拉着人便往前头正堂走。

  “这火烧得蹊跷,你怕是要同我好生说说。”

  县衙是已经不能住人了。jiāo代完事qíng,孙蓬就在城中找了家客栈落脚。洗澡的水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找来,孙蓬不敢làng费,仔仔细细将自己洗了个gān净,这才出来与谢忱分析昨夜的大火。

  事qíng倒是不难解释,左右与任璀元脱不了gān系。那老头门前从不摆放柴火,因为饥荒,就连酒都顺带着戒了,他房门前的路被人来来回回看了几遭,也发现不了不平整的地方。

  这么多疑点串一串,再想不出所以然来,便枉费他出身孙家了。

  谢忱听了孙蓬的分析,冷笑:“任璀元倒是好算计。”

  孙蓬抿了抿唇:“他想一把火烧死我,即便烧不死我,能烧掉我们千辛万苦搜罗的证据也是好事。”

  谢忱看了看孙蓬,伸手将他领口抚平:“证据没了可以再搜集,你不该冒险,那些被火烧掉的房子,万一横梁砸下来怎么办?”

  孙蓬忍不住失笑,抬手按着他的手背,压低声音道:“没事,只是装装样子。”

  谢忱目光闪了闪。

  孙蓬笑道:“东西我早就藏好了,任璀元想要烧掉,可以,我就让他以为烧掉了。”

  他说着,拿来自己换下的中衣。单薄的中衣内侧,有东西被密密实实地针线fèng在了整件衣服上。

  孙蓬坐下开始拆线,丝毫不知谢忱眼中的神色渐渐柔和起来,那藏在眼底压抑着不曾涌动出的东西,似乎挣扎着就要破茧而出。

  “明日,我就找人把这些东西送到京城,不管陛下是否会派人过来彻查,我都要先拿下任璀元,开仓放……”

  “七郎。”

  话说到后面,孙蓬突然听到谢忱喊了声自己的名字,抬手正要去看,他忽然伸出手来,大掌遮住双眼,有鼻息近在面前。

  “余下的事,我来做。”

  “大师……”

  孙蓬张了张嘴,手掌挡住视线。他有些紧张,一时半会儿,竟只能下意识地伸手。

  伸出去的手掌意外摸到了一堵胸膛,手腕被人牢牢扣住,手臂微屈。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谢忱隔着手掌,在他的双眼上落下长长一吻。

  “还好你没事……”

  男人的声音低沉,孙蓬的心跳倏忽间漏停了半拍,继而疯狂地跳跃起来。

  那熟悉的檀香味近在眼前,似乎只间隔了一只手的距离,每jiāo替一个呼吸,都能让他觉得唇尖的热度滚烫得惊人,甚至一点一点,蔓延至全脸。

  这日之后,孙蓬和谢忱把所有的事qíng都提了上来。孙县丞也不再忙着水渠的事,而是将县衙里的人全都放了出去,只留下了huáng大人当年赴任时带来的几个老仆。

  晋陵山上的金矿有人遮遮掩掩躲了几日,正放松警惕,却叫谢忱带来的兵马一网打尽,直接接管。

  这事发生的太突然,武yīn那边的任璀元压根还没得到消息,接管金矿后,谢忱就带着余下的人,直冲刺史府,将那膘肥体壮的任璀元从头到脚捆了个结结实实。

  刺史府有人见状就要逃。可八百将士,虽没上过战场,拿捏这等狗腿子却不费chuī灰之力。

  偌大一座刺史府,不过半个时辰,便被人全部拿下。

  任璀元被推搡着从刺史府带出来的时候,不知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武yīn的百姓全都涌上了街头。

  这些百姓大多面huáng消瘦,神qíng麻木,可看到任璀元的那一刻,不知是谁起的头。jī蛋、石头、烂青菜通通往他身上砸。

  武yīn被任璀元所迫,无人敢出逃。那些饿死的,渴死的,病死的百姓,无一不是被匆匆填埋。有胆大的想要跑出城,跑出长州去求助,却被任璀元手底下的人追了一路,最后跌落山崖,再没找回来。

  如今,看到任璀元这番láng狈模样,谁不痛快!

  刺史府的人大多没见过谢忱。上回他见任璀元时,身边不过寥寥几人。任璀元手底下养着不少凶神恶煞的地痞流氓,闻讯而来,cao着手里的棒子砍刀就要跟谢忱他们硬拼。

  谢忱一身僧人打扮,旁人只当他手无缚jī之力,正要惊呼小心。却见他伸手一把抽出身侧一士兵的佩刀。

  手起刀落间,迎面而来的地痞已经身首分离。

  谢忱的刀上还沾着血——那是开了刃的,用于防御的佩刀,也许曾经沾过血,也许没有。但此刻上面流淌着的鲜血,如同开封的咒语,将兵刃的凶煞释放出来。

  那些地痞流氓们满脸惊恐,忍不住往后退。

  然而他们后退一步,便有百姓组成人墙往前进一步,将人牢牢堵住。

  谢忱将刀还给士兵,视线扫过任璀元和其一种爪牙,竟将人吓得缩起了脖子。

  “天灾降,长州各地百姓流离失所,路边饿殍无数。”曾念了十余年佛经的声音有些低沉,却似乎带了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威严,“你要荣华富贵,忠君爱民,陛下自然会给你。可你贪得无厌,明知百姓受苦受难,却只顾自己享乐。难道这些都不是你所有保护的百姓么?当年科举,你是为了什么入仕?”

  “愚昧!贪婪!你心中的dòng只会被你的贪婪越填越大,到最后,你只能死在自己手里!百姓拿粮米养你,不是为了被你中饱私囊,荒yín享乐的!”

  谢忱话罢,扭头看向哭着从刺史府跑回来的任璀元的女眷。这些女人年纪最大的也不过才三十来岁,最小的看起来竟只有十二三岁,却早早就数起了妇人髻,分明都是任璀元的妻妾。

  她们一个个哭得梨花带雨,却只哭来士兵和百姓的横眉冷对。

  她们只知道自己的天塌了,却似乎不知道,多少人家因为她们的“天”,分崩离析。

  “从今日起,”谢忱收回视线,“孤将暂代长州刺史一职,待朝廷派下新任刺史,便将诸事jiāo托。至于任大人,回京之前,你可仔细想想,该如何向陛下请罪。”

  任璀元冷汗淋漓,张嘴就要大喊求饶,却有士兵伶俐地上前,往他嘴里塞了团腥臭的布头,堵住了他的话。

  第45章 【肆伍】离长州

  大概是因为刺史被抓的关系,长州不少地方官员生怕项上人头不保,竟都缩起了脖子,不敢再学任璀元的样无法无天,不顾百姓。

  甚至还有地方官员压着当地的乡绅,放出了粮米救灾应急。

  有地方发现了瘟疫的迹象,因为生怕担责,这一回却是动作极快地找了大夫,还在苗头就将病症给压了下去。

  杀jī儆猴的效果出现了,许多事qíng变不用再像之前那样麻烦。

  孙蓬每日披星戴月,不过半月,就瘦了一大圈。起初几日倒还能偶尔歇一会儿,喘几口气。到后面,除了留下口讯,他更多的时间都在外头跑着。

  就连谢忱,都没能和他好好坐下来吃一顿饭。

  再说谢忱这边,因任璀元下狱,他以皇子身份暂代刺史一职后,政务便铺天盖地而来。

  他不住刺史府,找了武yīn县的官驿暂代衙门。上门求见的官员乡绅不少,可他身边带着的景王的兵马却不是吃素的,一概将人拦了出去。

  哪怕是刺史府的家眷哭着登门求见,也少不得被人一番奚落,láng狈地逃走。

  这么一忙,就忙到了十二月。

  孙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为了长州饥荒一事,在此地停留这么久。

  他是江南东道的监察御史,理当巡查江南东道各个州郡,巡视百官,但另一方面,长州的事若不处理好,便是他再担不到责任,良心却是过意不去的。

  好在,不光是晋陵,整个长州的qíng况都在慢慢转好。

  赈济粮虽还来不及发放下来,但任璀元名下的几个粮仓打开后的存粮,足以支撑长州多地百姓撑到京城送来赈济粮。

  而且,景王那边也很快送来了几大车粮食,倒不至于撑不住。

  任璀元被抓,他能调动的长州兵马,很快就听令于谢忱,整个长州的治安也趋于平静。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被陆续找回,重新安顿起来,这才没叫灾qíng的后遗症影响到其他的地方。

  而这时候,孙蓬收到了京城来的书信。

52书库推荐浏览: 奶油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