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兰和李佳已经到了,做杂活的大嫂也在,三个人站在玻璃门里,不约而同瞪大眼看着外面。
“上帝,要撞船啦!””李佳喃喃自语,她并没有看着于不凡难得一见施展的温柔,而是越过两人,看向不远处站在路边站台下满脸幽怨的徐琳。
“说什么呢?””唐兰问道。
李佳把目光一截一截地收回来,笑,““别问,埋头做事,免得淹死。””唐兰才不信她的话,李佳那笑象老女人脸上的脂粉,虚假得可怕。
李佳无奈地朝徐琳站的方向挪了挪嘴。
于不凡也看到了徐琳,他只是淡然地点了下头,继续看着姬宛白。
因为他挡着姬宛白的视线,姬宛白没看到徐琳,但她听到了徐琳的声音。
“这就是你要分手的原因吗?””徐琳苍白着脸,咄咄bī人看着姬宛白,话却是对着于不凡。
姬宛白僵住了,回头也不是,低头也不是,感觉象被人捉jian在chuáng似的,很难堪。“徐小姐,我们都没有开始,又哪来的分手?”。于不凡的音调不疾不徐。
“没有开始吗?你明明说对我感觉不坏的。”。徐琳的脸上瞬地泪如雨下,一夜未眠,怎么想还是不甘心。
于不凡真的是很少生气的人。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苏放说要露出““狰狞”。的面容了。
他在心底冷笑了下,脸上却不露声色,“感觉不坏和‘喜欢’、‘爱’是不同的一个词吧,徐小姐,我那样说,是一种礼貌,如果给了什么误解,我很抱歉。那晚送你回去,是因
为你喝醉了,换作别人,我也会那样做的。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谈过多次。预约的病人到了,我该进去了。”。
徐琳在背后讥诮地笑了一声,““如果没有姬小姐的出现,你怕不会说这句话吧!我以为你有多纯qíng、高尚呢,你还不是冲着姬家几个臭钱,我……瞧不起你。”,
“嗯!””于不凡眉头也没皱一下,为姬宛白拉开玻璃大门。
面对于不凡对姬宛白明显的呵护,徐琳再也看不下去,一跺脚,捂着脸,愤怒地扭头就跑。
“于医生,你……不追过去吗?””一直在边上瞠目结舌地立着,对三人行注目礼的唐兰脱口问道。
于不凡沉着地微闭下眼,象是没听见她的话,“把今天的病人资料给我,李佳,替我泡两杯茶进来。。”说完,他领着姬宛白走进诊室。
姬宛白抬手摸了一下额头,竟然湿湿的,都是汗。
于不凡深吁了一口气,说真的,他到不觉着有什么难堪,反到他觉得让姬宛白看到这一幕是件好事,就象他当着她的面,把心腾空了,让她看得真真切切。
“宛白,坐啊!”于不凡微笑地指着沙发,掩上诊室的门,手自然地伸向她,自然地换了称呼。
姬宛白迟疑了一下,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于不凡心中一动,壮了下胆,抢了几步,贴近了她,感到手心里的小手轻轻颤动着,泄漏了她内心的悸动。
于不凡手下加了点气力,声音忽然变得低沉魅惑,““宛白……”。
很煞风景的敲门声,让于不凡不悦地耸了下眉,苦笑地放开姬宛白。李佳端着两杯茶走了进来,今天预约的病人也到了。
“宛白,里面有一间我中午休息用的小卧房,你进去看看书,等下我,好不好?”。
姬宛白心中此时也是波涛起伏。她是聪明人,从于不凡的话中听出他与那位徐护士之间什么事都没有,这让她很欣喜。但徐护士的话又让她警觉地竖起一道屏障,她怯步不敢向前
了。
学长是为钱对她的吗?
“我出去和她们说话。””她躲开他灼热的眼神,缓慢地吐纳,平息内心的激流暗涌。闺阁女子进男人的卧房,不太好。
于不凡没坚持,让李佳招待下她。
李佳这是第三次见姬宛白,诊室门前刚刚那一场jiāo战,她一下就看穿了于不凡的心。人jīng似的她,对姬宛白的笑多了几份讨好之意。
打杂的大嫂对于不凡的婚姻一向很热心,今天突然带回个姑娘来,笑得那么温柔,她可好奇上了。没有象往常一样,做完了事就离开,而是掏出个十字绣的绣匾,坐在诊所的小会
议,静观事态发展。
唐兰和李佳挺忙的,姬宛白不想打扰她们,晃悠了两下,也进了会议室。一瞧那个十字绣,她眼睛一亮。
“你绣的这是?。”
大嫂绣的是一个抱枕,泰勒熊的图案,姬宛白没见过,凑过头来。
“这个给我女儿绣的,她最喜欢这个熊了。绣这东西,太费眼力了。”。姬宛白坐下来,拿过绣匾,研究了一下,“这个还好,已经有了框架,着色也好了,你只要配丝线就可以
了。”。说着,她拿起了针,眼花撩乱地飞针引线起来。
大嫂惊得眼睛都不会眨了。
不到一会,熊身上一件花围裙就绣好了。天,这个她平时可是要花几天的时间才能完成的。
“李佳,唐兰……”大嫂失声轻呼。
两个丫头闻声走了进来,一下震住,如见天人般看着姬宛白换线拿针。于医生从哪里翻出这么个贤惠的女友?
诊室里的于不凡,凭借超qiáng的职业cao守,才能坐下来,替病人诊治。心理诊疗,不比其他治疗,找一堆仪器拍个片子、抽点血化验化验,就能诊出个十之七八来了。心理诊治,你
得有着慎密的心思、旋转不停的分析,诱导别人说出心底隐藏的东西。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漫长的过程。
姬宛白在外面,他哪有心思坐得住呢!
病人在叙述中,他不时地膘一眼外面,心神自然就游走了一半。“于医生?”病人说了好一会,见于医生一点反应都没有。
“呃?”,于不凡回过神,抱歉地一笑,“对不起,你说到哪了?”。
病人不是头一回来看诊,但是第一次见到于不凡心神不定的样,不禁暗叹,于医生原来也是个人啊!
“于医生,你有什么心事吗?”病人很关心很真挚地问道。于不凡傻眼。
送病人出来时,于不凡看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再一扭头,瞧见女人全挤在会议室里了,以他的小学妹为中心,一个个脸露软佩。
他也讶异地伸过头去,俊眉缓缓地蹙起。中午时,于不凡带姬宛白出去吃饭。
“这也是你看病的方式?。”姬宛白扫视着红房子音乐餐厅的四周,就座的多是一对对含qíng脉脉的小恋人,绿格子桌布、白色椅子、白色小花瓶里怒放着一朵玫瑰,一个长女白色
布裙的女孩,抱着一把吉他在弹唱《味道》,淡淡的伤感、淡淡的惆怅,让人怦然心动。
她看着那女孩,长发掩着半边脸,眼脸微低,透出隐隐风尘的疲惫,不知道为什
么,她的心qíng竟然莫名地恍惚起来,““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味道,想念你白色袜子……。”这样的句子,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打在心上。
她不由地又想起东阳城里有个叫““云府”。的大宅院了。
“宛白,今天我只是让你适应一下诊所,明天我准备开始对你治疗。”。于不凡嘴角挂着一抹沉静的微笑,目光投向她,“现在我们就吃饭,吃完饭,我陪你逛下街,然后我们去
看戏。”。
“真的要治疗啊!。”姬宛白又噘起了嘴。“准确地来讲,不叫治疗,而是了解一下你真正的从前,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从前。”于不凡为两人点了果汁,中午时,他不喜欢喝酒
。
“你怎么了解?”
“这个我有办法。”两人的餐桌靠近窗,于不凡在阳光下笑了一下,珍珠一样的酒窝隐隐一闪。“现在的宛白很好,没有必要改变。我之所以那样子做,只是想对与宛白有关的事
知道的多一些。”
姬宛白心中一颤,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虽然他并没有说什么甜言蜜语,小脸还是慢腾腾地绽开红晕。
她qiáng作冷静,看着他的眼睛,因为说谎的人才不敢正视别人。他温和地笑着,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我……去下洗手间。”心虚的人倒是她了。
她现在知道从前与现在,许多事物的叫法是不同的,她不会再把洗手间叫茅厕了。
于不凡招来服务小姐,请她送姬宛白过去。
姬宛白像逃似的跑出餐厅,感到心跳的很厉害。于不凡的眼神是那么的露骨,这是她所渴望的,可是真的到来,却又无所适从。
她猛地关上洗手间的门,趴在水池上,用冷水扑扑额角,瞧见镜子中一张红的不可思议的脸,羞窘地闭上了眼睛。
老天,这一切是真的吗?
没有媒妁之言,她能回应他的qíng意吗?
第十八章,话说确诊(上)
于不凡拧着眉头,再一次看了下手表。到底怎么一回事呀,姬宛白去洗手间都四十分钟了,不管处理什么问题,都该完结了吧!
餐厅弹吉他的女孩下去休息了,布置在四个角落中的音箱中,换成了一首如水的东曲,是班德瑞空灵飘渺来自天籁的声音,呼啸的风声与排笛的苍凉jiāo错萦绕,一种来自生命深处
的迷乱与心碎,在瞬间让世界变得雾气蒙蒙。
于不凡承认他是个俗人,这样的音乐无法让他安宁,他开始焦急、烦躁。服务生礼貌地再次过来询问可否开始上菜了,他淡淡地一笑,说再等会。再多等一秒钟,他可能就要崩溃
了。
他起身往洗手间走去,刚出餐厅,就看到洗手间外站着几个女子,个个一脸通
红,象拼命压抑着什么,嘴巴里嘀嘀咕咕地骂着,有一个还对着紧闭的洗手间门连踢了几脚。
里面传来一声无助的申辩,‘“这门我开不下来,不是我不开。”,
于不凡脸子稍微转了一下,知道姬宛白原来是被反锁住洗手间里了,他心里松了口气,迅速返身喊来餐厅领班。
然后对几位蹙得难受的小姐,抱歉地地颔首,转头转向门里柔声道:“宛白,你别急,马上就有人过来开门。你还好吗?””
姬宛白盯着自己扭锁扭得掌心通红的手,委屈地撇撇嘴,“。学长,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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