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院门一看,发现还是有几个人在劝架的,只不过劝架的力量着实太过微弱,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喊也喊不过他们,扯也扯不开,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又没法撒手不管,着实láng狈。
几个女人正抓着许老二打,两个男人在旁边助威,还不时砸几件院儿里的东西,许老头跟一个年岁差不多的老头互相撕扯着。许老太太又哭又喊地要冲上去护着许老二,叶氏和玲子死死地拉着她不敢撒手。许老三和老四一边劝架一边尽量护着许老二,但是动手的几个都是老娘们儿,他们手不敢乱碰、话也不敢乱说,束手束脚地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许杏儿见叶氏没有什么事儿,心里踏实了不少,对这出闹剧没什么兴趣,从她心里来说如果打几顿能给许老二一个教训,让他以后能安分守己的话,她肯定乐见其成。
山子本就是跟着许杏儿来的,见她都不过去cha手,自然也乐得在旁边看戏,虽然根本不知道前qíng,但几个老娘们拉着许老二一边打一边骂,很快就让山子把事qíng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英子哄着眼红从屋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山子和许杏儿,两个人优哉游哉地在门口yīn凉处站着,许杏儿一脸似笑非笑的神色,山子虽然表qíng严肃,但双手jiāo叠在胸前,俨然一副看热闹的架势,不时还偏头跟许杏儿说几句什么。
自家在村里已经丢了大人,如今打成这样还被山子看了个正着,英子本来就是个心气儿高的,从小她就是许家模样生得最好的女孩儿,当初虎子还没夭折的时候,自家一儿一女,让多少人羡慕不已,连许老太太都对自家两个孩子疼爱有加。
后来虽然虎子没有享福的命,小小年纪就没了,但英子的生活也还是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甚至可以说,因为没了儿子,李氏把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女儿身上,看着女儿出落的一天比一天漂亮,更是憋着劲儿要让女儿嫁个好人家,哪怕不能帮衬家里,好歹能让闺女过上好日子,她以后出去腰杆儿也硬实。
本来李氏再次怀孕,大家又都说肯定是个儿子,许老太太和许老二都对她多加呵护,让英子也跟着水涨船高,得了不少的好处,可谁知道事qíng急转直下,不过才几天的功夫,就闹成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七夕本来就是女儿节,虽说村子里没有城里热闹,但是几个相熟的小姐妹结伴乞巧、拜月什么的,还是每年都会有的惯例,今年因为许老二闹出的丑事,村里各家都叮嘱了女儿,不许他们跟英子走得太近,所以今年七夕,居然没有一个人来找英子一起去小聚。
昨晚为了这件事,英子已经蒙着被子哭了半宿,早晨起来眼睛红肿,刚打了井水准备敷了一下眼睛,家门就被人撞开了,姥爷姥娘领着几个姨和舅舅,骂骂咧咧地就冲了进来,不多时就打成了一锅粥。
英子不管怎么样都还是个孩子,这些接二连三的事qíng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此时发现家里这些丑态,全都被山子看了个正着,她只觉头“嗡”地一声就瘫倒在地。
“英子姐!”许杏儿听到她身体落地的声音,循声看过来吓了一跳,赶紧绕过正在打架的人,上前扶起英子,用力地掐着她的人中,并且不住唤道,“英子姐,你醒醒,快醒醒……”
英子本来就缺乏睡眠,刚又受了比较大的刺激,此时晕过去完全没了反应。
“你们别打了,先顾着点儿还活着的人行么?”许杏儿冲院子里打在一处的人高声喊道,但是她的声音哪里压得住那么多人的声音,完全就被掩盖住了。
许杏儿没法子,只好让山子帮忙去请大夫,自己喊着叶氏帮忙,把英子搭进屋里,连拖带抱地让她在炕上躺好,又用力掐了几下人中,总算把人先弄醒了。
英子睁眼看到许杏儿,眼神里透出嫉恨,装作自己还不清醒的样子,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许杏儿没有防备,“啪”地被她一巴掌扇在脸上,却也看到了她眼里瞬间闪过的神色,不想惯着她的臭毛病,抬手啪啪两巴掌,打在英子的脸上,嘴里还唤道:“英子姐,你醒醒啊,你别吓我啊!已经去请大夫了,你快醒醒啊!”
英子被气得眼前发黑,想起身打还回来,却被许杏儿一把按住了肩膀,听到她说:“英子姐,你好生躺着,大夫马上就来了。”
正说着话,大夫就已经被叶氏领进屋来了。
“大夫,你快看看,我姐刚才晕过去了,我掐了半天人中她都没反应,我最后在她脸颊上打了两下,她才醒过来。”许杏儿扬声对大夫说。
大夫上前翻了翻英子的眼皮,又摸了摸脉,居然还冲许杏儿赞许地点点头说:“小姑娘年纪不大,处事倒是周到得很,拍打面部有怡神醒脑的作用,还可调护五官,下次遇到这种qíng况,还可以拍打头部,也能够清脑慡神,起到让病人尽快清醒的效果。”
英子听了大夫的话,双眼一翻,气得差点儿再晕过去。
许杏儿也没想到大夫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但她自然知道顺杆儿爬的道理,连连点头说:“原来是这样,我以前只是看到别人这样做,刚才被吓坏了就学着试试,没想到还真有效果的,您说的我记下了,以后再遇到这样的qíng形,肯定就知道怎么做了。”
大夫这些天总往许家跑,给许老太太和许老二看病,还给陈氏和李氏诊脉,所以也大致知道家里的qíng况,又给英子摸了摸脉,看了看她的舌苔,起身擦着手说:“你姐没什么大碍,就是jīng神有些疲惫,又一时间气血上涌,才导致了血脉闭塞,一时间没了知觉,也用不着抓什么药了,好生歇着,别思虑过多才是正经。”
许杏儿听着外面的响动,心道好生歇着也就罢了,至于思虑过多,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还真不是说不想就能不去想的。
大夫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考虑片刻提笔道:“我给开一副安神的药,药量不重,但是对她是足够用了,不用多服,隔天睡前吃一副,连吃三副看看qíng况。”
“多谢大夫了。”许杏儿谢过大夫,拿着方子去隔壁找陈氏拿钱。
陈氏头上绑着布条,眼睛红肿地躺在炕上,听了许杏儿的话,失控地抓起炕边的碗,用力砸向墙上,尖声嚷道:“找我要什么钱,我哪里有钱!我自己都要死了,我还管得了谁,滚,都给我滚!”
第一百二十三章 悬秤称人
李氏娘家在许家闹了大半日,最后把李氏接回了娘家,还从老许家硬是要走了两吊钱,说是给李氏补身子用。
许老二之前的伤还没好,又被按着一顿挠打,整个人瘫软在炕上,起都起不来身了,脸上左一条右一道的都是挠痕,头发也不知被谁揪下去了几缕,整个人láng狈不堪。
英子索xing就说自己不舒服起不来身,躺在西屋不肯出去。
家里两个都躺下起不来,总得有人照顾着才行,但这种qíng况总不好让媳妇上前,没法子,许老太太只能让许老四和玲子过来照顾。
许老四和玲子对二哥也是一肚子的气,最近这两天的事儿,弄得家里jī犬不宁不说,让整个村子都在看笑话,李氏娘家那边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自家说不定早就隔窗chuī喇叭,名声在外了。
两个人都是要说亲的年纪,家里人的名声如何,对他们的前途的影响有多大,别人不说他们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但是看到许老二趴在炕上,凄凄惨惨的样子,一肚子的火气又不知道该怎么发作才好,真是又心疼又恨得牙根痒痒。
七夕过后没几日就是立秋,立秋是个重要的农时,俗话说,立秋开头坐一坐,来年chūn天要挨饿,一到立秋,各家各户都开始为秋收的忙碌做好准备。
在乡下,立秋同时也是个不大不小的节日,一般来说,不管家里条件如何,这天总会尽量弄几个硬菜来吃,俗话管这叫贴秋膘,以弥补一下苦夏掉的膘,也有着对秋收寄予的希望,觉得立秋这日吃得好一些,寓意着家里能过一个肥年。
许老头是个要面子的人,以往这种日子,都肯定是全家人聚在一起,弄几个硬菜然后在院子里摆上两桌。
吃饭的时候偶尔有乡亲从门口路过,听到人家夸一声:“呦,老许,家里日子过得不错啊!多贴点儿秋膘!”许老头就能高兴得多喝小半壶酒。
但是今年立秋,家里是半点儿钱都拿不出来,之前找叶氏娘家借钱都还没借到,这回被李家bī着找乡亲东拼西凑地借了两吊钱,老许头的脸丢了个jīng光,更没心思过什么立秋,提前就放了话,说今年立秋各过各的,爱gān啥gān啥。
东北冷得早,一过立秋,早晚的天儿就凉下来了,晌午的时候太阳升高了,才会让人觉得有些热。
立秋这天早晨,叶氏把家里人都叫起来,抓了一把赤小豆,大人拿十四个,小孩子给七个,还必须得面冲西站着,用井水服下去,说是这样可以保证一秋不犯痢疾。
许杏儿闻言很是无语,在她看来,用生井水吃生豆子,反倒是容易得病的,平时她都是把井水沉淀一夜,第二天早晨煮开后晾凉,然后让家里人喝,如今在她的影响下,连以前一直不习惯的许老三都已经不喝生水了。
不过这也是乡下的习俗,她看叶氏十分相信的样子,就也没有多说什么,听话地喝了下去。
许老三从仓房里拿出钩秤,一端搭在杖子上,然后叫叫许杏儿和桃儿分别过去,双手抓着秤杆上的铁钩子,双脚离地秤一下体重。
许杏儿个子比去年高了不少,现在已经快要到叶氏的肩膀那么高了,但是重量几乎没涨太多,到现在也不过才四十二斤。
桃儿跟去年相比个子长的不多,比别人家五岁的孩子差不多矮了半头,称了一下体重,居然还不到二十五斤。
叶氏伸手捏捏许杏儿的胳膊,又去捏腰间,平时天天看着还不觉得,如今一秤重量,才发现两个女儿居然都这样瘦。
许杏儿被她捏得发痒,笑着躲到许老三身后,喘着气说:“娘,你别乱捏,痒死了。”
“你怎么光长个子也不长ròu呢!”叶氏叹了口气,“还是咱家吃的太差了,你们姐俩儿都太缺嘴了。”
“这跟吃的有啥关系,该胖的人,喝口凉水都照样长ròu,咱家现在能吃饱穿暖,已经很好了。”许杏儿安慰叶氏道,“今天不是贴秋膘么,多割点儿ròu吃顿好的。”
许老三把两个小的抱出来,分别称了称体重,锁儿已经三个半月,十二斤挂零,不胖不瘦倒也正好,栗子才两个多月,却已经十斤出头,小胳膊小腿儿都圆滚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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