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穆深吸口气,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他心神慌乱,怕是一日没有结果,一日无法正常做事qíng。欧阳灿同样顶着黑眼圈走了进来,道:“哥,你还没换衣服啊。”
欧阳穆愣了片刻,这才想起还要进宫的事qíng,他都有些懒得去了,什么论功行赏,安王平乱,都变成浮云,对于他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白容容进宫看望太后娘娘,一行人在浩浩dàngdàng的车队里,畅通无阻的进宫。
欧阳穆同欧阳灿先是去容阳殿听太后娘娘讲话,然后去皇后娘娘的寝宫,皇上也在那里等候,笑呵呵的夸奖他们二人,却未提要给予什么赏赐。
六皇子见到欧阳灿同欧阳穆回京,立刻展开笑颜,整个人快要挂在欧阳穆的身上,抱怨道:“咱们什么时候回西北?我都快被我二哥那个老学究烦透了!”
欧阳穆想起梁希宜的事qíng,决定暂时不回去了,道:“按理说是六月中旬以前启程,要不然你和灿哥儿先走,我有点事qíng要留在京中。”
欧阳灿愣了片刻,说:“哥,你怎么突然有事qíng了,那天还说着急回去呢。”
此时此刻,欧阳穆最不愿意的就是面对欧阳灿,索xing闷声道:“临时出了点状况。”
六皇子立刻恍然大悟,道:“又是关于陈诺曦的吧?你不在的日子里,她可是同我二哥还有五哥走的很近,考虑到她爹的身份,怕是贤妃娘娘有意让她做五皇子嫡妻呢。这事儿你怎么想的,我娘目前没出手呢,我感觉她不太看得上陈诺曦。”
……这一世陈诺曦的xing格同上一世完全不同,很是高调,又同皇子走的极近。
欧阳穆一时间缕不清楚自个的心绪,只是敷衍的说:“再说吧,有你爱管闲事的二哥在,五皇子未必就能如意呢。再说五皇子现在可不缺文官的支持,反倒是在军中没有任何威望。皇上就算想将陈家清流领头的威望转嫁给五皇子,也没必要献出五皇子妃这个位置吧。完全可以用贤妃娘家镇国公府的男孩来联姻。”
欧阳穆说完话就不由得愣住。如果照此发展,那岂不是同前一世的历史完全一致吗?陈家终究是躲不开镇国公府的姻亲,又或者不管谁重活或者死去,历史都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六皇子一听,乐了起来,说:“也对,陈诺曦在二哥眼里简直是天纵奇才,如此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人怎么可以便宜了老五那个小子,他肯定会这么想的,那么我们反倒不用太过担心,且让他们去争夺,大哥你才可以渔翁得利。”
欧阳穆头皮发麻,他还真不是这么想的。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索xing不再去想,但是整个人始终心神不宁,无法恢复往日冷漠的神态。
定国公府
梁希宜瞅着huáng历,眼看着就要到王煜湘的父亲倒霉的日子了。
她吩咐府中管事帮她盯着点最近的国家大事,不久就传来礼部左侍郎王孜剑在上朝时御前失仪,被皇上怒斥,贬官的消息。
她印象里此次贬官是因为王孜剑得罪了贤妃娘娘,所以王家会沉寂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新皇登基以后,才被再次启用。记忆中的王煜湘在上一世帮助过她,所以梁希宜不管别人如何落井下石,都决定亲自去城外送她。她定了府中马车,带着夏墨来到城门口处。
王煜湘从未想过梁希宜会出现在这里,望着她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
梁希宜带着纱帽,递给王煜湘一封笔墨,是她临摹的一副字画。画中寓意明显,一位科举失败的故友离开京城,后没有丧失信念,不甘堕落,奋发图qiáng,最终获取了人生圆满的故事。
王煜湘目光复杂的盯着她,最后道了一句:“谢谢。”
梁希宜点了下头,轻声道:“珍重,我的朋友。”
王家稍微打点行囊便急速离开城门口处,他得罪了此时正权倾一时的贤妃娘娘,前来送别的人少之又少,就连王煜湘曾经最好的挚友陈诺曦,也不过是派了人送来东西罢了,没有亲自相送。
梁希宜望着远处漫天的huáng沙,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她送走了王煜湘,心中好像了却一件心事,不由得轻松去多。她转过身打算上车,远处传来一阵急速的马蹄声,四周尘土飞扬,她眉头掬起,捂着嘴巴望了过去,不其然的对上一双冷漠的目光。
胆敢如此嚣张的在城门口处骑马狂奔的人,也就剩下刚刚立下大功,风光一时的欧阳家人了!
欧阳穆在家里思索许久,猛的想起上一世的陈诺曦曾今感叹过,相jiāo的那些个朋友之中,唯有王煜湘是坦诚相待,在他们落魄之时反而恢复了同她的jiāo往。现在王家受rǔ远离京城,若梁希宜是陈诺曦,那么必定会前去相送!
所以他快马加鞭追了出来,没想到果然遇到了梁希宜!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不算qíng节有了大进展……
不是下周一也不是下周日,是这周五……
我妈妈最好的朋友特别宠着他们家狗狗哈里,如今哈里岁数大了,腿脚不好,家里就把chuáng撤了,只放了个垫子在地上,然后哈里睡在阿姨和她老公中间……
☆、51
欧阳穆坐在马上,手腕拢住缰绳拉着马停了下来,他盯着眼前这正陌生的容颜,竟是有一种近乡qíng却的恐惧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炎热的日光bào晒在他直挺的背脊上,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孔不停的流汗,那一颗颗汗珠映衬在阳光下仿若带着光的宝石,刺的梁希宜快睁不开眼睛了。
真是丧气,出门送个王煜湘还可以碰到欧阳穆这尊大佛爷。
她以为自个挡了欧阳穆出城的道路,急忙戴好纱帽低下头进入了马车,不打算同他有任何jiāo流。梁希宜心胸再宽广也是个姑娘家,欧阳穆上次那个滚字,她怕是记两辈子也难以忘怀,什么玩意儿!
一阵嘈杂的马蹄声从后面扬声而来,上官虹带着一队亲兵追了过来,道:“出了什么事儿吗?”
早上欧阳穆明明召集大家聚在一起说有会要开,然后莫名其妙的好像想起什么就跑了出来。
大家有些措手不及,留在屋里等候大公子,没想到大公子一去不复返。众人惊觉小主子是不是发生事qíng,一路追赶出来,没想到在城门口处看到停下来发呆的欧阳穆。
两旁的商户小贩见眼前都是人高马大的军爷们,急忙收拾摊子,躲在旁边,大气不敢喘一声。
欧阳穆沉默不语,目不转睛盯着梁希宜的马车平静掉头,滴答滴答的远去,然后变得越来越小,消失在漫天huáng土的尽头。
上官虹微微一怔,舔了下嘴唇,小声道:“用追过去吗?公子寻定国公府三姑娘有要事相谈?”
欧阳穆回过神,冷冷的瞪了他一眼,道:“谁也不许擅自妄为!”他不再是上一世的毛头小子,感qíng这种事qíng,总要徐徐而图之,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同她耗着,他垂下眼眸,深邃的目光dàng漾着莫名的qíng绪,他忽的启口,说:“上次查的事qíng如何了?”
上官虹愣了一下,道:“资料都放在书房里了,公子现在就可以回去审阅。”
欧阳穆点了下头,胸口莫名的畅快极了,两腿一夹,甩鞭子扬长而去,唇角忍不住微微扬起,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上天果然怜他,待他不薄呀。
欧阳穆顿时觉得意气风发,完全没考虑过梁希宜怎么会对他有哪怕一丝好感……
他回到府上就直奔书房,翻看资料仔细阅读,果然不出所料,梁希宜在六年前陪同祖父入住东华山,五年前遭遇雪崩奇迹般救活,原本柔弱的身体反而越来越健康了。
欧阳穆一点点审阅里面的记录,生怕错过一点梁希宜成长的细节,简直是越看越激动,在看到两个宠物闺女一个叫做桓桓,一个叫做阿寿的时候,他平静无波的眼底再也无法控制的流下了泪水,他们的桓姐儿,阿寿,他们一家四口,这一世终于有机会再次团聚。他可以没有儿子,但是一定会有两个女儿,他会好好的为妻女建筑起坚固的堡垒,谁也无法轻易的闯入。
当然,目前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是,秦家已经正式将提亲提上议程,打算jiāo换庚帖了。
欧阳穆垂下眼眸,别说是空壳子陈诺曦了他都原本不打算让给别人,更何况是他苦苦追寻的真正的媳妇。他不会像灿哥儿般意气用事,却绝对不会让梁希宜嫁给秦宁桓,或者说绝对不允许有谁能娶得了梁希宜。他不介意梁希宜是否会变心爱上谁,他根本没指望梁希宜可以爱上他,他就是想守护着她,给她遮风挡雨一辈子,不求任何回报,否则他活着这辈子有什么意思吗?还不如变成一杯huáng土,倾洒在她前一世的墓地旁边,随风流逝。
秦宁桓一个小书生能有多少的定xing!这门亲事又不是他娘看重,而是秦府老太君安排,梁希宜嫁过去早晚会受婆婆的刁难。待小书生同梁希宜年轻时候的qíng分淡了,以后梁希宜肯定不会幸福的,所以他决定尽早将秦宁桓打发离开。
得到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他不是欧阳灿,不会像上一世那般单纯幼稚,今生,一切都重新开始,他有决心,毅力,时间,充分的准备虏获梁希宜的全部。
他同秦宁桓不一样,他不用考虑任何人,不在乎科举,无视皇权,对于家族之心都十分淡薄,他的生命力,骨头里,只刻着上一世关于陈诺曦的一切,他的眼里,心里,有她的存在就足够了。
至于欧阳灿,欧阳穆微微有一点愧疚的。
但是他重活一世便是为了补偿上一世的陈诺曦,所以谁也无法阻挡他闷头走下去,哪怕这是一条huáng泉路,他也会毫不犹豫往下跳,在万丈深渊,披荆斩棘中,风雨无阻的独自前行。
他已经死了,长剑穿胸,他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亲眼看着鲜红的血液浸染前世妻子素色的衣衫,他不怕死,更不怕疼痛。
他对爱人的心比谁都坚定,所以,他只会越来越无所顾忌,放dàng不羁,因为真正的陈诺曦活着,她居然是活着的存在,这便是他心底前所未有巨大的慰藉。
他,因此变得无所畏惧。
这,真是,太幸福了……
上官虹在门口等了半天,副官公孙阳过来催促数次,今个这会到底是开不开了!小主人原本吩咐的商讨事宜到底是商讨,还是不商讨了,能否给个准信儿!
上官虹犹豫半天,顶着巨大的压力叩响了木门,决定进入屋内稍微打扰下闷不吭声的主子。
他脚丫刚刚迈了一步,没想到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少主脸颊上竟是挂着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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