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的男人,大多看不起后院的妇人,许多的心全放在朝堂之上,关心的也不是后院管家的事qíng,对于子女,除非是嫡子,不然也很少亲自教养的。
可后院的yīn私,向来都是细水长流,慢慢为之,许多不显山不露水,日子一久,却已经得了手。这国公夫人谋划此事至少用了四五年,当年信国公府全府有孝,不能内外jiāo互,外人又无法cha手,她在手里一手遮天,这般用心行事,却依然还是没有成功,若不是她太蠢,就是她府里还另有人护庇着那李蒙之子。
按儿子所说,恐怕那厉害的,就是现在名声显赫的邱老太君了。
也是,方氏现在还能算信国公府后院当家作主之人。
女子向来以夫为贵,以子为贵,等混到邱老太君这个份上,丈夫和儿子都是国公,方氏就是想对自己的侄儿使出yīn谋诡计,诸般手段,她那婆婆要cha手,就真是一点都没有办法了。
要那老太君是个浑噩的,一点都没有察觉也好。可是邱老太君既能做出“she玦”,又会“仗势欺人”的手段,难道会是个蠢的吗?李茂是儿子,李蒙就不是了?老太太会顾及儿子的面子,难道还会顾及媳妇的?媳妇本就是外人啊。
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这方氏还未谋划,就已经立于必败之地了。
这些学子都是天之骄子,就算是寒门子弟,为了让孩子出头,大部分也都是专心在家读书,不理俗务,更别说这些世族勋贵子弟了。待听得母亲这么一说,顿时浑如梦醒,替李锐惊得是一身冷汗。
他们心中有事,再见李锐,不免神色有变,偶尔也露出怜悯之色来。
可怜这孩子年少天真,还真以为自己的叔叔婶婶是好的,若不是祖母庇护,还不知道会长成怎样。有些好心的,多次想向他揭穿方氏的鬼蜮想法,但又几次yù言又止,一是怕伤了李锐的心,造成他心xing大变,反倒不美;二是担心若不是这般,他们这样做未免有挑唆之嫌。
这些人里的父辈很多和李锐的叔叔朝堂上并不对付,若真落下什么口舌,真是跳进huáng河也说不清了,他们身后有着家族,虽然和李锐私jiāo不错,也要再三考虑一番。
在jiāo往中慢慢把方氏的嘴脸抖出去,李锐这样做,原本就是有意为之。他虽然面上装出一副完全不知道叔叔婶婶做的是什么事的样子,可心里却比谁都清楚。待看到这些相jiāo之人对他府里“感qíng甚笃”的态度有些转变,自然就知道肯定有明眼人也看出其中的不对了。
这般作态算计好友,将方氏的名声彻底传扬出去,实在是有些有心算无心,拿朋友当枪使的意思。但李锐自觉一对朋友真诚无欺,二这也是事实不算谣言,最重要的是,他这般做,也是自保之举。
他马上就要成年,方氏万一想cha手他房里的事,那才叫防不胜防,到时候给丫头爬上了chuáng,就算是打死了,他名声也坏了。不如索xing让方氏知道这世上不只她一个明白人,投鼠忌器才好。
他这婶婶最要名声,却被名声所累,做事束手束脚,日后要想要慢慢挟制她,只能从这上面想法子着手。
李锐谋划的是一点不错。
这方婉一无非常显赫的家世,二无杰出的才貌,就靠着府中大伯和大嫂都出了事,才捡了国公夫人的诰命。若真是一腔慈爱将侄子辛苦调1教成才就罢了,那些达官贵族家的主母们也算服气,可是现在猛然窥得一鳞半爪,真相就已经足以让她们为那个孩子叹息了。
但凡妇人,总爱比较,这妇人又恶毒又蠢笨,居然也能占据高位,她们心中不免有些不平衡。有些德行比较好的,顿时觉得这“国公夫人”立身不正,在那个位子上刺眼的紧。
坏事总是传的要比好事快的,渐渐的,这些世族大家、勋贵人家的女眷之中,对方氏的风评是越来越差。
可怜方氏自入孝期,极少在后院主母的圈子中走动,她在外边的名声被传的如此难听,竟连个报信的手帕jiāo都没有。
旁人也不是傻的,就算对此有怀疑,或者心中鄙夷,也不会在方氏或方氏的亲眷当面讲出来。可叹方氏还以为自己依旧是那个风光霁月的“国公夫人”,每次出门jiāo际,依然端着那副端庄贤淑的架子,也不知道人家在心里冷笑了多少声。
方氏还不知道现在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的后院,她现在被要过年的事qíng忙的焦头烂额。李锐现在年纪渐大,羽翼也在丰满,她是一天都不能放心。
原想着找个神婆去去霉气,老太太病了,府里现在人也越来越杂,她竟是找不到好机会把人领进来。
正想着如何才能如愿,李茂却在某一日气冲冲地进了屋子。
“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同僚‘善意’地提醒我,叫我劝你收收手!”
“什么收手?”方氏心里一惊。难道是她在外面寻找僧俗道人的事qíng被发现了?
“你我‘捧杀’李锐之事,现在已经传得到处都是了!”
这一句话,真是石破天惊,如晴天霹雳一般!
第43章 有人下毒?
“老爷,你,你说什么?”方氏拍着胸口,幸亏丈夫已经让所有下人都出去了,不然听到这番话,岂不是连在府里都不能做人了。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李茂颓然地坐下,“似乎是一夜间就传的沸沸扬扬,我大哥的一位故jiāo好友特意将我约到一处雅舍,说了此事,劝我为了以后信国公的兴盛,不要做出这等自毁城墙的事qíng来。我心中大惊,只能一口咬定没有此事……“
他犹豫一会儿,还是问道:“是不是你得意忘形,向娘家说了此事?”
“我的老爷啊!这是什么好事吗?我敢和娘家说?”方氏一肚子委屈,当初做这缺德事,明明丈夫也是赞许的啊!现在出了事,倒怀疑她的不是了?“是不是你应酬时喝多了酒,走漏了嘴?”
“我们家兄弟两个都是我爹亲自养出来的酒量!我大哥能喝四五大碗,我只比我大哥多不比他少,能灌到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你觉得可能吗?”
“可是……”
“此事不要多言了!我也是太得意忘形了。中秋节的事一出,我们府里立刻被顶在了风口làng尖上,虽然好名声得了,民心也得了,可是却和宗室结了仇。‘微霜堂’和‘三国演义’的影响谁也不知道这般大,现在怕是已经四面树敌。”
“我们府上一向低调,陡然高调,又得了这般好名声,自然就会有人生事。你只需记住,就算我们做过,也要做出没有做过的样子来,一口咬定是诽谤,也不要在锐儿面前做出任何不一样来!”
李茂觉得自己胸口有些气血翻腾。从出孝开始,一切过的太顺遂,现在就连世族都对他笑脸相迎,让他虚荣心大起,忘了防备。这些家伙各个都是笑里藏刀的老狐狸,怎么能就这么麻痹大意呢?
“最近你也不要出去应酬了,那些拜帖也看着亲疏再接。还有,从现在开始,我们一点错都不能出,你懂吗?”
“……知道了。可是真的要让李锐以后就这么出人头地?他现在认识的太学生这般多……”方氏实在不甘心,她用了四五年的时间,一点点的取得李锐的信任,把他养的这般糟糕,绝不是为了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无知!无畏!”李茂已经有点歇斯底里了。“你当人人都是瞎子?我好不容易站稳了,一失足就万劫不复,现在不比以前,到处都是等着落井下石的人!就算没脏水都要泼一把,别说我们自己本来就立身不正了!”
“你这么多年没把李锐养废,难道现在他懂事了,能任你随便摆布?别说他年后就要开始在宫里行走,就算他不去,你能做什么?你别忘了他两个舅舅都不是吃素的!”
张宁回了京,就连他现在都要和张宁刻意亲近,处好关系。
吏部尚书啊!现在的勋贵子弟大部分得的是散职和爵位,等着正经差事等的眼睛都红了!他难道就凭着自己是位国公爷,就能让这群人心服口服?他们都等着他带头和世族争斗的时候,从中捞好处呢!
“好了,好了,是我的不对,老爷消消气,我以后就真把他当好侄子,好侄儿行不行?”方氏看见丈夫露出这样可怕的表qíng来,心中也是害怕。
还好在没人发现她曾暗害过李锐……不然,现在她的丈夫肯定就不会是只吼两嗓子的事qíng了。想到这儿,她连忙委屈道:
“我现在就是想要伸手也伸不到啊,老太太看的那么严,我上次送去的骑具都被丢了出来。你说,是不是老太太看出来了?”
李茂无力地掩住眼睛。
“我怕是,全天下都看出来了吧。”
擎苍院里。
每天天不亮就起chuáng的李锐,一到那个点就自然睁开了眼。
喝过了祖母嘱咐仆房里准备的蜂蜜水,李锐开口吩咐:“给我准备常……”
“呃……”
李锐感觉自己的嗓子里火烧火燎的,声音也突然不对了。他咽了一口口水,只感觉火烧火燎一般的疼痛。
李锐捂住自己的喉咙,做出了非常痛苦的表qíng。
苍溪和苍岚非常担心地凑上前。
“少爷,怎么了?要不要去找胡大夫看看?”
李锐用防备的眼神看着两个丫头,直把她们看的噤了声。
李锐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làng。这段时日里因嗓子只有点痒,所以他并没怎么在意。可是今早起来,开口就痛。声音也特别奇怪。他自认这段时间并无劳累,也没有伤风感冒的qíng况,身体更是壮的可以打倒一两个壮汉,绝对不是生病了的原因。
难道婶母发现他下的绊子,索xing破罐子破摔,要害他xing命了?
不不不,现在他不比从前,府里府外无数双眼睛盯着,除非她的婶母失心疯,否则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qíng。
那就是下了毒,要毒哑他?这倒是有肯能。他再成才,不会说话也是枉然。他这擎苍院里耳目众多,下个毒也是很容易的。
只是从舅舅家安排的苍溪苍岚来了以后,他的近身伺候就已经换成这两个丫头了……
这两个丫头是谁被买通了?还是她们也是被蒙蔽的,一点也不知qíng?
毒究竟下在哪儿?是蜂蜜中,还是水里?要不然就是玉盏上?他嗓子不适已经有四五天了,也许不是出在蜂蜜水里。可能是慢xing的毒药,到现在才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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