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见拦不住他,赶紧叫了一声:“老夫人,大少爷来了。”
阮家轩冲进偏厅,只见老夫人一脸怒容坐在主位,郑嬷嬷侍立一侧。右边下首坐着阮弛,东边下首坐着大夫人。看到他,老夫人脸色稍霁,问:“轩儿,你急冲冲的有什么事?”
阮家轩看看阮弛,又看看大夫人,到底是年少,于qíng事腼腆,讪讪地说:“祖母,孙儿是有话跟你说,只是……”
“这会儿我忙着,下午你放学回来了,再过来跟我说吧。”
阮家轩不qíng愿,不说话,也不点头。
大夫人皱眉,说:“轩儿,你爹爹昨晚跟我说,早朝回来有话要跟你说。过会儿,他就回来,你先回去等着。”
阮家轩还是不乐意,不吱声。
大夫人站起来向老夫人一礼,说:“母亲,老爷过会儿就回来了,我先带轩儿回去一趟,过会儿再来。”
老夫人冷冷地看她一眼,但还是点点头。大夫人拉着阮家轩往外走,阮家轩虽然不qíng愿,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说自己qíng事的时候,只得走了。
屋里有片刻的沉默,阮弛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神色不定。
“弛儿,你的意思呢?”
“既然错了便将错就错好了,曼华给大哥吧。”
老夫人连迭摇头,说:“这如何使得?若是这么处置,以后这院子里,那些丫鬟们还不都得乱动心思?曼华依然跟你,秀平心思不正,留着是个祸害,呆会儿叫个人伢子来领走就是了。”
阮弛说:“母亲,原也不怪她。曼华昨晚喝多了,她是送曼华回来了,我在里屋要茶,她给我送了茶水进来,我错把她当成曼华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说:“这么多丫鬟婆子,用得着她去送曼华吗?况且她又是这种身份,分明是早有谋划。”
阮弛默然片刻说:“母亲,我瞅着她不错,也是喜欢的。”
老夫人怔了怔,默然片刻,说:“罢了,既然你喜欢,我便不好再说什么。曼华依然还是跟你吧。”
“曼华我是定然不能再收下的,还是给大哥吧。”
老夫人见他执意不肯收,知道无法qiáng迫他,心里十分郁闷,却又不好再说什么。
“母亲,孩儿今日要到晋王府上谒见,时辰不早,先行一步了。”
老夫人已经不愿意说话了,只是摆摆手。阮弛一走,她越想越恼怒,重重地拍桌子,说:“个个都反了。”
曼华是她从前大丫鬟莲姑和管事的女儿,一家老小的卖身契都在她手里,要生要死就凭她一句话。曼华本身又是个伶俐的,她这才决定把她放在阮驰身边当个耳目。至于秀平,就是拿去给大夫人添堵的,没有想到昨晚一番yīn差阳错,把她的计划全毁了。
郑嬷嬷叫进小丫鬟,收拾地上的茶杯碎片,又亲手泡了一杯茶给老夫人说:“先消消气,再想想办法。”
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水,叹口气,说:“阿瑶,我是不是老了?这一个两个都骑到我头上来了。”
“许是这事qíng真是个意外。”
老夫人摇头说:“阿瑶,你也老了,这等伎俩都看不明白?这会儿,王氏肯定在偷笑了。”
郑嬷嬷纳闷地问:“你说这是大夫人的主意?可是她怎么说动的秀平,又怎么会跟三爷联手呢?”
“倒不见是她的主意,却是如了她的意。秀平这小蹄子,昨晚那双贼眼就留到老三身上,我当时瞅着就不对劲,只是大意了。至于老三,指不定将错就错了。”老夫人眉头紧皱,说,“阿瑶,我现在心里真是提心吊胆,王氏还好,反正田庄商铺的房契都还在我这里。就是老三不是善茬儿,昨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拿家轩的xing命威胁我跟老大。唉,只怪我当年心不够狠,还让那个贱婢生下了,还把他养大了。”
郑嬷嬷说:“老夫人别太担心了,就算他跟晋王有jiāoqíng,晋王也不能管到人家家事。再说,咱们老太爷是先帝的重臣,您也是诰命夫人,晋王如何也得卖一点面子吧?你不是跟舅老爷商量婚事来着?等他娶了咱们柳家的姑娘,再慢慢地调教吧。”
“你说的对,呆会儿我写个信给大哥,赶紧把这事定下来,早早给他娶了亲。只是咱们家柳眉是嫡出的,嫁给他,倒是委屈了。大哥若不是为了我,也是不会答应的。”老夫人边说边把小丫鬟招过来,“去把纸墨拿来。”
“这屋外面还跪着两人呢?”
老夫人皱眉说:“这两个我都不想见,你去吧,把她们打发走。”
这时,曼云匆匆进来,附到老夫人耳边低语一句。
老夫人眉头一挑,问:“当真?”
曼云点点头。
老夫人沉下脸说:“怪不得我说轩儿怎么急匆匆来,却又不说什么事?这个没皮没脸,我瞅着她是莲姑的女儿才厚待她,她倒勾三搭四的。阿瑶,你把她带到后面屋子里锁起来,谁也不准见,过几天让郭氏娘家的商队带回扬州她父母身边去。”
郑嬷嬷应了一声,出去,对秀平和曼华说:“秀平,你回三爷的屋里,以后好好地服侍三爷。曼华,你先到后院歇着,老夫人另有安排。”
秀平暗暗吁出一口长气,曼华却一下子惨白了脸。
“谢谢老夫人。”秀平朝屋里磕个头,站起来,得意地瞟曼华一眼,这才走了。
走出老夫人院子,赶紧到阮弛的院子,听小丫鬟说阮弛还在书房里。先去洗了把脸,又理理头发,换了身衣服,才怯怯地进阮弛的书房跪下,说:“三爷,老夫人恩典,准许秀平以后跟着三爷。只是秀平蒲柳之姿,不比曼华姐姐知qíng识趣,委曲了三爷。”
阮弛瞅她一会儿,拎住她的衣领一把提起来,冷冷地说:“最讨厌就是女人口是心非,明明动了这么多心思,还装出一副无辜模样。不过,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蒲柳之姿。”
秀平脸色大变,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三爷。”
“哭起来还真丑,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地呆着吧,我的屋子没有吩咐,不准进来。若是你要去老夫人面前说三道四也可以……”阮驰扣住她喉咙,微微用力,直到她喘不过气,眼泪鼻涕全下来,这才松手。
秀平跌在地上,身如抖糠,方才那点得意dàng然无存。
阮弛用手绢抹抹手,整整衣衫,正准备出去,忽然想起什么,问:“对了你跟五姑娘院子里秀芝关系如何?”
秀平颤声说:“还……行。”
“嗯,那多多往来吧。”说完,阮弛再不愿意看她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第二卷 步步为赢 第六章 无妄之灾
阮碧午觉醒来,听得外面隐隐有笑语声,问守在旁边的茶妹:“是谁来了?”
茶妹帮她把外衣穿上,说:“是秀平来看秀芝了。”
上午,阮碧已听说过昨晚的yīn差阳错,知道秀平成了阮弛姬妾,不由的纳闷,她不是去各个院里跟主人、姨娘们攀jiāoqíng,怎么会跑到无人问津的蓼园东厢房呢?想了想,吩咐茶妹:“请她进来吧。”
“是。”
茶妹出去,一会儿秀平和秀芝一起进来。秀平已经梳了妇人的发髻,向阮碧行礼说:“五姑娘午安。”
阮碧还她全礼,笑嘻嘻地说:“小婶子好。”
秀平顿时飞红了脸,又十分受用,嘴里却说:“啊唷,五姑娘可不能乱说,折煞我了,秀平不过是个服侍人的奴婢,哪里配做姑娘的婶子?”
“只是玩笑,姐姐不要介意,请坐吧。”阮碧笑了笑,吩咐茶妹,“倒一杯茶来。”
秀平却推辞,说:“出来的太久了,还要去见见老夫人院里的原来的姐妹,就不打扰姑娘了。”
阮碧点点头,看着她出去,问秀芝:“她从前跟你很要好吗?”
秀芝也正纳闷,摇摇头说:“只是一般jiāoqíng,不知道为何,她忽然热qíng起来了,还叫我有空多多去她院子里坐。”
正说着,忽外屋外传来秀水的大呼小叫:“大少爷,你怎么来了?唉,大少爷,你等我禀告一声姑娘……”
气势汹汹的脚步声直往里屋里,片刻,门帘揭起,阮家轩大步走进来,满脸愤怒地瞪着阮碧。秀芝深觉不妥,赶紧迎上去,拦在他面前说:“大少爷,这是姑娘的闺房,不方便,请外边坐。”
阮家轩冷哼一声,伸手推开她,一步一步地朝阮碧走过来。
阮碧眉头微皱,说:“大哥,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请坐下来说吧。”
阮家轩黑着脸,眼眸里闪烁着戾气,一言不发地走到近处,一脚踩在旁边的绣架上。实木的绣架四崩五裂,有一块木头飞起老高,正好砸在阮碧的额头,痛的她眉心揪紧,心里一股火起。
丫鬟们高声尖叫。
秀芝又扑过来,攥着阮家轩的胳膊说:“大少爷,大少爷,这是五姑娘的闺房,虽说是兄妹,也是男女有别,请大少爷赶紧出去吧。”
阮家轩嫌她聒噪,用力的一甩,秀芝被摔到一侧,撞在桌几的一角,抱着肚子蜷到地上。阮碧心里恼怒,也顾不得韬光养晦,顾不得装傻卖萌,扬手重重地给他一个耳光。
脆生生的“啪”的一声,把大家都打愣住了。
阮家轩指着柳眉倒竖的阮碧,张口结舌说:“你打我?”
“是,我打你。”阮碧冷冷地说,“读圣贤书,所为何事?立修齐志,存忠孝心。你倒好,私闯妹妹的闺房,殴打妹妹的丫鬟,毁坏妹妹的物品,所作所为,于忠孝仁义有哪一点符合?”
阮家轩挑眉说:“你不过是个野种,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吗?”
“是,你是阮家的嫡子长孙,是我的大哥,按理说轮不到我来教训你?可是你哪里有诗书世家的作派?哪里有阮府未来家主的心胸?为一个婢女,对妹妹喊打喊杀,无手足之qíng也就罢,还要口出污言。你要是真对那婢女有qíng有义,就该跑到老夫人面前求qíng,跑到这里砸东西打下人,只不过是拣软柿子来出气,徒显你的懦弱与无能……”
阮家轩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说过,一股怒火冲心,反手就是一记耳光,阮碧被打的侧过脸去,脸上火辣辣的一片。
“大哥,你这是做啥?”四姑娘跑了进来,拉住阮家轩的手,“五妹妹不懂事,大哥你别怪她了。五妹妹,快跟大哥陪礼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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