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人加快脚步,一溜跑的回来。
街上的闲人本就多,一看到这种qíng形,都大叫了起来:“不好葛家生丝铺子着火了。”
果然是葛家的生丝铺子着火了,只是怎么这大白天的,就突然着火了。
贞娘到得跟着,就看到各家人都拿着水桶,木盆什么的在救火。
这时代,大多都是木质的铺面,再加上秦淮河边,风本就大,这火头要是压不下去,说不得这一片的店面都要被烧掉。大家自是着紧,便是李家墨庄的几个伙计和工人,也都在帮忙着救火。
另外,有人去衙门那里报,毕竟衙门有水龙,那东西才是救火的利器。
不过,今天幸好,衙门的人来的快,几乎是火头一起,衙门的差役也就到了。
葛家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qíng,今天这铺子一直没开门,着火的火头是在铺子后面的仓库里。
衙差们直接用擂木撞开了生丝铺子的门。然后冲着后院仓库。各人都提着水救火,贞娘也在边上帮着递水桶。
此时,火头还不多,不过却是浓烟滚滚,呛的人直流眼泪。
这时,葛秋姐接到消息赶来,看到被烧得烧得黑呼呼的生丝,脸色大变:“我的生丝,我的生丝。”说着,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时候哭有什么用,赶紧着能抢救一些抢救一些吧。”贞娘看她那样实在看不过眼了,看在之前,葛秋姐曾提醒过她有人要来李家退墨的事qíng上,贞娘投桃报李的,便也提醒一句。
周围的人见此qíng形,也纷纷劝着。遇上这样的事qíng,那也是没法子的,只能尽量减少点损失。
而这时,人群里又踉跄的挤出两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看着现场的qíng形也是一阵跳脚。
“我的粮啊。”
“我的松江布。”
两人说着,急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贞娘看着这两人,面熟的很啊,又眯着眼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认出来了,这两个不就是曾经租过她家铺子那两个粮店和货行的东家吗?
想着当日,葛家也是把他们两家的货存在自家仓库的qíng形,以此来逃避榻房税,而得利的自然是葛大拿。
果然是狗行千里吃屎,láng行千里吃ròu啊,葛大拿敢qíng着还在以这种方法捞钱。这回这两位怕也是要受些损失了,只怕之后要跟葛家扯皮了。
此时,众人齐心,那火头被压了下去,只剩滚滚的浓烟,染黑了半边天。
来帮忙救火的人这时自也散了,毕竟葛家那么多货堆在院子里,大家也是要避嫌的,因此,都远远的围观着。
贞娘自也站的远远的,只是她看着那队衙差将米行和货行的那些货团团围住,再想着昨晚上葛秋姐的抓|jian,总觉的这事qíng似乎有些古怪的。
这时,那两个掌柜的看着自家的货物就堆放在外面,怕有损失,便连忙叫了车来,让伙计搬货。
“喂喂。你们两个gān什么?想趁火打劫啊。”一个衙差上前,手上的短棍就朝着那搬货的伙计砸下去。
“差爷,没,哪能呢,这是咱自家的货。”那两个掌柜的道。
“胡说,这是葛家的生丝仓库,你们的货怎么放在这里?”那衙差瞪着眼道。
一听衙差这话,那两个东家也知道事qíng不对头了。咋吧着嘴,正想着解释。
“我说老孙老刘啊,怎么回事?这货可是我头几天从你们手上买下来的,虽然钱还没付,但说好的,等我这货出手了,钱自然就会付给你们,怎么?你们还信不过我葛大拿,这是要反悔不成?”这时,葛大拿也匆匆赶来。一见这qíng形,连忙cha嘴道。
“是是是,只不过我见着你家着火了,一时qíng急,也不过是小心眼,怕你一时拿不出钱来,这货拿在手上,总是能安心些的。”那姓孙和姓刘的两个东家一听葛大拿的话,便知道,这事qíng,有什么损失,两方只能私下里谈,可不能叫衙门cha手进来,那可是要坏事的。
虽然,葛大拿利用这仓库给他们私入货入,是有罪,可他们偷税漏税的,同样也是有罪的。别的不说,首先货物就要没收一半呢,单这一点,也是他们承受不起的。
“现在在改口啊,晚了,告诉你们,有人举报你们逃避‘榻房税’,甭管别的,这些米和松江布,我们先拉走了,你们也跟我们走,到税司说说清楚,是你们的,你们就拿出榻房税的底票,若是葛巡栏的,也得请巡栏拿出jiāo易凭据以及jiāo易税底票。”那为首的衙差说着。
立刻的,几个衙差过来,将葛巡栏和孙刘两位东家围住。
☆、第一百二十六章 徽州来人了
“陆全,你这是gān什么?”葛巡栏冷声的问道。
“没法子,马公公亲自下的令,让我带你去问话。”那叫陆全的衙差一脸没奈何的道,随后却探过脑袋,冲着葛大拿压低着声音:“葛大哥,别怨人了,只怪你认错了兄弟,讨错了女人。”
“是huángláng和曹氏那贱人gān的?”葛巡栏两眼怨毒的道。
“不错。”那陆全点点头。对于huángláng,陆全自也是看不过眼的,衙差虽是下九流,但自也有义气的,象huángláng这种做法,实在叫人不耻,huángláng不该叫huángláng,而该叫白láng才对。
随后便挥手,让一gān衙差将人带走,还有人将货全都拉走。
“爹。”葛秋姐抿着嘴唇,有些担心的叫了声。
“秋姐儿,没事,是huángláng和曹氏那贱人gān的好事,我到马公公面前,解释一翻就行了,你一个人好好的,曹氏那贱人那边你也别理会,等爹回来处理。”葛大拿冷哼的道。
“我知道了。”葛秋姐点点头。
随后一gān税司衙差便连人带货的全都拉走了。
事qíng瞬息万变,前一刻还在救火,后一刻葛大拿和那两个东家就因着榻房税的事qíng被税司捉拿了。
周围围观的人自是窃窃私语,葛大拿本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些年来,掌着巡栏,没少讹大家的钱财,对于他因为榻房税的事qíng被税司拿了,官街大多数的商家倒是乐见其成的。
直说着葛大拿也有今天,马公公算是做了回好事了。
倒也是有人道。这世间哪坐山的老虎不吃人?葛大拿出事了。换了个巡栏也未必就会经葛大拿好。
如此种种的闲话嘀咕着。
葛秋姐站在门口。两眼望着葛巡栏一行人离去的方向,一脸担心,等那些人走远了后,这才回过神来,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自也落在她的耳里,心中更是恼火,直觉世间之人都可恶的很,葛秋姐便抬了眼。狠狠的瞪了众人一眼,然后重重的关了门。
而此时,贞娘也想明白了,这里面并不仅仅是榻房税那么简单,再跟昨天晚上抓jian的事qíng结合起来,便明白,这是打蛇不死,反被蛇咬。
葛巡栏可也是狠人,曹氏和huángláng的事qíng一败露,但没被当场抓住。两人定然也明白葛大拿不会轻饶了他们,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的。两人这是先下手为qiáng哪。
贞娘随后又看了看生丝铺子那紧闭的有些焦黑的门,摇了摇头,这等子事qíng,麻烦喽。说起来,对于葛家,若非李正平跟葛秋姐多少有些夫妻qíng义的关系,此时,这qíng形,贞娘大体也是乐见的。
任谁,自家的家产被别人算计着,总不会还好心的为这人着想,再说了,这次葛大拿之所以被huángláng坑了,那说到底也是葛大拿自身不正。
总归一句话,江湖上混的,总是要还的。
想着,便随着围观的众人一起散去了。
此时已近huáng昏。夕阳西斜,最后的一抹余辉就挂在古老高墙的飞檐上,竟也有一抹瑰丽之色。
街口,一辆马车急驰而来,到得贞娘跟着,却停了一下,马车里,一个年轻的妇人探出个头来:“贞娘。”
“月娟?”贞娘抬眼望去,倒是一阵惊讶,随后又看着马车里另一张脸,田本昌,便明白了,田家出了这等大事,田本昌岂有不来的道理,如今孙月娟一起过来,怕是以后田本昌要接手南京这边了。
“李姑娘,我想等我这边事qíng处理好,再请李姑娘和程三爷爷一起坐坐,好好谈谈,李姑娘可否赏脸。”田本昌在边上拱手道。
“田公子还是先把田家墨庄的事qíng处理好了再说吧。”贞娘没有说同意或不同意,总归是听其言观其行,还要看田本昌的行事再说。
“好,我明白。”田本昌拱拱手,随后便挥手让马车起行,孙月娟又朝着贞娘笑了笑,贞娘则点了点头。
曾经的闺密,因着际遇的不同,早就回不到当初亲密的样子的,至少在贞娘看来,孙月娟些时的笑容虽然真心,但特意的意味却也重了。失去了一些真xingqíng,本来按孙月娟的脾气,表现亲密的并不是如此温婉的笑,而是笑骂,说不得还要一阵埋怨贞娘忘了她,或者说贞娘钻钱眼里,不讲义气什么的。
可如今,这样的话却是一句也没有,只是温婉的笑。又或者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小时候,姑娘家可以没心没肺的笑骂,可嫁了夫家,成了妇人,便得讲究个温良淑贞。
想着,贞娘回了墨庄,正是打烊的时间,几个伙计关了店门,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又停在了李氏墨庄的门口。
贞娘回过头,看着马车上下来的人,却是一脸的惊喜:“大哥,你来了,怎么也不早些写信让我好接你呢。”
“写什么信啊,有那写信的工夫,我们坐船也就到了。”这时,李大郎又转身从马车上扶着一个人下来,正是娘亲赵氏。
赵氏李正良母子是同田本昌一行同一船到达的,本来田本昌是要邀赵氏同车过来的,只不过赵氏有些快意恩仇的xing子,对田本昌完全不理会,而田本昌急着家里的事qíng,一下船便叫了马车过来,自是要快上一步。
赵氏和李正良母子便慢了一些。
这下子,贞娘惊讶之余,却是大大的欢喜,几乎是眉开眼笑了:“娘,你咋也来了?”
“这什么话?不欢迎娘啊?”赵氏还是以前的脾气,一言不合就没个好脸色。
至于赵氏为什么突然来南京?实在是如今家里的生计早就不在是当初贞娘刚穿时那么的艰难了,小康那是必须的,自也不在需要赵氏一天到晚拼死力气的gān活。
李老爷子如今能重返墨坊。身子骨竟跟吃了仙丹妙药似的。竟是硬朗的多了。李老爷子好,夫妻同命的,吴氏也跟着jīng神焕发了,这两人身子骨好了,赵氏自又是清省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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