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没两天就传出李罗两家订亲一消息,这才听说,李罗两家的亲事从去年底就开始谈了,只因为中间皇帝驾崩才停了几天。
正好今天胡氏在,便打听清楚。
胡氏这还在发愣了,说起来,好一会儿才明白那宣娘子说的是罗文谦那小子,罗文谦那小子从没把他舅和自己放在眼里,平日里两家也是没有来往的,因此的这宣娘子猛一提外甥,她着实要想一会儿。
而一边的徐夫人这两天正为这事恼火叫,她这前放出风声,还在等着李家这边主动上门,然后好谈条件,没成想,却等到了罗李两家结亲的事qíng,心里自是一阵不痛快。
这会儿又见胡氏有些装傻充愣似的,便也略带着讽刺道:“哦,这可是喜事啊,可要恭喜胡娘子了,前段时间也不知哪个碎嘴的,竟传出我们徐家在打听李姑娘的事qíng,这真正是无稽之谈,胡娘子不防回去跟罗家李家解释一下,不要影响到他们才好……”
这话听着好话,徐夫人说起来的那个语调却是刺刺的,跟徐二夫人打过不少jiāo道的胡氏立马就听出了徐氏的不痛快。
之前徐家打听李贞娘的事qíng,她亦是有些听说,但浑没在意,毕竟两家门第相差太远了,让人完全想不到一起去,可如今,听着徐二夫人这口气,怕是之前的传言并非空xué来风。
“哪里,这事qíng我还真是不清楚,我这外甥跟我们可不亲,平日里也从不跟我们来往的,真要有什么事又哪里会知会我们。”胡氏解释道,先撇清了再说。
随后又聊了些别的话题,胡娘子便有些心不在焉了的,坐了一会儿,便说家里还有事qíng告辞了。
徐二夫人也不多留,让人送了她出门。
而胡娘子出得门,天气本就热,再加上想着罗文谦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这回怕是让徐二夫人记恨了,那背上就不由的冒起了汗。
其实徐二夫人记不记恨罗文谦那小子,她是不在意的,可她怕徐家牵怒啊,虽然这个外甥平日里是跟他们不往来的,但真说起来也是外甥,关系也是扯不断的。
想着,她便急急的往家里赶。一进得家门,就看到王四方正坐在游廊上跷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儿,手里的扇子扇着,别提多惬意不。
瞧着王四方这样子,胡氏那火便不打一处来了。一把扯过王四方手里的扇子,重重的丢到了一边。
“gān什么?gān什么?谁又惹着你了,好没来由的。”王四方站了起来,唬着一脸瞪着胡氏。
“还能有谁,还不是你那宝贝外甥。”胡氏没好气的道。
“少在我面前提起他,不是跟你说了吗?那láng崽子,只当没有,你没记住啊。”听得胡氏说起罗文谦,王四方亦是火起,沉着脸道。
“呵,你当我想理他来着?可不管咱们理不理他,他总是你外甥吧,他gān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事qíng总会牵连我们的吧?”胡氏叫嚷着。
“那小子又做了什么?”听得胡氏的话,王四方拧着眉道。
“做了什么?徐家看上了李墨的李贞娘,这才刚放出风声呢,那小子倒好,立马就跟你李家订亲了,这不是活生生的在打徐家的脸面,今天我去徐二夫人那里,好没来由的就叫她呛了一顿子,你说我冤不冤啊。”胡氏叫着屈。
随后又道:“我被呛也就算了,可若是徐家记恨了咱们,那以后钱庄的生意可就要受制喽……”
听着胡氏的话,王四方便皱着眉头,好一会儿却道:“我去找那小子。”
说完便转身出了屋,叫着下人备马车。然后直奔官街那边的义厚生号而去。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女人心(补鸢羽之末的和氏壁加更)
未时。
大中午的,又是个大热的天,官街这边街面就显得冷冷清清的。倒是一些店铺的东家伙计等人搬了小凳子,或者靠椅什么的就坐在门前屋檐下的yīn凉处,手里摇着扇子,互相聊着天。
竟也是多了一份别样的悠闲。
此时,李氏墨庄门口,屋檐下的青石阶上,李老夫人同丑婆说着话,贞娘在边上帮着七祖母打扇子。
而斜对面不远,义厚生号边上的大槐树下,李老掌柜的,还前程三老爷子,再加上一个罗家三叔公也聚在一起闲聊。
但基本上是李老掌柜同程三老爷子说着,罗家三叔公在一边儿听,李老掌柜的同程三老爷子说的多是制墨的事qíng,罗家三叔公一个庄稼汉子,倒实在是cha不上嘴。
“贞娘,给你爷爷他们送半个瓜过去。”这时,赵氏从墨庄里出来,手里端着一块刀板,上面摆着切好的一溜子瓜。
瓜皮脆绿,瓜壤红艳艳的,别说吃,便是看着,便有些凉意。
“嗯。”贞娘应声,便端了瓜朝着斜对面过去。得到边上,义厚生号的里伙计手眼灵活的眼,已经飞快的拿出一条板凳,那刀板就放在板凳上,罗家三叔公也没甚么客气的,拿着瓜,每人手上递了一块。
而就在大家吃西瓜吃的正欢的时候,一辆马车到得义厚生门口,然后吁的一声停了下来。
义厚生本就是钱庄,来来往往的人多的很。大家也并未在意,只是只等着车上的人下来,见到是王四方,一个个不免也有些奇怪了。他跟罗文谦虽说是舅甥,但关系着实不好。平日难得登门,如今不知为哪般?
此时,那王四方下得马车,淡淡的扫了一眼坐在槐树下吃西瓜的人,最后眼光便又落在了李贞娘的身上,便淡淡的哼了声,然后进了钱庄。
颇有一种来者不善的意味儿。贞娘很无辜,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位。
罗九此时正在钱庄里给松江那边的布商划着账,见得王四方沉着脸进来。倒也没太说什么。只是让一边的伙计领着王四方去了雅间。他继续划着账,等跟那布商一切jiāo付妥当,这才进了雅间。
王四方本来就一肚子不痛快。结果到了义厚生这边又被晾了一会儿,那脸色是越发的不好看了。此时见得罗九进来,便是二话不说,直接道:“你跟李家的亲事,趁早给我打消了。”
“凭什么?”罗九冷冷的道。
“凭什么?你还问我凭什么?你在南京也算是个消息灵通的人物了吧?徐家打听李家那姑娘的风声你没有听说啊?你这时候跟李家姑娘订亲,你这不是打徐家的脸面吗?你还要不要在南说混了,你只是一个商人,你以为你谁啊?你自己找死,也不要连累别人。”王四方气急败坏的道。一叠声的质问,竟是一点也不带喘气的。
如今新皇登基。但因着魄力不够,朝中政权为徐阶一力把持,别的不说,单隆庆帝的恩师高拱就因着跟徐阶不对付,如今被徐阶bī的告病回乡,当然,高拱自也有短处就是了,隆庆帝想护都护不着,这样的徐家,偏要去招惹,这不是寿星人上吊——找死吗?
“当年,我爹娘来投靠你,你亦是这样的吧?放心,如今南京谁不知道我们甥舅如仇敌,而舅舅你又是徐二爷看重的人,连累谁也不会连累你啊。”罗九嘴角翘起,眼里含着嘲讽的道。
“你……”王四方叫罗九这一顿抢白气的着点没瘪过气去,又听得罗九又说起他爹娘的事qíng,那脸色不由的一阵青白。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你因着我当年没有收留你爹娘,致使你爹娘最后遇水匪而下落不明恨我,但你也不想想,你爹娘终究被罗龙文牵连甚深,我一个商人,岂是要护就能护住的?”
王四方说着叹了口气又道:“再说了,当年你爹娘出事后,我也是请人查过的,据我所查,你爹娘也许并没有死,那些水匪很可能就是当年跟着罗龙文的海寇,如今说不得,你爹娘他们就定居在海外。”虽然当年他没有接纳罗文谦的父母,但罗文谦的母亲毕竟是他唯一的妹妹,因此的,不可能一点也不关心,事后还是打听了的。
听得王四方的话,罗九的脸色好看了一点,道:“这些你以前怎么不说?”
“说?说什么?你小子一到南京,就把我当成仇人,还有什么可说的,再说了,我这也是猜测,具体qíng形谁也不知道。”王四方硬声道。
罗九便沉默了。
这时王四方又道:“李家的亲事结不得,听我的话,趁着纳采还没有下,就算了,你如今打下这一点家底不容易,不要轻易糟蹋了。”
“不可能,当年我娘亲的决定,如今亦是我的决定,李贞娘,今生便会是我的妻。”罗九一字一顿的道。
虽然父母有可能活着的消息让他心里不至于太过仇恨王四方,但并不能抹去,罗家事发之后,王四方对他和母亲的冷漠,因此,自不会有好感,更何况这等他认定的事qíng,又岂会听王四方的三言两语。
“你……”听得罗九的话,王四方肺都气炸了,这臭小子跟当年他娘一样,是一条道走到黑的。
“另外,舅舅,我这里也有一句肺腑之言,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徐家如今已是盛极一时,需知盛极转衰,虽说徐阁老一身清誉,但徐家子弟却多有不肖,而朝中党争,更不是你我这等人能看清看明白的,所以,我们做生意该持中秉正,切不可瞒目攀附。”
罗文谦说着,最后又拱了拱手:“我还有事qíng。就不多陪舅舅了。”
说完,罗文谦便自又忙着自己的事qíng去了。
王四方得了个没趣,愤愤离开,甥舅俩不欢而散。
罗九站在门口看着王四方离去。脸色自也不太好。
这种qíng形,坐在外面乘凉的人自也明白,这甥舅俩是不欢而散了,倒也在大家的预料之中。
只是说的什么,大家不知道,自也不会去探究,每个人家里都有自己的私事。
如此的,第二天便是吉日,由着程三爷爷出面,罗家就把纳采。问名纳吉的一套程序做了下来。
于是的。周围店铺的人家便也一一过来道声喜。这门亲事就正式订了下来。李罗两家结两姓之好。
傍晚。天边的火烧云更映得官街处一片通红,喜洋洋的透着喜意。
一边小丫收拾着摆在外面的凳子,这都是用来乘凉的。而两个伙计则抬着门板,快到店铺打烊的时间了。
贞娘就站在门口,这是罗九提着一壶酒溜溜达达的过来。明日,七祖母和李老掌柜的一行就要离开南京回徽州了,李正身留了下来,而马师傅马嫂和小丫一家三口过年没有回去,而如今正是墨业的夏休季,贞娘便放了他们的假,正好陪着七祖母一行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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