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那五十两银子,为着家计,贞娘也就去了,可如今有了五十两打底,便是在家里弄一个制墨工作间都成了,贞娘最想做的事qíng便是把烟煤最终和成墨,然后拿四宝街上去买,四宝街有不少人是卖自制墨,甚至一些个文人也常常凑趣的卖些自己制的墨。
生意一般都不差的。
“女孩子家家的还是在家里fèngfèng补补的,这抛头露面的怎是个事儿?”这时,吴氏尚在跟李金花唠叨。
贞娘自晓得自家奶奶的意思,是不想她去墨坊,自景奎大伯走了后,奶奶就视墨坊为险地。
“奶奶,你说我找爷爷出马,咱们在家里弄一个墨坊,自己制墨自己卖,怎么样?凭着爷爷的名气,应该有人捧场的,就是不知爷爷愿不愿意。”贞娘这时笑嘻嘻的道。
“有什么不愿的啊,棺材板都没呢,这事啊,包在奶奶身上。”吴氏打着包票。
贞娘冲着吴氏眨了眨眼,两人便有了默契。
就在这时,李老掌柜的陪着六爷爷,七祖母和九叔公出来了。
贞娘连忙见礼问好。
“贞娘不错。”七祖母道。一边赵氏一脸喜色,女儿能得到七老夫人的夸奖,做娘亲的自然高兴万分。
“六伯,七伯娘,九叔,怎么走了,留下来吃个便饭吧。”赵氏殷勤的道。
“不了,家里还有事,对了,景福媳妇儿,等你家正良回来,让他去我那里一趟,大家商量一下,金花这事儿,咱们怎么也得给她撑腰。”这时,九叔公道。
“成。”赵氏点头。
随后六老爷子七祖母等人就告辞了。金花姑姑却留了下来,她从来跟赵氏关系不错,正好让赵氏陪陪她,宽宽心。
到得傍晚,李大郎带着李正身一起回来,显然说通了李正身入伙的事qíng。
那李正身,一身道袍,头上还梳着道髻,怎么看怎么违和,被李老掌柜逮到狠狠的说道了几句,接着发地李正身又听说李正良要去他家,就想先溜。
“溜什么溜啊,还是不是姓李的呀,你金花姑姑这回受了委屈了,你这作侄子的身高体壮的,不思量着为你姑姑出头啊。”赵氏也就在几个老人面前没脾气,平常都是泼辣慡利的。
李正身一问原委,一拍桌子,拉着李正良就走。
“娘,这般大张旗鼓的,这金花跟进财倒底是夫妻啊,撕了脸面,以后还怎么相处啊。”一边,杜氏扯了扯赵氏的衣袖,压低着声音道。
“你金花姑姑这qíng况跟普通夫妻不一样,李进财是入赘的,却在外面光明正大的讨了媳妇儿,这脸面早就撕没了,再说了,这事不弄好,你们六爷爷今年岁数不小了,你金花姑姑又是那样软的xing子,到时,李家六房还不让他给吞啦,到时怕你金花姑姑都无立足之地。”赵氏道。
“那倒也是。”杜氏点点头。
晚上,李金花跟赵氏睡一起,贞娘睡在chuáng上,隔着布帘子,便听到金花姑姑呜咽的声音:“这人怎么说变就变,以前好好儿的。”
“唉,这世间男儿都是这得xing。”赵氏叹着气。
第二十三章 豆huáng粿,闷棍和妇人
清晨,丑末寅初。
贞娘就被自家娘亲咋忽忽的声音吵醒。睁开眼一看,油灯亮着,娘亲正在屋里翻箱倒柜呢。
“娘,一大早你在gān啥?”贞娘打着哈欠问,实在是昨夜的梦里全是金花姑姑的呜咽,整个人半睡半醒间,这觉睡的不实,这会儿特别的累。
“给你爹带点东西,这天马上热了,家里还有两套夏衫给你爹带去。”赵氏边说边道,手上的事也没停下。
“这谁要去苏州啊?”贞娘好奇的问,鼻间更是闻到豆huáng粿的香味,立刻的肚子便咕咕的叫了起来了。
不由的朝外望,厨房里的油灯也亮着,杜氏正在灶头忙活。
这豆huáng粿就是用油和面,里面包了豆huáng和梅gān菜,然后用油烫熟,这徽州人外出,这豆huáng粿多半就是gān粮,这种天气,能吃上半个月呢。
只是这是谁要出远门啊?
“娘,家里再做豆huáng粿?”上铺的喜哥儿睁着还满上眼屎的眼睛,吞着口水道。
“你大哥和金花姑姑他们一会儿要去苏州,让他们把东西带去。”赵氏道,随后却瞪了喜哥儿:“就知道吃,睡你的,一会儿给你们留一下。”
喜哥儿这才哦了一声躺下,只是闻着豆huáng粿的香味,他哪里再还睡得着,自个儿先在铺上折腾着烙起了饼来。又惹得赵氏一顿骂,这才静下来。
贞娘听了赵氏的话,这才明白原来是大哥和正身哥他们要陪金花姑姑去苏州,找金花姑姑讨公道了。
也不知最后会怎么解决,这得等大哥他们去了苏州回来才知晓。
贞娘这会儿也睡不着了,起了chuáng,厨房的煤炉烧着,一边的铜壶里装满了热水,贞娘洗漱好,又听得爷爷屋里传来咳声和奶奶的唠叨声,知道爷爷奶奶已经醒了,老人家醒得早,于是便端了一盆热水进了爷爷奶奶的屋子。
伺侯爷爷奶奶洗漱。
“贞娘,听你奶奶说,你不想去墨坊,想自己在家里弄些自制墨?”李老掌柜的擦好脸问道。
“嗯,我想自己制墨。”贞娘点着头道。
“这样也好,我已经让你奶奶把我以前自己制墨时用过的墨模,雕板,以及其他制墨工具整理好了,以把隔壁一间空了出来,点烟你还在柴棚里弄,隔壁这间屋子就用来做制墨的工坊。”李金水道。
贞娘这个决定其实倒和了他的心意了,这段时间,他每每跟贞娘聊天,越来越觉得贞娘在制墨上很有天份,比如他之前留下过的和墨配方,贞娘竟然从那里面延伸出了好几种的配方,虽然有些还不成熟,但有几个墨方却颇值得一试。
对于一个一生拿制墨当命的人来说,这是一种不可抗拒的诱惑。
李金水便是很想看着这些配方制成的墨在贞娘手上制出来,而更让他看中的是贞娘的制墨天赋,想把自己一身制墨的本身再细细传给贞娘。
后继有人,这是每一个技工最后的愿望。
当然,这也是贞娘想的,李墨盛名,然而前世却因为李墨的消亡,使得后来,李墨已无真品,每每想起,前世,自家爷爷就深深的叹息。
“谢谢爷爷,对了,这样的话,不会影响到爷爷的诺言吧。”贞娘不由的问。
“是你制墨,又不是爷爷,有什么打紧,就跟如今这点烟一样。”李金水淡然的,这样一点变通他还是知道的。
“明白,大家心照不暄。”贞娘笑嘻嘻的道,就同如今这样,人人都以为自己前几天制的烟煤是自家爷爷弄的,可以自己的名义,谁也不好说什么,再说了,如今因着烟煤配方的事qíng,他们跟嫡宗那边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这点更不在乎。
爷爷只是发誓自己不碰墨,又不是说不能带个弟子,所以,就算是墨是爷爷制的,只要是以自己的名义,大家也只会心照不暄,更何况,这制墨的还着着实实就是自己,自然更没问题了。
随后贞娘便到了隔壁房间,将墨模,雕板,晾板,杵,臼,和墨台等一一整理好。
心里颇是激动的。
吃过早饭,九房的李正身和李正言两兄弟就到了,同李正良和金花姑姑会和,大家一起去苏州,而苏州那边自有六房的二姑父以及李景福接应。
于是,李氏一行人就雄纠纠气昂昂的出发了。
贞娘也了出门,她要去买熬胶的材料。
“贞娘,贞娘。”刚出得城门dòng不远,就听到孙月娟的压低和叫声,以前孙月娟三天两头来找她,可自从上回孙月娟的娘亲提亲被拒后,孙月娟就再也没来过了。
现在两家的关系有些不尴不尬
“月娟,你在这里gān什么?”贞娘看她鬼鬼祟祟的躲在一边屋角,便奇怪的问。
“嘘……”孙月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又探着手朝着边上一条小街望去。
贞娘好奇之下,也靠过去看,却看到孙月娟的大哥孙佰一正站在一户人家的门口同门里的人说话,明显门里的是个女人,探出半张脸,样貌颇为清丽。
“那是你未来大嫂啊?”贞娘笑着问道。
“呸呸呸,什么未来大嫂啊,是个不要脸的女人,是个半掩门的。”孙月娟一张脸红通通没好气的道。
半掩门,其实就是暗jì。
原来是这样,贞娘明白了,定是孙月娟的娘亲让她来盯稍。
这时,那孙佰一已经从巷子的另一头离开了。
“我走了,我娘还在等我呢,我过段时间去找你玩。”孙月娟又急急的道。
“好的。”贞娘点点头,看着孙月娟一溜烟的离开。
孙家的事qíng贞娘自然没必要cao那闲心,便去了药堂,买了一些香料,还有秦皮,木贼糙,当归等,这些是可以用来制成药墨的,当然,制成药墨时,不能用油烟煤,得用百年松烟。
另外有一种药墨,贞娘也是要制的,就是八宝五胆药墨,慈禧西逃是患背疮,便是用这墨制好的,而这八宝五胆药墨被喻为中华三大奇药之一。
只可惜这药墨的材料太贵重了,贞娘现在没那钱制,得慢慢来。
随后贞娘又去了四宝街,买了制墨用了牛胶,正准备回家,刚路过转角的时候,就听得身后‘哎哟’及‘嘣’的一声。
贞娘回过头一看,却看到那位罗家少主罗文谦正抱着个脑袋,揉着后脑,却转头冲着身后一个正拿着木棍的中年女子怒声的道:“你这妇人,怎么乱打人啊?”
那女子大约四十左右,身上的依服很旧,还有一些补丁,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
“你这贼人,偷偷跟着人家姑娘,不安好心。”那妇人有些胆怯,却兀自qiáng撑着道。
第二十四章 约定和郑氏
见到这qíng形,贞娘自然明白是怎么个qíng况了,也不知这罗大少唱的是哪出,偷偷的跟着她,却叫这好心的妇人给看见了,再想来这妇人虽弱,却有一股子侠肝义胆,这才有了这一出。
“多谢婶儿。”贞娘朝着那妇人行了礼道。
“没啥的。”那妇人连连摆手。
贞娘点过头后这才转过脸冲着那罗文谦一脸沉静的问道:“自古这男女授受不亲,罗公子此举,怕不是君子所为吧?”
“呸,一个两个的都瞎想什么呢?我罗文谦什么人,要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又岂会做那等的宵小之事,我不过是从墨轩出来,正好远远的看到姑娘离开四宝街,又正好找姑娘有事说,总不能远远的在大街上大呼小叫的吧,这才悄悄的追了上来,没想遇到这多事的妇人,真晦气。”罗文谦皱着眉,一脸没好气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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