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知罗公子找小女子有何事?”贞娘淡定的问。
“有笔生意想跟你谈。”那罗文谦仍兀自揉着后脑,好在那妇人并没有下重力,只是有些疼,感觉没大碍。
“什么生意?”贞娘这时有些好奇了,难道真要请自己去罗家墨坊做工头。
那罗文谦却看了看一边那妇人。
此时,那妇人也看出来了,这位姑娘跟公子是相识的,自己倒是误会了,于是道:“倒是妇人误会了,告辞。”
“婶儿,贞娘有个不qíng之请。”这时贞娘上前道。
“姑娘且说。”那妇人道。
“贞娘自问无事不可对人言,这位公子乃罗墨少主,亦是堂堂人物,想来也无什么宵小之事,只是此处漏巷,瓜田李下,总要避嫌,所以,贞娘想请婶儿留在此处,权当是个见证,不知婶儿应否?”贞娘又上前朝那妇人行了一礼,凭着妇人之前所为,贞娘对她满是感激的。
“自是应当。”那妇人微笑的点头,眼中也含着赞赏的。随际却退开了几步,留下空间给两人谈事qíng。
“李姑娘做事一贯这么周全吗?”罗文谦看着这qíng形,一脸兴味的问道,想当初第一次见到这位李姑娘时,正是yù买烟煤竞价时,当时,这位李姑娘也是为了全了李氏墨坊的面子,宁愿白帮他们烧烟煤。
如今又是这般。真让人惊叹,这般年纪的姑娘,鲜有做事这般周全的,这李贞娘似乎比别人多了一个心窍似的。
“一些无谓的流言,能避则避,不是吗,女儿家名声的重要,罗公子不会不晓得吧,更何况,贞娘如今已是风头làng尖了。”贞娘道。
最近随着田家在跟言公公议亲,田本昌伤愈,yù娶言公公义女的事qíng传出,贞娘克妇,被退亲的事qíng又被一些好事人当做闲聊的资本了。
如今她正是订亲的年龄,但却没有一个媒婆上门,好心的人叹气,一些好事的人却等着看好戏呢。
总之不过是人生百态。
“一些无聊长舌妇的话,理她们做什么?”罗文谦不宵的道。
贞娘摆摆手:“不说这些,罗公子有事请说。”
罗文谦点点头,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叠子的纸条递给贞娘:“我想用这个跟李姑娘换你手上那烟煤配方。”
贞娘一愣,却是摇摇头,这世间果然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九叔公才把那烟煤制成的墨整出来,到如今也不过一天的工夫,风声就传出去了,这也太快了点。
贞娘想着,接过那叠子纸条,一看之下,心里咯噔一下,全是自家老爹以前借赌债的借据,而且还是高利,翻滚之下,不定有几百两了吧,前几日娘亲还在担心着讨债的上门,没想到如今这些借据全在这个罗大少手里。
这位罗少主工是谋定后动呀,他竟是花心思从自家老爹的债主那里将借据买来,这可要花去不少的本钱。
“不成。”贞娘想了一下,果断的道。
“怎么,李家买配方的钱足够还这些债了?又或者李姑娘想我带人上门讨债?”罗文谦咪着眼道,语气就不那么的和善了。
很显然,对那烟煤配方是志在必得了,李家的根基和名气摆在那里,这些年一直被罗墨压着,只因为李家的运气差了点,再加上缺了一个契机,如今一个新的烟煤配方,这正是一个契机,而对于打击对手,罗文谦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
因此,多花费些银两,以罗家的家业又怎么会在意。
“钱不够,也不喜欢讨债的上门,只是人不能无信,配方已经卖给了李墨,自然无法再卖给公子,再说了,我还姓李。”贞娘道。心里有些无奈,其实她倒是想把配方换给罗文谦以解决老爹留下的这个大患的。
可问题,如果此刻她真的跟罗文谦换了,那等于又是背叛了李家,那她们李家八房怕是真要被李家除名了。
“这就难办了,李姑娘可是想的好事,既不想卖配方,又不想人上门讨债,姑娘未免太天真,鱼和熊掌不兼得啊。”罗文谦啧着嘴道。
“即然是做生意嘛,那总有讨价还价的。”贞娘又道。
“哦,李姑娘想怎么还价?”罗文谦这会儿倒是起兴趣了。
“我用一个不确定的消息跟你换这些借据。”
“不确定的消息如何能换?”罗文谦都诧异了,有些摸不着这位李姑娘的心思。
“有些事qíng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因为信了,不过是多作点准备,而若不信,却是覆巢之灾。”贞娘看着罗文谦,一副你看着办的样子。
“李姑娘这话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你这意思是我罗家有覆巢之灾?”罗文谦这时胜脸色不好看了,盯着贞娘,一副让贞娘小心说话的神色。
“虽不中,亦不远。”贞娘道。
“如此,那我倒不能不听了。”罗文谦道。
“那罗公子的意思是同意这jiāo换了。”贞娘确认。
“同意,但我也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消息不值这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罗文谦狠狠的道。
“价钱值不值也不是能立马看得出来的,不若我跟公子以一年为期做个约定,一年后,罗公子若是认为不值这价,到时贞娘两倍奉还。”贞娘道,心里却笃定,不用一年后,就在今年腊月,罗家就烟消云散了。
“好,李姑娘有气魄,换了。贞姑娘且跟我说说,我罗家何来的覆巢之灾?”罗文谦一锤定音。
“前不久,城门dòng的一间茶铺里,听着人闲聊时,听得有人提到一个人,罗龙文,说他通倭。”贞娘又道。
在大明朝倭寇是高压线,通倭就是必死的罪。
严世蕃最后被定的就是犯上和通倭两个罪名。
贞娘倒也不怕她这一说会改变什么,毕竟有些事qíng就算是知道,但就如同失控的火车一样,已经在了轨道之上,下不来的。
当然,贞娘在考虑透露些许消息的时候还是慎之又慎,严世蕃那边是只字不提,那不是她这等小女子能沾的,至于罗家,同是制墨人,同是徽州人,提一提倒也没太大关系。
再说罗文谦此人,她跟他打过两次jiāo道,虽有些纨绔,但亦算是xingqíng中人。
所以,倒不虑有什么后患。
听到这话,罗文谦脸色yīn了下来,心里也有些打鼓了,这个罗龙文是他叔父,虽然家里人均避而不谈,但他隐隐觉得叔父跟倭寇是有些不清不楚的。
只是这等事qíng,自家人都藏着掖着,外人如何知晓?通倭一但传出去,可真的是覆巢之灾啊,不过想着他叔父背靠严世蕃这颗大树好乘凉,应该不会出事。
只是这种事qíng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果然如这李姑娘说的话,信了,不过是多做点准备,不信,万一出事,就是覆巢之灾。
“好,一年为期,我们走着瞧。”罗文谦yīn着脸应了,左右不过一年时间,随后便甩了手就离开了。
贞娘看着他的背影长长的吐了口气。
“姑娘,那我也走了。”这时,边上那妇人看罗文谦走远了,才过来啊。
“多谢婶儿,真是太麻烦你了。”贞娘又再一次道谢道,又笑嘻嘻的道:“不知婶儿高姓大名,家信哪里,异日贞娘也想跟婶儿亲近亲近。”
“不客气,我姓郑,如果不是我命苦的话,如今我们应该是亲戚。”那妇人说着,微微躬着背就离开了。
姓郑?贞娘一阵谔然,她明白这妇人是谁了,是自家景奎大伯那无缘的未婚妻。
第二十五章 苏州事qíng的结果
回到家里,贞娘偷偷的把那些借据放进灶里烧掉了,自此,老爹留下来的坑算是填了。至于跟罗大少的约定,贞娘就没跟家里人说,怕说了反而徒惹大家的担心。
晚间,一家人吃晚饭的时候,贞娘想着郑氏,那郑氏跟自己娘亲差不多大,但看着却经自家娘亲老多了。
“娘,我今天遇上了郑氏,就是大伯当年的那个未婚妻,看着穿的很旧,衣服上满是补丁的,脸色也很不好,郑家不是开饭铺的吗?为何生计会如此的艰难?”贞娘问道。
“哪里是什么生计艰难,她那两个兄弟都不是好东西,两个嫂子也刻薄,便是几个侄儿侄女,也都是白眼láng,要知道,她兄弟家的孩子哪一个不是她抱大的,可如今都成人了,可有哪一个给她点福气享享,以前郑老爷子在的时候,两个兄弟还顾忌着点,前不久郑老爷子走了,这郑腊梅就成了她大哥饭铺里的烧火婆子,家里的脏活累活,全是她一个人gān,真是太刻薄了。”一说起这郑氏,赵氏是一脸不平的道。
一时间,屋里只有吃饭声,便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好一会儿,李老掌柜的才道:“景福媳妇,我看你有空便去看看腊梅,有什么需要的就帮衬一下,总归是咱们李家误了她。”
“也不是没人帮,这邻里瞧着她辛苦,平日里也多会帮把手,可别人越是帮忙,她大哥大嫂就越不待见她,还说她故意装苦相博同qíng,背地里更是恶待她,几次三番后,大家也不便伸手了。”赵氏又是愤愤的道。
“真是岂有此理,哪天我倒要去找郑大郎说道说道。”李老掌柜沉着脸把手上的筷子拍在桌上。他跟郑老爷子也算是jiāoqíng深厚的,郑家大郎算是他的晚辈,教训他一通应是没有问是题的。
“行了,你说道他,那他回过头还不是找腊梅出气,腊梅岂不更没好日子过了,就这么着吧,这都是命。”吴氏叹着气道。
于是一顿饭就没滋没味的结束了。
贞娘有些恼懊,是她起了一个不愉快的话题。
“你啊,哪壶不开提哪壶。”赵氏没好气的点着贞娘的额头。脸色也有一片郁色。
贞娘不好意思的笑笑,却道:“娘别担心,咱们不能明着帮,可以暗着帮嘛,多关注一点。总是不错的。”
今日那郑氏为她出头,她记得郑氏的好。
“我是担心你。”赵氏拍了拍贞娘的胳膊。因着田本昌跟言公公义女的亲事,贞娘的话题又被人重新提起,这街坊邻里的,怪话也不少。
“娘,不用担心,大哥可不是郑婶儿那兄弟能比的,再说了,我有制墨一技在手,便是到哪里都有一碗饭吃的。”贞娘劝着赵氏道。
“嗯,好好跟你爷爷学。”赵氏又拍了拍贞娘,本来她是不太同意贞娘学制墨的,那毕竟不是女儿家做的事qíng,可一想到郑氏,赵氏不想女儿布郑氏的后尘,这会儿倒是觉得该学,必须学。
52书库推荐浏览: 糖拌饭 种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