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安非常严肃,“潘明远,我小叔说了,马上就要对你们这种成分的人严打了,非常非常严重,会家破人亡那种!你快点想办法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对他们这种人的迫害可不是从66年那场革命开始的,在此之前好几年就有苗头了,而且监视控制也越来越严格,潘明远真的是越早走越好。
潘明远揪揪周小安的小短辫儿,“小笨蛋!要骗我你还嫩着呢!”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
潘家和潘于锦绣的老关系还有一些,真有这方面的苗头他肯定能知道。
周小安叹气,现在是没有,可是过不了两年就有了。当然是越早走越好了。
不过现在清边正是最紧张的时候,也确实不好出去。
周小安叹气,“潘明远,你以后一定要小心谨慎低调做人啊……”
潘明远每次看见她一张小嫩脸上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就忍不住想捏捏她,以前无所顾忌,自从跟她半挑明了自己的心思,反而心虚不敢下手了。
只好逗她,“安安,你怎么这么爱cao心呐!是不是连你小叔娶媳妇也要cao心一下?”
对这个占据了周小安全部注意力的小叔,潘明远的感觉非常复杂。不想在周小安面前提起他,却总是下意识地想去试探一些什么,总想拿他跟自己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比较。
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的心理。
周小安眼睛一下瞪得大大的,呆了好半天不说话。
潘明远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安安,你怎么了?我没别的意思,你小叔都三十岁了,肯定得娶媳妇啊。你也一样,以后也要嫁人……”
周小安根本就没听进去他说什么,皱眉自责,“我小叔要娶媳妇,还没老婆本儿呢!”
小叔所有的钱都花在他们家里人身上了,这次走之前又把积蓄都给了她,肯定没老婆本儿啊!
潘明远一愣,接着灿烂地笑了起来,“你刚才不会是在给你小叔算老婆本儿吧?!”
周小安很认真地点头,“不止是算,我还得帮他攒钱娶媳妇!”
“潘明远,娶媳妇要多少钱?”
潘明远一脸认真,耳廓却可疑地泛红,装模作样地充专家,“那可得需要不少钱!要是我娶的话,一定要什么都准备最好的,房子,家具,衣服,首饰,婚礼,还要结婚旅行。对了,安安,你喜欢去旅行吗?我们出去了可以去世界各地……”
“一千块钱够吗?”这个奢侈làng费的资本家!小叔作为革命军人,跟他能一样吗?得艰苦朴素!
不过小叔辛苦那么多年,再艰苦朴素也不能太寒酸,周小安开始琢磨着给小叔攒钱娶媳妇的事儿了。
而还在医院卧chuáng的周阅海正对着小梁给他折回来的一根柔软的褐色枝条仔细研究,“这个,是迎chūn花?你问清楚了?”
又拿出周小安的信看了一遍,终于在那褐色纸条的小小芽孢上找到一点嫩huáng色的影子。
这也能叫花?
可周小安来信说了,迎chūn花要开了,让他cha在病房里养一枝,当做她摘给他的。
艰难地抬起包裹着厚厚纱布还透着斑斑血迹的胳膊,周阅海肿胀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拂过那一点点柔嫩的huáng色,呼吸都不敢太重,就怕碰坏了娇嫩的花苞。
“拿水养起来放窗台上吧。”
要不是团长是他看着推进手术室的,小梁肯定要怀疑团长被人掉包了!
他们铁骨铮铮的团长,徒手能掰弯枪管的团长,冷酷硬气的团长,竟然目光柔地去研究一枝花,嘴角还含着一点笑!竟然小心翼翼地去碰一个米粒大小的花苞!最后还让他拿水养起来放在他的病房里!
团长不会是被什么附身了吧?!
小梁傻愣愣地不动,周阅海轻轻扫过来一眼,小梁一阵头皮发麻,立正敬礼,迈着正步就出去了!
还好还好,虽然全身几乎都包着纱布,可还是他的团长!冷冷地扫你一眼就能让你觉得被láng盯上了,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有的气势!
小梁不知道,这才只是个开始,自此以后,在团长住院的三个月里,几乎隔一两天就能收到一封信,团长会在收到信以后跟他提起各种匪夷所思的要求。
去摘几片黑加仑的叶子做书签;绒布窗帘换成浅色轻薄质地的棉布;手指刚能动就对着一封信上的图折腾了一上午,折出了一只纸鹤,而且以后每天都会折一只!
还找了几本苏联小说——只看战史和军事报告的团长竟然要看小说!小梁又要怀疑团长被人掉包了……
甚至还试验了一次jī蛋羹里加白糖!
最后一种让小梁对他的团长佩服得无以复加!那得是什么味儿啊!?团长竟然只是吃第一口时皱了一下眉头,后面就面无表qíng地都吃进去了!
吃完了还摇头笑了一下!
还笑了一下!小梁眼睛都要瞪脱窗了!
团长一定是给毒出毛病了!
跟这些莫名奇妙的要求相对比,窗台上的花由迎chūn换成碧桃,再换成连翘丁香玉兰海棠,小梁表示这再正常不过了!
甚至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走过团长的病房都要故意停顿一下,多往里看两眼才走。
随风轻轻飘动的浅色窗帘,每天都会换的应季鲜花,窗前挂着的一串串纸鹤,chuáng头柜上的苏联小说……
“没想到咱们军还有这么斯文有品位的战斗英雄!”
“还会折纸鹤呢!肯定很会哄人!”
“他看苏联小说!真有文化!不知道会不会俄语……”
“这才是文武双全……”
……
这样议论团长的话他在病房里养伤听不到,小梁在医院的各处经常能听到。
每次来给团长换药的小护士脸蛋儿都红扑扑的,还有人不是换药时间也要过来闲聊几句,还要主动帮团长打饭,甚至大家私下里都说全医院最漂亮的那位女医生还要推团长出去散步!
小梁表示他的职业遇到了危机!
从此以后寸步不离地跟着团长,就是不需要他他也要严肃地在病房外站岗!
他要保卫团长不被骚扰!谁也别想抢他勤务兵的工作!(未完待续。)
第一八二章 巧合(月票1530张加更)
当然,小梁也在心里念叨团长的小侄女,这孩子也太能折腾了!这么老远都能把团长支使得一天天没个消停时候!
作为一名侦察兵,又每天都去给团长等信,小梁当然知道那信是谁来的,团长这么反常又是受谁影响的。
如果周小安知道小梁的腹诽,一定得教育他这个勤务兵当得不合格!
小叔养伤呢,每天只能gān巴巴地待在病房里,不给他找点事儿做不憋死了?
所以周小安乐此不疲地继续想各种办法给小叔增加娱乐活动,力求让他养伤期间每天都过得健康充实!
连猜个谜语都能玩儿个十几天。
周小安出谜面,小叔猜个谜底,她故意使坏,只回两个字,“不是。”
小叔只好回信,“是xx吗?”
周小安再回信,“不是。”
“那是什么?”
“不想说。”
“是xxx吗?”
“逗你玩儿呢!第一个答案就对了呀!小叔你得对自己有信心,要据理力争啊……”
……
不知道每天早早去等着邮递员,积极给团长取信的小梁要是知道他拿回来的信里写的是这样的内容会作何感想……
小叔回来了,周小安又开始积极向上jīng神焕发地开始她的新生活了!
第一件事就是解决家里成了公共水房的问题。
现在家里的卫生间周小安已经闭着眼睛不让自己去看了,真是惨不忍睹没法看。
只一个月的时间,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地面和马桶沾着锅底灰、煤渣、烂菜叶子土豆皮,洗手池的边缘和破损的fèng隙里都是可疑的污垢,水龙头摇摇yù坠,要么打不开要么哗一下喷人一身水……
卫生间的水池里每天都堆着锅和吃完饭懒得洗的碗,等着下次做饭前再洗,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弄得水池里一股发馊的泔水味儿。
当然,全二楼能这么邋遢的也就徐二妮了。
她甚至还理直气壮地告诫周小安:“你晚上就别上厕所了!我们家又是锅又是碗地放在那,你在旁边用马桶那不得埋汰死了?再说了,我们家全套吃饭的家伙事儿都搁那呢,你再给踢了碰了可咋整?你赔呀?!”
周小安觉得她要是不整治一下这个徐二妮那她就太窝囊了!
跟这种人吵是完全没用的,只能让她自食其果受到教训。
晚上周小安穿上雨靴和超市里的连体工作服,戴着大口罩忍着异味来到卫生间,在里面忙活了好半天才出去。
第二天一早,徐二妮还如往常一样冲在最前面cha队抢水,“我们家锅都在这占着地方呢!咋就算排队了?”
把要接水的邻居撵出去,徐二妮砰地一下关上门,带着四个孩子先在卫生间里上起了厕所。
邻居们被这么对待好多几次了,几个女人站在门外又是拍门又是斥责,男人们听见里面哗哗用马桶的声音,都不好意思地走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让她进去了,就得等他们一家子都解决完了才能出来。可今天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卫生间里很快传出啪的一声响,接着就是锅碗瓢盆摔到地上的稀里哗啦声。
徐二妮和几个孩子的惊呼和哭声相继响起,卫生间里乱成了一团。
等门再次打开,大家都被里面的qíng形震惊了。
地上全是锅碗瓢盆的碎片,一大半的洗手池掉在地上,徐二妮坐在地上,脚踝肿大了一大圈,上面还有擦伤的血迹,母子几人身上都是脏兮兮的污渍和水迹,简直惨不忍睹。
“这回完了!洗手池彻底不能用了!”
“赵长顺!赶紧把你媳妇背回去!这可伤得不轻!”
“哎呀妈呀!锅都砸掉底儿了!”
“哎呀!俩锅都漏了!”
……
徐二妮家不止碗盘都摔碎了,连两口锅都不能用了。
一口铝锅的锅底整整齐齐像被切割一般掉了下来,一口铁锅被掉下来的洗手池砸了一个大大的dòng。
别的也就罢了,就是这两口锅,实在太诡异了。从没见过这么坏掉的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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