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较没有好吃的,没有好穿的,没有好酒,没有漂亮美女服侍,等等等生活诸般不如意,挑剔他们这些秦人待客无礼。
现在秦军的补给这么困难,无论是秦旭飞,还是高级将领们,都是和士兵一起吃粗粮的。可人家方侯远来是客,又对大家有恩,所以面对这般冷嘲热讽,大家全都脸红脖子粗,却是无可奈何。
秦旭飞头大如斗,只得安排了些人努力搜罗,好不容易弄来的一点好酒,几盘好菜,全供应给方轻尘了。
好酒好菜到手,方大侯爷若是自己关了门吃,倒也罢了,反正大家眼不见为净。可他每天总爱带着满满一壶的美酒,满世界乱晃,别人越是忙碌,越是辛苦,他越爱在附近,懒洋洋,闲散散,晒着太阳喝着酒,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秦旭飞暗中不知费了多少唇舌,替方轻尘陪过多少不是,心里明白方轻尘这明显就是要折腾他,苦笑是苦笑的,却也浑不在意,甚至甘之如饴。
要说他最大的不满,倒不是方轻尘在这么困难的qíng况下,还要求享受,且如此不知节制地到处招摇,而是,方轻尘因着上回被他下药的事,再也不肯喝药了,不管他再怎么劝说,再怎么保证绝对不再动手脚,方轻尘都当没听到。
可现在秦旭飞也不敢拍桌子说你敢不喝我就把你如何如何的狠话了,除非他能关方轻尘一生一世,否则,这种顶尖高手脱了身,回头肯定会找柳恒算起帐来,那麻烦可就太大了。
这时听柳恒提起来,他就不免苦笑起来:“你还说呢,就为着你胡来,把我给害惨了。”
这话的语气,全是朋友之间的私下埋怨,绝无上司对下属的不满之意,柳恒听了也只一笑:“我是大大得罪了他,所以今天才准备要正式去向他赔罪。”
“算了,你还是躲他远一些吧,免得他给你难堪。”秦旭飞叹口气。“你啊,要施些手段原也无妨,只是何苦得罪那个人。他要真狠了心同你撕开脸硬来,我却如何自处?”
柳恒失笑:“你太多虑了,我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知道,他便是再恼恨我,看在你的面上,也不至于过份报复我。至于偶尔被他恶整一下,让他出出气,原也无妨,你也不必为难的。”
秦旭飞哭笑不得:“阿恒,你太看得起我了。”就方轻尘那偏激的xing子,能给他多大的面子?
柳恒却只是微微一笑:“我的殿下,你也太看不起你自己了。我敢做这件事,不是因为我不怕死,而是因为,我知道,我肯定死不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好梦正酣
“我的殿下,你也太看不起你自己了。我敢做这件事,不是因为我不怕死,而是因为,我知道,我肯定死不了。”
柳恒微微一笑,语气极是笃定。秦旭飞是当局者迷,他却是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的。
方轻尘固然不是易与之辈,但这些年来,秦旭飞为他花的心思,对他的重视和尊重,他也绝对不是无感无觉。
他能够确定,方轻尘会来到秦国,绝不是所谓的巧合,所以他敢于将手上最jīng锐的军队jiāo给方轻尘,他敢于相信方轻尘的诸般判断,他也敢于去得罪方轻尘,敢于暗中散布谣言。
这一切,都绝不是在冒险。
无论如何,看在秦旭飞的份上,方轻尘就是再恼恨他,也断然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可惜,秦旭飞本人却没一点这方面的自信和自觉。
柳恒想来就觉得有趣,于是也不肯把秦旭飞点醒,只这么在旁边看着他的殿下迷迷糊糊,替他cao心担忧:“好了,等进了城,我就去找他赔礼,要打要罚都由他便是。”
“他暂时不方便见人,你还是别去了。”
秦旭飞记得出城前,看方轻尘的脸色又有些怪异的cháo红泛起,怕是最近喝酒略多,又勾得那毒发作起来了。
唉,依方轻尘的xing子,此时此刻,自是要去关起门来,自己运功压毒的。
自从上回他在方轻尘毒发时,秦旭飞差点稀里糊涂被他踢成终身残疾,他就下了死命令,方轻尘如果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除了他之外,谁也不许擅自进入方轻尘的房间,有什么事,只许在门外敲门呼喊,里头如果不应,也不许进去。
只是,这事的底细他又不敢明说,总不能告诉全军,英明神武的方侯,只要一发病,人就会犯糊涂随便打人吧,所以只好含糊其词。结果,军队里关于方侯夜梦杀人的毛病,却是越传越厉害了。
这个时候,他当然不敢让柳恒去见方轻尘,柳恒却是听着奇怪:“怎么不便见人?”
秦旭飞苦笑:“算起来,这时候,他应该在睡觉。”
方轻尘运完功bī完毒的时候,一般都会有些累,于是通常也就会顺势大睡一觉了。
柳恒愕然:“那个夜梦杀人的传说,居然是真的?”
秦旭飞抚额苦笑:“天啊,这世上的流言怎么就传得那么快,居然连你都知道了。”
柳恒颇有些兴奋好奇:“夜梦杀人,我还只听人说书时讲过,倒真要去见识见……”
“行了行了,我先去看看,他要醒了,我就告诉他你找他赔礼。他要没醒,你就躲远一点吧。你们两个,谁伤了谁我也不愿意。”
最后这句话,明显是给柳恒留面子。以他的武功,他哪儿能有什么机会伤得了方轻尘。
柳恒看他这烦恼无奈的样子,心中好笑,只是表面上有些心不甘qíng不愿地应允了。
大家都是多年的同袍,不需要有什么废话客套,回城之后,随柳恒来的一gān将领们跋涉辛苦,都各归房间,痛痛快快洗澡睡觉去了。
而秦旭飞既然答应了柳恒,自然是要亲自去找方轻尘。
自从方轻尘夜梦杀人的毛病传开后,连替他看门的亲兵,秦旭飞都早早调走了。
现在,方轻尘的房门口倒是空dàngdàng,没有半个人阻碍的。
秦旭飞看着那紧闭的房门,伸手悄悄一试,果然没有闩,不觉一笑复一叹。
说起来,这段日子,他忙得脚不沾地,方轻尘闲得整日无聊,难得在外头碰上,方轻尘也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完全懒得理会他。
因为顾着方轻尘的面子,他不好与方轻尘在人前争吵,也只得由着他眼睛长在头顶上地横行直过,若真有什么事,想与方轻尘商议,便总是自己来方轻尘房里。
有几次方轻尘闩了门不想理他,被他随意一吐内力,直接震断门闩,这次数一多,方轻尘也无奈,只得gān脆不闩门算了。不过,偶尔也怒气满腔,忍无可忍地责问他:“你为什么总要在我睡觉的时候跑到我房里来,身为皇子,你从来没有学过最基本的礼貌吗?”
秦旭飞听着也是挺无奈的,如果你方侯肯和我正正常常地jiāo谈应酬,我至于要三天两头,跑到你房间里来,看你这样大刺刺躺着连身也不起一下吗?到底谁才没有最基本的礼貌。
想想这些事,也真不知道是好笑还是无奈,他信手推开房门,习惯xing地回手关上,站在门前等着方轻尘的反应。
然而,整个房间,静悄悄毫无声息,那个安然睡在chuáng上的人,一下也没动。
秦旭飞心中一凛,难道方轻尘没有成功压住毒xing,又象上回那样,晕沉迷糊了。心中一急,他大步上前,只是有了上回的经验,这次不敢过于造次,接近得小心翼翼,暗中一直在提气应变。他可不想让方轻尘糊里糊涂给打死打伤了,那可真是冤都没处喊去。
然而,直到他站到方轻尘chuáng边上,方轻尘也没有任何攻击的动作。秦旭飞低头一看,又是一愣。
方轻尘脸上并没有毒发时那种异样的cháo红,神色非常宁静平和,呼吸也稳定舒缓,只是额上隐隐有些汗水,说明在不久前他还在辛苦地镇压毒xing。
秦旭飞愣了一会,才能够明白过来,方轻尘没有任何不妥,他只是太累了,所以睡得有些沉了。
他呆呆站在方轻尘chuáng边,看着这人不设防沉睡时安宁的样子,看着他额上的汗水,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以方轻尘的武功,就是再累再疲惫,鸟惊花落也能立时警觉,何况一个人直接欺近到他的chuáng边。
可现在,他居然还是毫无察知,毫无反应。
过了一会儿,秦旭飞的眼神莫名地温暖柔和起来。
自己不也是这样么,再苦再累再疲惫,只要一点小小的声息,就可以立刻警觉,可是当他睡着休息时,柳恒来到他身边,守了他那么久,他却会完完全全不知道。
人的身体多么奇怪,即使神智陷入沉眠,身体却还会自然地分辨,什么人可以相信,什么人可以依靠,什么人可以让自己无所顾忌地沉入梦境。
他随手把椅子拉过来,在chuáng头坐下,静静守在方轻尘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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