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涯和他跟着走了出去,乌弦凉抿了抿唇,看了看里面,确定江韵已经安静了下来,便随着出去了。
乌弦凉见着公主已经听不到这边说话了,便问道:“为什么不跟公主说你已经来了呢?”
江引歌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乌弦凉,没有笑容的他,文质彬彬还在,只是也多了两分冷漠,他深邃的眼眸流转两分落寞和悲哀,他缓缓的开口,反问道:“原因乌小姐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吗?”
乌弦凉眯起了眼睛,在旁边的乌涯虽然听不明白,但是很明显,江引歌和自己妹妹之间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乌涯心里有些担忧,但是还是没有开口。
“或者吧;”乌弦凉回应了模糊两可的话,继而道:“你欠我一顿酒,不如现在就实现给我吧?”
江引歌点头应允,乌涯此时刚想开口,却听得乌弦凉接着道:“二哥你不是还有事qíng吗?你去忙吧,我和江将军在一起就行了。”
乌涯本想拒绝,毕竟乌弦凉现在还是宣王妃,只是对上乌弦凉漆黑的眼眸,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乌弦凉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乌弦凉了,她自有决断。
“好,那我回去了”乌涯道别后,乌弦凉和江引歌并肩走在了一起。
“江步呢?”乌弦凉没有看到一直紧随在江引歌身后的江步,好奇的问了一句。
“我让他去调查一些事qíng了。”
“哎……他不在,那我哪儿有酒喝啊?”乌弦凉看向江引歌的眼神有些幽怨。
一直沉默寡言的江引歌见着她的表qíng,终究浮现了一丝的笑容:“答应你的,自然少不了。”江引歌便带着乌弦凉兜过了小巷,兜兜转转间,来到了一家其貌不扬的民房里,他敲门,然后有一个老伯打开了门,江引歌有礼貌的叫了声:“秦叔。”
秦叔看清了是江引歌,立刻绽放了一个的开心笑容:“是江公子啊,江公子好久没来了,快进来吧。”
江引歌便走了进去,乌弦凉跟在后面也走了进去,礼貌的叫了一声:“秦叔你好。”
秦叔愣了愣,才看清乌弦凉的容颜,一箱独自过来或者是和江步一起过来的江引歌竟然带了一个女子上门,秦叔立刻意识到了关系肯定不一般,笑得更开心了:“好,好,快进来吧。”
这民房实在是并不富有,一家主房,一个厨房,再来一个小院子,江引歌便和乌弦凉坐在小院子中间。
上元已过,自然没有什么月色,chūn天才到不久,气温还是偏低,江引歌点上了蜡烛放在一边,然后给两人倒上了酒。
果真是上次的酒,乌弦凉已经很久没喝过了,一时舒服的感叹了一声,倚在椅子上眯起了眼睛:“这果真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酒了。”
江引歌连饮了三杯,才开口道:“能入乌小姐眼里,也实属难得。”
“这是美酒,如果不是它,我恐怕和你也没有对饮的一天”乌弦凉说笑着,然后拿着自己的酒杯轻轻碰了碰江引歌的酒杯,她喝酒向来不管江引歌是否回应,永远都是拿着自己的杯子去碰江引歌的酒杯。
“如果不是乌小姐魅力无穷,我也不会请你喝酒,所以说,还是乌小姐风采卓越”江引歌淡淡的揶揄着,只是这揶揄话,听得乌弦凉笑容越加的张扬。
“你这是在告白吗?”乌弦凉语不惊人死不休般的问道。
江引歌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然后他目光古怪的看着乌弦凉,问道:“乌小姐不是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吗?”
“知道了你的身份,和你告白,有什么关系吗?”乌弦凉原本是靠在椅子上的,此时她随手放下杯子,然后倾身向前,手肘撑在桌子上,面容和江引歌的却不过一个拳头距离。
两人距离太过接近,江引歌忍了又忍,才忍住了后退。
乌弦凉那双眼睛恐怕是江引歌见过最有神的一双眼睛了,明亮得直把人的目光都吸了进去,明明暗暗的烛火打在乌弦凉的脸上,也变得时隐时现,只有那一双眼睛,令人看着就转移不开来。
“不要告诉我,两个女子之间不会有感qíng啊……江公子……”最后一句江公子轻若呢喃,乌弦凉面带笑意,吐出来的气带着刚喝进去的清酒味道,就这样直直撒在了江引歌的脸上。
江引歌呼吸窒了窒。
☆、 第三十章:当今天子的胞姐
面对乌弦凉这个表qíng的时候,江引歌总是有伸手把她搂入怀的冲动,那样自信,那样飞扬,那样美丽。
江引歌缓缓恢复了自己的呼吸,他忍住了想要伸出手的冲动,也忍住了后退的举动,他就这样看着乌弦凉的双眼,一眨不眨,道:“乌小姐这话……是几个意思?”
乌弦凉眨眼,骤然收回了这动作,她向后一仰,宽大的袖子碰倒了酒杯,她无谓的看了一眼,衣袖湿润了一角,在烛光之下,深沉了颜色。
江引歌在乌弦凉后退的那瞬间,就没能忍住伸出了手,不知是想挽回还是想要作甚,只是他也瞬间反应了过来,姿态换做了扶起跌倒的酒杯,动作流畅得放佛他原本就是为了扶酒杯一样。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问你你对公主是什么态度。”乌弦凉撑着自己的下巴,那慵懒的模样有着另一番的韵味。
提到了江韵,江引歌神色也有一些冷淡,他给自己倒酒,再给乌弦凉倒酒,缓缓道:“正如之前我和你说的那句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
“那么倘若她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是喜欢你呢。”乌弦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由于喝了酒,她的脸颊浮现一丝丝的红晕。
江引歌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怔了怔,继而道:“这是欺君大罪,我又怎么可能会让她知道?”
“你也知道这是欺君大罪。”乌弦凉纤细的手指敲打着自己的脸颊,道:“那么你又为何冒着这个欺君大罪……入朝为官呢?”
江引歌对于这个问题无法回答。
乌弦凉也不是为了要他的答案,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还是我刚才那句话,女子之间,未必没有感qíng,你若是喜欢她,不妨尝试一下,但若是对她无感,还是不要过于接近她才好。”
江引歌为乌弦凉这大胆的说法惊吓了一下,她从来想过女子之间也会有男女之qíng,她沉吟片刻,道:“我待她如妹妹,也只会是妹妹。”
“这得问你自己内心是怎么想的了;”乌弦凉轻笑一声,道:“公主待你一片真心,怎么拒绝,还是个头疼事,不过这也是你要烦的事qíng了。”
乌弦凉笑起来的样子带着几分痞气,只是那痞气却没有让她原有的英气和美丽丢失,反而有一丝异样的神采,江引歌看着她那表qíng,哪怕再低沉的心qíng,在此刻也唯有带起了笑容。
“那我且问你,你是怎么识穿我的?”
提到这个,乌弦凉慵懒之中也带了些兴趣,她再次凑了过来,那双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眼睛里面只有对方的身影,再也找不到其他,乌弦凉笑道:“江将军颇具女气,雌雄莫辩,这是整个国家都公认的。”
“别人都认定了你是男子,便纵然心里疑惑,也只会压在心底,而我却是一开始就怀疑,第一次见面之时,我只听到了你的声音,便认定了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然而我回头却看到了一个男子,你纵然举动言语都已经是带入了男儿身之中,但是别忘了我当时也是男儿装扮。”
江引歌听罢微微思考了一下,那皱着的眉头让乌弦凉伸出手去抚平,乌弦凉接着道:“我能够男扮女装,为何你就不可以呢?只是后来我更是疑惑,比起我来,你的举止更偏向于男儿,虽然你没有喉结,没有男子身上大多数都有的味道。”
江引歌不解的问:“什么味道?”
“嗤,当然不是沐浴带来的味道,而是一种男xing荷尔蒙的味道。”乌弦凉说了一个江引歌不懂的词语,乌弦凉也没打算解释,接着道:“我一直疑惑,到了后来知道你是江引歌的时候,这个念头才被我压下去,毕竟,我不敢想象竟然会有人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
乌弦凉笑了出来,江引歌也笑了出来,只是他颇为尴尬,一时摸了摸鼻子,乌弦凉见他举动甚是可爱,便笑眯了眼睛。
“直到那一天,我们去马场之时,当时你在背后抱着我,你没有注意到,但是我却亲身感受到了,那就是你的胸膛。”乌弦凉看着江引歌的胸部挑了挑眉,那表qíng流里流气的,竟让江引歌有一丝不自在,一时红了脸颊,却故作镇定的反问:“哦?”
“那日你拉我起来之时,我是撞进了你的怀里,并且是撞在了你的胸膛上,我也是裹过胸布的人,自然知道就算裹得再好,胸膛也会比一般男子来得柔软,而你作为堂堂大将军,胸膛的柔软程度与我男装时不相上下,我怎么可能不怀疑?再加上……”
乌弦凉故意停顿了一下,继而她笑道:“当时我抬头看你,那时候太阳是在你身后的,而阳光透过你的耳朵,我看到你的耳垂,有着极不明显的耳dòng。”
江引歌没有想到还有这回事,他一时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愣了愣,道:“不可能啊,我已经很多年么没带过了,我确定已经长回来了。”
“是的,是长回来了,但是,穿过耳垂,无论如何都是有痕迹的,我以前便经常打了耳dòng,再愈合,再去打,所以自然比一般人清楚一些,现在你知道我为何识破你的身份了吗?”
乌弦凉的声音清澈而带着凉凉的笑意,她靠近江引歌,笑眯眯的看着江引歌,用着呢喃般的声音唤道:“江……小姐,你说是吧……”
她,却非他。
江引歌从来没被人叫过江小姐。
江引歌是当朝天子江向曲的胞姐,只是天地间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江引歌的娘亲,是当今天子的母后,也就是先后,小时候,江引歌就被所有人尊称为一句公主,而先后,却喜欢搂着她叫歌儿,歌儿,歌儿,好似一首歌儿那般,只是江引歌在母后眼睛里面,却永远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后来,后来母后去世了,江引歌明白了很多问题,知道了很多事qíng,同时,她也知道了,守护这个国家,守护江向曲,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拒绝的使命。
江引歌想起了母后,想起了佛堂里那人虔诚的祈祷,想起了母后嘴里念着的话,那句话犹如一句咒语,缠得江引歌几乎无法呼吸。
江引歌呼吸沉重了些许,就在听着乌弦凉这样叫自己的时候,久违的温突然充斥了四肢,火热得好似被火烧了般。
江引歌几乎是隐藏不住的悲哀,就这样从那双永远带着笑意的双眸里流动出来,乌弦凉见得怔了怔,原先的玩笑话,最终反而冷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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