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去洗,水温偏热一些,更有助于把皮肤毛孔里的脏东西清理gān净,肥皂浴液的清洁效果也会更好。”
文曦苦口婆心。尹一铭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看戏,对于文老师的教育手法嗤之以鼻以不屑以白眼。
“没辙,我们这儿有的孩子半年一年的才洗一次澡,凡是家里有大事需要清洁沐浴,家长一般都是打骂同说理相结合,威bī同利诱共进退。像我这样勤于修整各人卫生的好孩子,是十分稀有的,文老必须珍重相待,温柔呵护才行。”
如她所愿,文曦终于肯赏脸太头看一看她,然而文老师脸上那个反胃的表qíng是怎么回事,“哎,你别不服嘛,实话实说总是会有点不良后果,真是为难呢。”
“有了!”
文曦忽而灵感突至,拍拍尹一铭纤恰有度的小腿,“你陪着她一起洗嘛,反正浴桶那么大,两个孩子一起玩水,她总该高兴了。”
谁是孩子了!你把我们相提并论,我成年人的尊严都被láng叼走了吗!
文曦说罢俯下身去征求红娃的意见,完全无视尹一铭脸上一层层掉落的石头沫沫。
红娃听了文曦的建议,也停下反抗,抬头瞅瞅尹一铭,愣了愣之后将小脑袋扭成拨làng鼓。
尹一铭长出一口气,准备放松下来,孰料文老师也有小qíng绪了,她拨打开尹一铭杵着门框的胳膊,双手向前抱起红娃,“真是要你有何用,还是闪开吧,我去陪她洗澡。”
?
!!!
……
灶屋之中水汽烟雾缭绕,尹一铭双目翠绿,目不转睛地盯着灶膛之中的熊熊烈火,一根根添柴进去,虽然脸庞被烤的发热,但仍然烤不暖绝望冰冷的内心?
一桶水烧好,尹一铭没好气地去敲门,里屋玩水嬉闹的声音暂停下来,红娃披着尹一铭的毛巾当作斗篷,意气风发地站(堵)在门口。
送水仆人小尹同志只好委屈求全,一手安抚红娃大人,一面将脖子最大限度伸长努力向内张望。
浴室里面雾气弥漫,尹一铭脖子都快抻断了,也只隐约从门fèng瞧出坐在浴缸中文曦黑发顺垂的背影。
“那个,红娃乖哈,水桶很重,我帮你提进去好不好?”
尹一铭在自己的地盘委屈求全,俯下身小小声跟那个只比水桶高的小人商量。
“不用了!我姐姐说,自己动手不麻烦别人!”
红娃答得中气十足,握住水桶的提手,果然向上提起了一些。
尹一铭气短,不满快要突破极限,忍不住恐吓到,“只求爷爷他们快把你姐姐找回来,好把你领回家,不要再赖在这儿跟我抢文老。”
不料红娃把尹一铭的气话当了真,将要同文曦分开的离愁别绪立刻充满小心脏,手里的木桶哐地一声径直落回去,热腾腾的开水直溅了尹一铭满脸。
第63章 欺负人是要还的
由于最亲的爹娘常常为了建设四化而四海为家,所以尹老爷子在尹一铭的家庭教育活动中,占有极其嗦的地位。
所谓嗦,是因为老爷子含辛茹苦,以独自一条铁汉之身将爹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大姑小姨的各种艰辛角色都占全了。
从嗷嗷待哺的袖珍婴儿小可怜,到现在玉立婷婷放出去祸害无边靓破天,尹一铭的成长历程每天都能给尹老爷子带来无限快乐,成就感爆棚。
既然是成就感,拿出来炫耀才会更舒慡快慰。
然而让尹一铭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尹老爷子不仅酷爱炫耀此事,还具有非常难得的怀旧qíng怀,以至于他每每叙述的和终点总是具有高度的历史一致xing:
时间过的好快,感觉我昨天还蹲在院子里迎着寒风用刺骨的井水搓洗铭儿的尿布呢,一晃眼过去了,她也到了要去给我的重孙洗尿布的年纪了。
每谈至此,尹一铭心里就忍不住百转千回,惊讶于老爷子对于往事的执着回忆,对于描述尿布花色的积极热qíng。还有就是,对于老人家很有可能抱不上重孙的愧疚。
尹一铭绞尽脑汁,最终搬出古老的群众智慧来开解爷爷,
俗语云:活到老就要学到老,意思是学海无涯学无止境,不论男女老幼都不能自满于本身现有成就,应该孜孜不倦地往脑壳里倒腾新知识,您也该让思想向前迈进,这样或能够拥有更多花色质地款幅的尿布,或能够应对不需要洗濯重孙尿布的美好形势。
……
尹一铭在彻底倒下去之前,脑子里面还真不是空的,里面如野蜂飞舞盘旋嗡鸣着上头那个具有普适意义的经典真理,心中苦涩难当,后悔自己只勤恳认真地开解老人家,却忘记自己也要亲身实践这条关键时刻可以救命的真理。
日常生活中的学习讲究实用xing,但是尹一铭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学习到“惨叫的正确有效方法”,以至于被小屁孩红娃烫伤的同时,又因为惊呼声过于奇特,而遭到了来自文老师的二次伤害。
“哎呦喂,文老你看我这,哎哟烫……”尹一铭调整出一个凄惨的表qíng就开赴前行。
但话音未定,说时迟那时也迟,文曦转过头愣了愣,根本不容尹一铭接着走近再说,手起暗器落――
哗啦啦啦,搪瓷杯肥皂盒毛巾梳子辫绳手链依次飞来,凡事文曦手边能够着的东西都是现成的暗器,携劲风而至,投掷间颇具侠士风范,大气磅礴呈散花式覆盖,虽然一个也没能命中目标,却带有非常qiáng烈的驱赶意味。
“文曦你gān什么,是我,我是尹一铭!”
散花的天女同学也美貌如花,香艳雨滴,还没来得及穿睡衣,只裹了条浴巾,周身水汽氤氲,仙姿卓然,“我还要问你打算做什么呢,谁让你进来的,进来也不敲门!”
嘶――好冷,冷得正气浩然,冷得就如同每个字都是爱斯基摩人专属jiāo流工具,冰凉脆硬,每个掉地上都能碎成十瓣。
天女文此时手中已无任何可投掷器用,只是手扶着浴桶边沿盯着尹一铭,目光警惕又锐利。
尹一铭哆哆嗦嗦夹着尾巴退到墙角,脸上的刺痛已经过去,然而心中的创伤却轰然裂开。
创伤归创伤,绝望归绝望,但是这个误会必须澄清,尹一铭咬牙要洗刷自己的不白之冤,准备洒几滴武穆风波英雄泪,扬一片窦娥法场六月雪,深深地呼吸――
“出去。”
“哎,好。”
尹一铭战战兢兢,掩面泪奔而出,自己胡乱洗了洗脸,赌气不关文曦和红娃,独自孤零零钻进墙角的一chuáng被褥里面装睡去了。
还是睡觉好,梦中没有这么衰,梦中也能有人疼有人爱不是,谁非得指望你了,南极冰人都比你有温qíng有温度,讨厌我您就直说,欺负人算什么好汉,哎你本来也不是好汉,但也没必要凶残啊。
尹一铭在半睡半醒之间对文曦进行血泪控诉,忽然感觉有人在轻轻推她,力气不大,节奏缓慢,动作温柔――
“反正你也不听我解释,现在还来找我做什么,离你远远的不是正好?”
听见她说话,后面人的手立刻收回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意味莫名的沉默。
尹一铭立刻慌了,不敢再矫qíng,毛洗脸一样在面上搓了搓,转过身来语气卑微,“文曦……”
啪。
一坨混合着浓烈羊膻气味儿,掺杂若gān□□凉酸涩触感的,不明固液混合物迎面拍在尹一铭脸上,由于她还在张口说话,所以嘴里也进去不少,各种滋味,让她无力面对。
红娃乐呵呵站在炕沿边的地上,笑得天真无邪,手里还举着方才“袭击”尹一铭的“凶器”,仰头看文曦,似乎是在等着文曦发话,好继续再往尹一铭脸上招呼。
尹一铭抬起颤抖的右手,食指探出,悲愤地朝着幕后主使点啊点,“你、你也太小肚jī肠了,误入你洗澡的房间是我不对,然区区小事,何以至于如此接连报复,不怕日后担上蛇蝎之名乎?”
文曦本来是环胸坐着,表qíng严肃,却被尹一铭一番“控诉”说得绷不住笑出来。
“好了好了,红娃已经都跟我说清楚了,知道你委屈,我叫她弄了你们当地这里的糙药给你,来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烫得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疼不疼……?
听文曦如此说,尹一铭不仅心中一紧,方才洗脸的时候她着意看过了,脸上根本没有怎么样,开始还有些微红,现在恐怕是连微红都没有了,健壮如我,如何对得起美女老师突如其来的良心发现,真是太不应该了。
文曦见尹一铭爬着不动,以为她还在委屈,便结果红娃手中那一方用来敷脸的神器,哄她独自去炕上的另一侧睡了,这才又坐过来,托着尹一铭的背哄她躺在自己膝盖上,好将脸庞露出来让自己仔细瞧瞧。
尹一铭突然遭到如此有待,顿时受宠若惊,十万八万的北斗星也难帮她辨明南北了。
她也不客气,在被筒里面扭动扭动,肩背探出来窝进文曦怀里,嗅着她好闻的气息,飘飘yù仙状感受文曦纤细白皙的手指在脸上抚摸过的冰清触感。
“嗯嗯,哎哎哎左边更疼,你轻点轻点儿,我为了谁,还不是怕你洗着凉了才送水进去,对对对再揉揉这儿,嗯嗯,又太轻了……”
翻身小奴隶好了伤疤忘了疼,逮着此等千载难逢的时机,怎可不蹬鼻子上脸chūn风得意马蹄疾,免不了颐指气使,最后还忘不了批评教育:
“文曦你说你,别的不看,就看咱这脸吧,从笨楼头到下巴颏,哪一寸都gāngān净净,写着清白端正两个字,就算平常对付坏人是有点坏水儿在肚子里藏着,但那也是坏得浩然正气不是,怎么到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成了变态色魔,人人得而诛之了?”
文曦看着尹一铭那早被糙药浸染得苍翠的小脸,又听她夸口的语气,顿时哭笑不得,“你别多想,我也许只是,只是有点过于紧张……”
尹一铭舒服得都快睡着了,听了这一句,蹭地一下又jīng神过来,从文曦怀里半仰着身子想要看清一点她的表qíng,“你紧张gān嘛要迫害我呀,我这么无辜的小清新,差点被熊孩毁容不说,连一世清名也险些被你毁了呢。”
夸大自身遭受的伤害,以此为筹码利用对方柔软的心来进一步达成目的,尹一铭都觉得自己真是太坏了,坏得无师自通,坏得青出于蓝,当年老爹娶麻麻回家的宝贵经验似乎已经在她这一代的身上淬炼成无敌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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