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龄未动声色,只是叹息一声,不作答。
李瑾月瞧他一眼,笑了笑,也不再说话。
待回了李府,李瑾月脚步匆匆,带着徐玠与程昳往客院而去。张九龄与张拯倒是不急,路上撞见了李三郎,张九龄父子俩被拉去饮酒了,本来还要邀请李瑾月,李瑾月婉拒推掉。
“张先生,对我不是很放心啊。”李瑾月面带笑容,大步行走在廊道间,腰间的大剑咔咔作响。衣袂翩翩,倒是显得意气风发。
“张九龄乃直臣,但他浸淫官场这许多年,也是相当敏锐的,他显然知道公主您与储君之位关系太大。”徐玠跟在她身后笑道。
“他是直臣,所以圣人对他放心。可直臣是没有用的,在眼下的官场,不站队,便是无人理睬的结果。他会被调到这漠北来,可不是因为如此?”程昳不屑道。
“阿昳说的有道理,不过,直臣也是让人欣赏的,他可以说是完全效忠于当朝,待到换代,怕是落得个贬官的下场都是轻的。直臣不站队,可其实还是选择站在了圣人身边。官场上,何人能高洁到一尘不染。张氏父子,有理想,但太过理想。”徐玠摇头道。
李瑾月只是笑,她心中在想,若是张九龄知道自己女婿已经成了晋国公主最重要的幕僚,他会作何感想。张九龄,你女儿结了这门亲,你不站队,也得站队了。
她心中充满着谑意,一路快速来到客院。绕过廊道时,远远见到客院门口围着一堆人。她奇怪,走上前去,才看清,几乎眼下所有住在客院的客人们都在门口,不知在作何。沈缙、蓝鸲、杨玉环,张拯的妻子江氏和他们的两个孩子,还有几个千羽门的兄弟。
“出什么事了?”李瑾月抓住杨玉环的手臂,问她。
杨玉环回头一见到她,莫名其妙脸就红起来了。李瑾月有些莫名,又问了一声:
“玉环?”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用过午食,下午出门逛了逛范阳城,回来后就被拦在门口,说是眼下客院有紧急事态,不能进去。”
“什么紧急事态?”她更加奇怪了,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她又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沈缙。沈缙似乎不大好意思开口,只是摇头,她又问蓝鸲,蓝鸲也不愿开口。
她想进客院,可千羽门的兄弟客气又很坚持地将她拦在门外。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也是缄口不言。
李瑾月很是憋闷,难道这里没有一个人可以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吗?
倒是江氏开口了,她面色有些古怪:
“是小姑姑和姑爷,他们……出了点状况……”江氏也说不出口。
“让开!我要进去。”李瑾月一听就急了,推搡着把门的千羽门弟兄,要闯进去。那两人有门主命令在身,也是坚持不让进,连公主的面子都不给。
李瑾月正要发怒,忽闻身后传来一声:
“唉,让让,汤药来了,当心烫着。”众人回首,便见伊颦提着一个罐子,匆匆而来。
她这一来,径直就进了院子,也没人拦着她,李瑾月气不打一处来,但伊颦显然有些威望,她走进去后,回身对千羽门的弟兄道:
“让公主和二郎、蓝鸲进来罢,应该没事了。放心,大郎那有我。”
那两个千羽门的弟兄才松了口气,将李瑾月、沈缙和蓝鸲放了进去。
李瑾月偷偷摸摸拽了拽沈缙:
“到底出什么事了?”
【阿嫂中了春/药,她和阿姊在房中。我也是方才起身后听说的,刚出来不久,等了一会儿你就来了。】
李瑾月懵了,春…春/药?
不等她反应过来,她们已经来到了沈绥和张若菡的房门口。忽陀和无涯正守在门口,他们面色看起来有些疲惫,身子有些僵硬,面上还有些未褪去的潮红。
“如何,结束了吗?”颦娘问忽陀和无涯。
无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忽陀清了清嗓子,道:
“应该结束了,已经有将近一个时辰没有动静了。”
“开门罢,我一人进去,你们在门口等等。”颦娘道。
未曾想,她话应刚落,忽然吱呀一声,房门开了。众人心中猛然跳了一下,就见沈绥穿着一身衬袍衬裤,简单披着外袍,站在门口。众人震惊地望向她,因为她的模样,实在太让人惊讶,或者该说是惊艳。
她右手满手的血,通红刺目,面色苍白如纸,发髻已然完全被打散,长发披肩而下,双唇红肿,脖颈处斑斑点点。而她的一双眸子,透着一层诡异的金红之光。她嘴角噙着笑,一种难以形容的笑,周身舒朗温润的气质大变,仿若一个危险又诱惑的妖冶美人,美得让人心悸。
颦娘呼吸一窒,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伯昭?”
“进来罢……”她道,声线疲惫,她没有走出来,而是侧过身子,靠在了门框上。
颦娘迟疑地走了进去,沈绥轻轻带上了门。离门口最近的无涯往门内惊然一瞥,看到了床榻一角,入目尽是刺红的鲜血,她惊吓地捂住了双唇。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说是非常刺激了,阿弥陀佛。
第一百六十三章
颦娘走进了房内, 浓郁的血腥气将她包围。她眼角在突突地跳, 脚步僵硬地缓缓走到榻边, 便瞧见榻上褥子沾满了鲜血。张若菡已经被沈绥穿上了简单的衣物, 被子掩在她胸腹部,再往下, 沈绥也没敢完全盖严实了,张若菡一双秀美的腿, 还露在外面。她沉沉睡着, 毫无所觉, 面色倒是很宁静安详,红晕犹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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