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胤真人见她语气平淡肯定,待要说些什么,想起他这徒儿近几月来有些异常的qíng绪,终是缓声道:“此事你若有决断,便报于陵越知道就好。你行事向来无需为师多cao心,为师只希望你凡事遵循自己心意,不要违逆xingqíng,徒生烦恼。”
殷画楼听得这话,心里越发生出几丝愧意,垂下双目哑声道:“是……弟子惭愧……”
“无需多想,”紫胤真人将书信收好,道:“修行之中遇到些难解之事实属正常,若以为师看来,还恐你这些年来修行之路太过顺遂,常言道事缓则圆,于此途中你不可过于急躁。”
天墉城弟子素来谓紫胤真人寡言少语xingqíng冷淡,其实自她入门以来,于传道授义之事他向来循循善诱,为人师表当是最无可挑剔的。
他从不以自己权威去gān涉弟子的修行,无论是她,还是陵越师兄,哪怕是昔日屠苏师兄那般qíng况,他仍是希望他们每个人能自己选择自己所要走的道路,为义执剑,坦dàng无愧。
只是她如今算不算得辜负了这番心意?心生妄念,不敢言说,不知前路如何,如何不生烦恼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4 章
又过得月余,已是八月十三,两日之后便是中秋,殷画楼午前自后山习剑回去的路上,一边算着日子,一边思忖,今年中秋与往年不同,师尊那位太华山旧友来访,约莫还要留些时日,说起来师尊这样冷清寡言的人,不知道jiāo的朋友又是什么样子的。
一路回了临天阁,进得内院便觉出气氛与往日不同。热闹这个词向来与临天阁是不相gān的,只是她分明听见书房中传来几人的说话声,细听之下,除了师尊,掌教师兄也在座,又有一个陌生声音。
正迟疑间,古钧从房中出来换茶,见她立在院中,忙回身道:“主人,画楼姑娘回来了。”
她尚未听得师尊开口,倒是那个陌生嗓音带着笑意道:“哦?便是你那新收的小徒么?昔日听闻你得了一位天资极佳的弟子,倒从未有缘一见。”
随即便听到师尊命她进去相见,她进了门,果然见北墙的童子问答图下,左首坐了一位极为年轻的男子,相貌可算得俊美无俦,发似流泉,长袍委地,意态风流,眉目间笑意盈然,便平添几分方外之人的出尘气质,殷画楼打量之下暗暗吃惊,这样的人物居然同师尊是旧友,实是今日才知二人气质举止着实大相径庭。
清和真人此时也看清了殷画楼模样,便是打扮上素淡已极,着意忽略,终是掩盖不了天人之姿,气韵非凡,眉宇凛正,令人侧目。
殷画楼上前,紫胤真人道:“这位便是为师日前与你提及的,太华观诀微长老清和真人。”
殷画楼便站正了行礼道:“后学晚辈见过长老!”待清和真人抬手免礼,便又向陵越行了礼,退到一旁站了。
清和真人点头笑道:“实是美玉良材,如今竟已是辟谷后境。若说起这收徒的机缘运气,我同南熏师叔等人不如你多矣!”
言罢自袖中摸出一样物什,道:“此物名为九霄玲珑佩。昔年,先秦皇室自西域得一块极品冻紫玉,雕得凤仪箫后,所剩一块材料便刻了此佩玉,一箫一玉皆赐予弄玉公主,公主夫妇乘龙归去后,据闻凤仪箫被一并带走,此玉佩未知何故却落在瑶池之畔,得千年灵气滋养,竟有了灵识,后辗转到了我师父手中。我今日来的匆忙,无甚好礼相赠,只有这枚佩环还算拿得出手,便送与师侄吧。”
此物贵重,她自然不敢擅专,见紫胤真人点头,才上前接了玉佩,行礼道谢。
紫胤真人道:“这般宝物,也就是你的xing子,还道拿不出手,数十年不见,你倒越发不羁了。”
陵越亦笑道:“师叔超然物外,当年赠我金刚混元太清符也是这般说法,想是师叔手中宝物太多,倒也不觉得如何贵重可惜了。”
清和真人忙摆手道:“我哪里有许多宝物,都是些经年不用的破落物件。再说这佩环分明女子之物,我又不能佩戴,岂不叫它明珠投暗,若是到了山下,一时不凑手,倒是能拿去换些酒钱,只是未免可惜的很。”
顿了顿又对紫胤真人笑道:“你道我狂放不羁,我却觉得自己吃亏的很,你收了三个徒弟,我便送出三样见面礼,到如今我还一样未曾收回来过。话说回来,师徒一场,你也只送了把剑与他们师兄妹,他日我若收徒,除了你藏剑室那些个破铜烂铁,你一个破落户断不会有什么好东西送与我徒弟了,如此想来,我可真是亏大发了。”
陵越闻言笑了,殷画楼大开眼界,真不知与师尊这样冷肃的人如何能同他成为好友的。
紫胤真人却是听他这番胡言乱语直摇头,知他xingqíng如此,只是不搭他话。
清和真人便道:“却还是这般无趣,那两个皆同你一般也罢了,如今这一个小女娃,竟也被你管教得如此严肃。”
殷画楼轻声道:“清和师叔,弟子自小便是这般无趣xing子,倒并非因师尊教学严厉。”
清和真人听了忙摇手对紫胤真人道:“罢了罢了,你运气好,别人掏心掏肺教导的弟子未必如何贴心,你终年冷着脸教出来徒弟却是个个都对你维护的紧,我竟是连一句牢骚话也说不得你了。”
紫胤真人听了这话终是开口道:“运气如何贫道说不得,倒是听出你这话里透着酸意,聒噪的功夫也见长,这才过了半日,说的话竟是比我师徒三人一年里说的都多。”话音刚落便引来清和真人一阵大笑,临天阁里竟是越发不复往日沉寂了。
到中秋之后,天墉城中来客越发多了起来,来人中诸多都与天墉各位长老有旧,彼此又要相互拜谒一番,各派弟子们也相互有所往来,一时门内颇有些热闹。
清和真人每日与紫胤真人叙旧的时候多,殷画楼不好打扰,她又与其他门派弟子少有jiāo集,只是在律清师兄处听琴时,倒是遇到过他昔年大比时认得的几位师兄,见了一面也没有留意。
盛会定在九月初九,前后历时十数日,重阳当日,殷画楼随着师尊到天烽阁前时,一切都有条不紊准备就绪。她只跟在身后听得一众来人纷纷向师尊同清河真人行礼。
她少有出山,作为紫胤真人的弟子,昔日破境后众人对她倒是有所耳闻,余光中瞥见她跟在紫胤真人身后便知她的身份了,师徒二人顿时惹来许多惊艳目光。
一时见掌教师兄请师尊同清和真人坐了,她才到了律清等人身边,律清见她面色有些僵硬,知她不习惯这种场合,便在她左首坐了,略略挡住了些投过来目光,殷画楼这才轻轻吁了口气。
这数年一度的门派比试究竟是从何时是谁提出的殷画楼不甚了解,只知道数百年前修仙界与妖魔界曾发生过数次极大规模的厮杀,双方互有伤亡,彼时各派结盟共同抗衡妖魔,定下了数年一次的比试大会,乃是为了互通有无,相互切磋提高实战技艺。
这些年昆仑山外围相对平静,但比试大会上各派弟子切磋起来仍旧是战况激烈。武艺与剑道上的较量之后,还有几场关于丹道,符道等方面的比试或jiāo易,殷画楼思忖着天墉城只怕要热闹好些天。
律清正轻声向殷画楼说着上次他参加比试时见过的一些人,听得台上一个憨憨的声音道:“在下玄元观无为道人座下弟子张成柱,跟随师父修行已有十年,不知哪位师兄弟来指教?”
殷画楼看过去,见台上立着一个高壮的男子,三十余年纪,面相倒与他声音相符,有些憨厚,手持兵刃却是一把长刀。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人翻身而上,立在那汉子身前拱手一礼道:“在下拂云观广成,向师兄求教!”此人手持长剑,看着也有二三十年纪。
殷画楼听得律清轻声道:“这位我却是见过的,上次比试大会上他没有下场,跟着他师兄一道前去的,乃是拂云观纯阳子道长的高徒,很有些修为。”
殷画楼点头,见台上结界内两人已各自祭出兵器,刀光剑影相杂,咒诀御气间灵光大现,发出嘶嘶争鸣,那长相憨厚的张成柱出手却极为jīng明霸道,一把长刀为他所御,显见的炉火纯青,裹住那广成全身密不透风,广成不慌不忙,长剑斜cha而出,带着凌厉剑气扎在张成柱脚下,波光弹she,张成柱也不得不瞬移而走,险险避过,两人一时不分上下。
律清细看了一会道:“只怕那张成柱还要qiáng些,他所控那长刀足有百十斤重,我看他御刀之术恐怕远在广成之上,此人看似憨厚,但招式老辣,又稳又狠,轻易不能对付。”
殷画楼亦点头赞同,果然又过几息之间,那张成柱便将广成扫下台去,胜了首场。一时众人也为他欢呼起来,张成柱拱手向那广成道了得罪,又憨憨向众人道谢,律清笑道:“这人,有点意思,倒是颇有些江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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