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他难以安眠,心底净是杂七杂八的事,时而想豪迈或是远世飘逸;再是波澜壮阔;有时又心神畏惧。
纠结了许久,终是合上了眼。
这夜,他做了梦——
梦里他身处雾水之中,他走了许久,忽然瞧见蹲在地上的老乞,那满脸生疮脓的脏老丐突然站起来,“啐”一口朝他脸上吐了口脏唾沫。不等他气,老乞便拉着他跑。
这人瘦矮,但却跑的飞快。他们一路上看见赤火、秋叶,还有白霜与青鸾鸟。
跑了一路竟开始飞了起来,他脚踏青云越升越高,两旁出现了四颗闪烁的星。底下老乞见状哈哈大笑,抚掌呼道:“你看清了!到底看清了没?”
他俯身一看,发现地下藏着一条蛇。
他道:“看见了!”
话落云散,老乞被吞噬,他也摔入人间轮回变作马、猪、牛,后来才为人。可惜他命苦,变成了小乞丐,双眼被挖四处乞讨,不知听了多少骇然或凄凄惨惨的事。他恨,却不知自己在恨什么,心底透着股忍辱负重之感。
“冤啊!”
随着一声低叹,他竟又缓缓升入云端。
瞬时梦醒。
师部弈惊起,满额热汗,身心疲惫不已。
窗外天色大亮,他大概缓了片刻,这才穿衣洗漱。待他描好唇眉,正要去找秋颜宁二人姐妹,便听丫鬟呼道——
“不好了!”
丫鬟拿着书信与一枚果子,道:“白姑娘她们走了!”
师部弈惊呼:“什么!”
……
平京,小雨后。
落花如雪,缓缓飘入湖中随即荡漾开圈圈涟漪,叶绿如翠呈着颗颗雨珠,这时一双绣鞋将花碾碎入泥,步伐匆匆。
“祁宣贺!”
随着一声娇喝,原先气氛也随之打破。祁宣贺被惊得身躯一震,回首时满脸无奈。
只见秋落鸾秀眉一蹙,绝美的容颜上露出出几丝不悦,她红裙如焰,身后携几人大步向他走来。
他问:“颜华,怎么了?”
“你还敢叫我呀?”
秋落鸾哼道:“我叫你寄的书信可真送去了?都两个月了,始终没有音信!你说!你是不是骗我?”
祁宣贺与秋景云听罢面色微变。
秋景云一改往日态度,提醒道:“颜华,你任性了。”
“我不过是讨个说法罢了。自去年起我们寄了多少信过去,可始终无果。”
秋落鸾瞪他,心底更气了。自秋颜宁嫁去央国,父亲、娘、大哥所有人都不再提大姐之事,甚至有意回避。她不傻,隐隐知这其中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秋锦眠点点头,也道:“是啊!下月是二姐大喜,她们不该啊……”
“我最恨人当我傻!哥哥与宣贺未免太看轻我了。”
不容二人开口,秋落鸾冷嗤一声,开口话似连珠:“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此时若涉及朝政之事我不问,可既同为秋家人,我便要管!今日你们要是不与我交代,那之后可莫怪我真任性了……”
秋景云眼微红,也不知是气,还是怎么。
他上前几步,沉声道:“回去。”
秋落鸾盯着这张与秋颜宁极像的脸,似是懂了什么。她倒退几步,泪水险些夺眶而出,心似揪疼。其实,她待这大姐感情不亲,平日甚至欺负玩闹。
但不知为何,她却感觉心痛无比。脑子也乱哄哄,净是这十几年的过往回忆。
“二姐?你为何要哭?”
秋锦眠心一揪,她表情哭笑,颤声道:“我这病刚好一年,你可莫吓我呀!”
秋落鸾未作声,而是折返回秋家,见此几人也紧随其后。
“娘。”
这一路她脚步不敢停,直到看见苏殷,她抑制不住哭出声了。
苏殷愁容,忙问:“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娘可从来不见你哭过。”
秋落鸾道:“大姐出事了,对么?”
苏殷表情一滞,质问:“谁说的?”
秋落鸾反问:“对否?”
苏殷不答,缓缓松开女儿的手。她转身,过了良久才吐出一个:“是。”
“果然。”秋落鸾讽笑。
“秋颜宁她怎么了?”
这时,秋景铄走进来问。
“她……”
苏殷泪如雨下,话在嘴边嚅嗫却始终说不出口,连手也开始哆嗦。她这一开口,又想起小时的秋颜宁,与这孩子临行那一幕。
“娘……”
“戚家满门惨死,颜宁小姐坠涯,那树枝上挂着她的大袖嫁衣。”
清清冷冷的女声响起。
众人闻声望去,见是杜若。
秋锦眠问:“那为何隐瞒此事?”
杜若道: “此事诡异恐怖,其中有些古怪之处,故此便未声张。”
自此事发生后,秋宁两家查探此事,但却没有半分头绪。众人都以为她们死了,但唯有杜若与宁家兄弟对此仍抱有希望。
她不信!不信白棠与秋颜宁是那短命之人……
……
与此同时,岸头。
船离岸,白棠瞄了眼身旁的二人。
她一想回定国,便觉亲切之感扑面而来,心下难免多几分感慨,就连心情也舒畅了几分。
秋颜宁揉了揉她的头,轻轻一笑,问:“小棠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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