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部弈边吃边含糊不清说道。他的神色淡漠,好似在叙述一件再平淡不过的事。
接着,他又道:“如今我已改名,吕奕,吕是我娘姓氏,奕字也是她取。”
说罢,吕奕嘴角牵起一抹嘲弄。
二人一时未作声,白棠却从中看出了些恨意,想来这公子未必像她们想象中过得那样快活,其中怕是有些内情。
再说沧国主家族,大大小小的家族多得是。若想发展家族,需心腹与才人。吕奕性子放诞,极难控制,又太聪明;这样的人用起来太险,不适为家族所用,弃之也罢。
师部家何止吕奕一人可用?
秋颜宁问道:“那吕公子如今是想?”
吕奕从袖袋中掏出帕子,拈起抹了抹抹嘴,媚眼一抛:“自然是与你们同行啦!我这一个月寻你们,跋山涉水,半道住入黑客栈,钱财尽失,真是苦了我了呀!”
话音刚落,二人当即就起身,拖着戚念欲要走。
“别呀!”
吕奕那还敢作,收起小帕子跟在三人后头,嘴里念叨:“我赌!我赌了!我可是将我这命赌给你们了呀!”
他话讲得飞快,语气却极笃定。他看人从没看错过,他赌这一步——是对的。
白棠瘪嘴,心下腹诽:这是赖上了不成?来个小的也罢,如今又来了个‘老’的?
她慢慢转身,反问道:“你知我们是什么人?是要去何方吗?”
吕奕摇头,问道:“不知我可还有机会?”
秋颜宁扫量他几眼,旋即笑道:“机会早已给你了。”
吕奕微怔,似是懂了些什么。他知道她们这类人是高深古怪,故此也不闹不急,只是恬着脸跟在三人后头。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是想要什么,便要得什么,哪怕代价极大!
白棠问:“你怎么会到豫国?”
吕奕答:“白念姑娘说起过,我想你们会到豫国,这带是定往豫的必经之路。我是想碰碰运气。”
“原来如此。”
白棠也不再答,敲了下戚念脑瓜子,恨这倒霉孩子。
“白姑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吕奕一脸新奇。
秋颜宁瞥一眼,道:“方才在镇上歇了一阵,待到傍晚时再歇。”
白棠本想开口,但当时悟懂了秋颜宁的意思,之后又将话咽了回去。
三人脚步极快,吕奕跟久了渐渐吃力,这一路来她们都是步行。虽说豫国比定国小,但这破地方一眼望去怪山多,偏僻之处甚至无路可走。
人都难过,莫说是马匹了。还有有些道路也窄,甚至才一掌宽。这倒算不得什么,在豫国南部一带,最可怕的还是毒虫与瘴气。
白棠倒不怕这些虫,还取了些小竹筒装着。
她们约莫走了半日,此时已近日暮,残阳透不过密林,吕奕仰望却不见天日。他越往前走呼吸越急,耳中竟开始嗡鸣作响。
吕奕虽是大家公子,但那也个习武之人,而非柔弱无力的病秧子。可怪的是,他不过才跟了三人半日,就觉双脚无力。
他一咬牙,意识愈发恍惚,之后竟“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姐姐,他倒了。”
白棠顿住脚步,用竹竿戳了戳如尸的吕奕。她环顾周遭,林中已变得昏昏暗暗,渐渐起了雾,要是再走走不出去,今夜就要歇这儿了。
秋颜宁蹲身查探,面色一凝,道:“是中毒。”
“这是怎么回事?”
白棠听罢也蹲下,查看吕奕的腿与手,见他脚踝上净是抓痕,那密密麻麻的抓痕发青发紫!这乍一看怪有些慎人,吓得她撩起裙袜看。
好在安然无恙。
三人停留一阵,赶忙拖着吕奕这厮就往前走,待到天快黑尽时,这才瞧见不远处一座古城。
这古城孤零零,土砌的矮墙许久未曾修缮,显得有些残破,是人几个垫脚就能翻进去,这样的城墙不知见过多少,对此倒也不奇怪。只是树林野长,四处杂草丛生,竟连条路有没有,如此看来这城竟像与世隔绝。
不容多想,三人进城。
走入城中,着城中景象全然不似外头的破旧,灯笼如彩,四处是竹楼木楼,气氛热闹得很。只是当地没有客栈,百姓又怕生,见她们是外乡人都不肯留。无奈,三人只得暂居最东的神庙。
那神庙也不知是拜的什么神仙,看模样是荒废已久了。庙里蛛网一堆,积灰也厚。二人将此处收拾了片刻,这才将吕奕扔在地上看腿,哪料短短时间里却紫了半截。
二人见了面色微变,忙替他上药。
白棠“啧啧”几声,道:“这人真傻,脚踝露着,怕不是想被蛇咬!”
秋颜宁笑道:“罢了,豫国不比沧国。”
“这倒是。”
白棠点头,只怕这豫国是东秘最难走的一段了。
想着,她又问:“你怎么留下他了?”
秋颜宁道:“你仔细看他。”
“哦?他确实不凡,有灵光护体。”
白棠侧目,视线落在吕奕身上。过了半晌,她“咦”了一声,惊呼道:“我们怎会与他有缘?”
她越看越觉得这厮亲切,好似亲人一样,但这股感觉一冒出,她便打了个寒颤,更加嫌弃这人了。
秋颜宁轻轻摇头,叹道:“说不清。”
白棠却嘟囔:“天赋再好又如何?他是颗凡俗的心,竟然赌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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