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峻对不住,朝几人一拜:“望诸位见谅,稍等些时日。”
“金知府严重了。”宁以卿赶忙上前扶起金峻,对秋颜宁道:“表妹你看……”
秋颜宁莞尔一笑,道:“待些时日也好,我从不曾来过,正想好好逛一逛呢。”
“多谢。”金峻直起身,他顿了顿,望向白棠,迟疑道:“不知能否与小妹介意不说话?”
金峻看她,她看秋颜宁。秋颜宁笑得温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小棠去吧。”
“谢小姐。”白棠回笑,应声跟随金峻出了雅间。
二人立于一处窗前。
“金银妹子……”
金峻唤了一声。
白棠并未答声,她只是倚靠在护栏,手支着下巴,眺望着远处的竹楼。时隔三四年,同乡二人在站在一处身份已截然不同了。
金峻的眼有些湿润,过了许久才颤声道:“金银妹子…金峻哥对不住你。”
“你这酸秀才还是这么酸,烂性子怎么也改不了!你对我道歉做什么?”她与金峻太熟,实在懒得再伪装,当即呛声道。
金峻内疚,颤声道:“当年我拿不出二十两,我对不住金玉,她当年与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大哥,我不在就劳你多照看她了……这些年,我的心里一直有愧。”
白棠稍有动容,但显然是被那股肉麻劲儿感染了,她不禁回忆当年,金峻是从外而来,寡妇改嫁带来的孩子,不算金家村本村人,这人不仅喜欢她姐,还是看她长长大的就如大哥一样。
可是小时候她看不来他,处处戏弄这木脑袋,谁让他喜欢她皆,她再任性,他也只得认了。
“你愧什么?当初又不是你卖我。”白棠不以为然,王家的事早已释怀。
“你不是不知,那王家不是人待的地方。”金峻心底又气又恨,却也只得惋惜道:“否则你姐怎会死?当年我回丘州,王家早没了又没你的消息,我以为……”
“以为我死了。”白棠暗翻白眼,接下话。
金峻无奈,突然瞥到她的十指,面色沉重问道:“你怎就到秋家做事了?秋家小姐人待你好吗?”
“小姐人很好,你这话是何意?”白棠语调一僵。见金峻竟怀疑起自家小姐,顿时一股气直冲胸前,照理说一般主仆犯不着这样,可她听不得别人讲,更看不得质疑秋颜宁。
“你的手……若有难言之隐不妨说出来,哥不同往日,还是能帮你脱身的。”金峻一副苦口婆心,皱着眉很是心疼的模样。他认为,这人是好是坏难从外辩,保不齐这秋小姐是个人美蛇蝎心。
白棠表情微抽,说道:“这手是我自己刨泥刨的。况且,堂堂秋家千金,你以为会做出折磨侍女这种下作不入流之事?”
这一提倒让金峻想起来了,又问:“她……究竟是哪位秋小姐?”
白棠道:“秋天钧秋将军的长女。”
“你,你是说秋将军?”金峻瞠目结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不过才三四年,白棠究竟是如何登上这个地位,名门望族是许多人一辈子边儿都见不到,莫说与其接触,搭上关系。
更何况是秋家。
“是,所以你不必担心我。”白棠收回视线,注视着金峻,难得唤了一声:“哥。”
金峻微愣,反应过来连应声,“妹啊,你……”
“你现在成婚了吗?”未等金峻讲完,白棠反问道。
金峻摇了摇头,白棠再次扭头看向窗外,语重心长,有些老成道:“你如今也有些年纪了,是该成婚了。我知道你喜欢阿姐,若她还活着我定催她嫁你,可是逝者已逝,你还是想开一些为好。虽说,你不是我血亲的哥,可我却当你是亲的,作为妹妹,我想你过的好。”
金峻听完这番话怔在原地,他神色疲惫,深深叹了口气。这一叹仿佛用尽了所有力,他伸手捂住眼,一个大男人竟失声痛哭了起来。
片刻后,他嘴中才念叨:“足够了,足够了,有你这话就够了……”
为什么?
白棠哑然,想再劝金峻却难以开口,她退身几步望着痛哭的金峻,脑中却生出迷茫与不解。她不懂为何这个男人会那么爱姐姐,是什么让他念念不忘,让他可以付出一切?因为一句话?一个笑?还是整个人?究竟——
情是什么?
白棠不懂。她心底却有些疼,自问:有一天,她以后变成这样吗?换作以前,她一定会说金峻傻,可现在……
“你打算一直留着秋小姐身边?”这一回,又换金峻问她。
白棠茫然,“我……”
话未尽,尾后的雅间门被推开。
尽头,走出秋颜宁正与她对视,那一瞬,白棠心底的纠结没了,果断走向那人。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肯定,就连没有半分犹豫都没有。
秋颜宁望着白棠,再看金峻,眼底微冷,透着警示的意味,这一点就连她自己也未察觉。
作为修士她自有方法听到二人的对话。
她愿白棠好,却又想将她留着身边,她怕,怕白棠的回答会出乎意外。可转念一想,若白棠想走,自己真会拦下吗?相比之下,她还是希望这丫头能过好。
“小姐。”
白棠走上前,问了一句,“您怎么出来了?”
秋颜宁收回目光,语调一如既往温婉:“正要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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