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惜月喜道:“我就知道,小宋掌门不会让我们拿那么难看的剑的!”
说着也将金符朝剑上一拍,抖出一片剑光,与陆南亭一人一边,重新杀进尸兵阵中。
尸兵畏符,对重新袭来的金光剑势终于有了反应,几招不敌,却无法再血流如注地硬拼,一时间退的退,倒的倒,大势渐去,而穿梭的剑光反而jīng神百倍。
宋屿寒竖起长剑,念出一式缚足真诀,水波凝结涌起,将已有退势的尸兵锁于地面,两柄剑芒顿时士气高涨,不但迅速横扫了战场,甚至还乘胜追击而去,几乎是一剑一个,将残余的尸兵依次斩倒。
然而,正当这边两人为发泄闷气,杀得畅快淋漓时,山坡上突然传来一声稚嫩的尖叫。
那声音甚是惊恐,应该是出自那个孩子之口。
山坡下的人一怔,却听留山高喊一声:“大夫退后!”
云端的少年以手杖划出一道圆弧,坡顶一震,冲天水注腾空而起!
“糟了!”陆南亭忙道,“山坡上怕是有漏网之鱼!”
顾不得再追那些败走的尸兵,坡下的人重又冲回坡上,只见麒麟阿青载着那个小孩,正迎面跑下坡来,不用说应当是况烛为之。
留山长杖又是一甩,再次抛下几颗火球,接着冲坡下赶来的人道:“大夫让你们先别靠近!”
几人还没来及问原因,只见数片紫红末光在坡顶爆散开来,沉重的嗡嗡声随之响起,不绝于耳,雾团则像是有意识似的随之扭动。
况烛身影又退了几步,退入几人视线范围之中,回过头来笑了笑,示意平安无事。
“大夫?”江惜月抱下青麒身上惊魂未定的小孩安抚,一边问道,“大夫不用帮忙么?”
“目前不用,”况烛冷静答道,“这回的赤孔雀胆厉害得出奇,像是一辈子都没喂过血似的。”
……喂血给赤孔雀胆么。
几人脊背一寒,纷纷乖乖站住,一动不动。
陆南亭咂嘴道:“虽然知道冰心堂毒医双修,但平时听悬壶济世听得多了,还真不知道用起毒来是这么狠的……”
他一边说,一边把目光飘向宋屿寒:“小宋道长,你看来平时得小心点了……”
宋屿寒淡淡抬头,一边注视着那几团狰狞吸血的毒雾,一边道:“多谢提醒。”
“……你们这话什么意思!”况烛不满地抱怨了一句,见毒雾有消散的苗头,于是右手一扬,又掷出几道幽绿的光。
待到赤孔雀胆吸血的轰鸣消失,留山召风驱散墨绿与紫红jiāo织的雾气,几人心有余悸地凑上来,瞅了一眼那几具死状惨烈,面目全非的gān尸,冒着冷汗决定不再看第二眼。
只是况烛见各式各样的尸体见得多了,竟是浑然不觉。
——不得不说,大夫在某些方面的确可怕得多。
这边的偷袭平安解决,几人再朝山坡下望了望,也是只剩下十几具尸兵残骸,其他的幸存者已经逃得不知所踪。
“此地不宜久留,”宋屿寒皱眉,“赶路要紧。”
几人点头同意,上马的上马,踩剑的踩剑,陆南亭却拉住正要跃上麒麟的宋屿寒,小声道:“小宋道长,你可知冰心堂有一招,叫做子午流注?”
宋屿寒沉吟道:“略有耳闻。”
陆南亭凑近道:“有次我们掌门和紫荆堂主吵架,紫荆堂主一怒之下就用了那招……那场面——啧啧……”
宋屿寒微微垂目,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多谢提醒……”
“——你,你们又在说什么!!”不远处的大夫已经濒临炸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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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镇,格局很独特。
小镇建在一座山顶,不像平常的小镇那样有镇前牌坊,街道民居,而是几乎所有人都住在一座巨大的柱形建筑中。
从外面看有些像碉堡,建造坚固,里面的结构有些复杂,每家每户一墙之隔,第一次进到镇子里,绕几圈下来,很容易弄不清出口的方向。
好处是,从每户的窗子,都可以看到山坡下的江南美景。
几人终于赶在天黑前到了这里,况烛进到永宁镇中,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出现不适,猜测是村中的尸瘴还不深,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
由小孩带路,他们很快找到了他的舅舅家里,一听说自家外甥碰到了八大门派的人,那位舅舅忙请了几人进门,接着便要去找村长,告诉他这件大事。
见他面色青白,眼眶也稍微有些浮肿,况烛不等他走,忙抢上几步道:“这位大哥,且把手伸出来,让我诊视一番可好?”
那人正一脸高兴地要出门,一听况烛如此说,嘴唇也白了,伸出手哆哆嗦嗦道:“大夫,我没病……”
况烛不由分说,扣上他的脉搏沉默了一阵,叹气道:“你怎知你没病?”
那人骇得腿也软了:“大夫你是说,我也得了那病?”
况烛心想,这对舅舅外甥真是一般胆小,于是取出一颗药丸递与他,道:“你的病只是刚得,吃了这药,去睡一觉便好了。”
那人颤巍巍地接过药丸,道:“真的?”
况烛点点头:“我还会骗你么?”
那人忙吞了药丸,也不去找什么村长了,乖乖地跑回房间躺上chuáng去,只过了片刻就真的睡了。
舅舅睡着了,陆南亭和江惜月gān脆自告奋勇,跟着小孩亲自去找村长说明qíng况,留山也拖着童千斤去客栈找房间给众人落脚,剩下况烛和宋屿寒还留在这里。
小孩的舅舅似乎是一个人住,房间并不大,窗外天色已暗,屋中的光线不甚明亮。
宋屿寒看了看那个睡着的人,道:“你有尸毒的解药?”
况烛摇摇头,坐到那人chuáng边:“那只是安神的药丸,还得是我施上一记逆转才可。”
说完,他也念出了逆转行丹的咒语。
逆转行丹,青蓝色的光芒在房间的一隅亮起,再让人熟悉不过,宋屿寒也不打扰,静静地站到他身后。
况烛原本怀着很平常的心态,可是一记逆转结束,他看了看那个睡着的人,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眼神有些茫然。
察觉到况烛的神色异样,宋屿寒开口道:“怎么了?”
况烛抬头看看他,yù言又止,没等宋屿寒追问,紧接着又重新施了一次逆转术式。
宋屿寒一愣,只好静静地等他完成。
这次的逆转过后,况烛凝重的神qíng稍稍舒缓了些,不过仍是心不在焉地坐着,勉qiáng笑道:“毒已经解了。”
宋屿寒手一抬,自然地搭上他的肩:“是累了么?”
况烛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道:“宋屿寒,你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宋屿寒望望那个睡着的人,疑道:“你指什么?”
况烛伸出两只手,道:“你刚才看我解毒,和上次给那孩子解毒,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听他这么说,宋屿寒回想起那晚遇到那孩子时的qíng景,药丸,逆转……和逆转——?
“你是说,这次你施了两次逆转?”
况烛点头。
“他的舅舅,比他中的毒严重?”
“……问题就出在这里,”况烛迟疑道,“他中的毒的qíng况……和那孩子差不多。”
“可是你却用了两次逆转。”
宋屿寒大概猜到况烛茫然的原因了。
——治疗的效果……变差了?
况烛抬起头,温和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不安:“宋屿寒,你听懂我的意思了么?”
宋屿寒下低头望了他一会儿,轻声道:“你应该是累了吧。”
“不会的,”况烛gān脆否决,“虽说驱使冰心堂的术法靠的是念力,但只要能够施展成功,术法的效应……应当是不会变化的啊……”
“是么?”宋屿寒半信半疑。
“是。云麓或是你们太虚的法术,全部是由自身的修业维系,但冰心堂的术与其他门派不同,”况烛顿了顿,道,“治疗与恢复是逆转之力,凡人不可能做到。冰心堂人之所以能够引动天地灵气,逆转生死,是上古时期东海神明因为感念炎帝仁德,特地赐予下的特权。”
宋屿寒道:“也就是说,你们只需用念力引动咒术,至于咒术的效果,其实与你们的修业无关?”
况烛点头。
“那与什么有关?”宋屿寒追问道。
况烛一愣,回忆道:“……过去讲学时掌门提到……逆转之力降自仁德,行于仁德……那么,那么是与仁德……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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