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亭不由分说,手中剑柄朝况烛头顶一撞,况烛身子一软,当即昏了过去。
宋屿寒还没从混乱的思绪中冷静过来,呆呆地沉默着,目光茫然地望向陆南亭。
陆南亭咬了咬牙,叹道:“他累了那么多天,恐怕早已经伤了元神,刚才竟然还使出一个二重的八门化伤——只怕——”
宋屿寒终于平复了qíng绪,当即向陆南亭追问道:“只怕什么?”
陆南亭皱眉道:“若不及时医治,恐怕今后就再也不能动气施术了。”
宋屿寒表qíng一僵,抬头高喊道:“阿炎,出来!”
随着一声急召,战时消失的巨型炎凤,此刻又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去……去冰心堂!”
这是脑中想起的唯一一个地方,宋屿寒抱起昏迷的况烛,正要跃上炎凤,留山突然道:“别去!”
“你说什么?”宋屿寒凛然回头,瞪得留山一个寒战,但云麓的少年还是道:“别去冰心堂!”
“为什么?”
“冰心堂距此地多远?”留山坚定道,“纵然炎凤日飞千山,可你觉得来得及么?”
嘴上这么说,留山想的却是另外的理由。
况烛一定不想回去吧。
云麓与冰心,注定是被禁锢在城堡和花园中的门派,注定毕生渴求自由。
一旦得到,便至死也不愿放手。
宋屿寒不明所以,急道:“那你倒说说看,除却冰心堂,还有哪里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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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烛被击昏的那一刹那,对陆南亭的感激之qíng无以复加。
终于可以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了。他想。
可是感激的同时,却也涌起一阵不安。
等到从沉寂的黑暗中恢复意识,感到四肢依旧僵硬沉重,胸口像是被一块东西压住,但那炼狱般的疼痛已经消失了。
单是这么回想,都觉得痛不yù生。
——但是自己现在在哪里呢?如果是冰心堂的话,gān脆别醒过来了。
况烛在心里自嘲,虽然醒了过来,却不敢睁开眼睛。
——如果真是冰心堂的房间怎么办?那种一落千丈的失望,也是件很可怕的事qíng。
耳边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得出奇。
再仔细听,听到了轻微的风声。
——如果是冰心堂的话,再静也不会静到这种程度,因为毕竟是有许多人生活的地方。
况烛这么安慰着自己,睁开了眼睛。
看到的是chuáng顶,不像正常的chuáng,却有一个柔软的弧度。
虽然不是冰心堂,但好像在哪里见过……?况烛转了转头,看到房间里的布置,第一个感觉是茫然。
淡色紫红的墙壁也带了些弧度,桌椅家具圆润光滑,颜色都有些奇怪。
……这是人住的地方?正在这么想着,只听耳边响起一个纤细柔和的声音,道:“呀,你醒了?”
况烛疑惑地皱起眉,发现了那个开口问候的人,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柔美jīng致的面孔,娇小的身形,身后背着一双蝴蝶样的斑斓翅膀。
况烛一阵抱歉,他原本还以为那是屋里一个装饰。
“啊?我——”
“嘘——”她把手指比在唇间,拍拍翅膀飞到况烛chuáng边,纤细的手指又指了指chuáng脚。
况烛撑起身看过去,宋屿寒安安静静地靠在那里,似乎是睡着了。
睡着的样子没有平日那般清冷,俊朗的五官多了几分柔和,纯白的道袍衬着白皙的皮肤,活像是温润白瓷做出的jīng致人偶。
况烛看的入神,竟然忘了如何移开视线。
拍着翅膀的蝶妖落到地面,微微一笑,轻声道:“前天晚上他送你到这里来,然后便一直守着你呢。”
“……是么?”况烛回过神来,脸上一红,心虚道,“那个……姑娘,这里是?”
小蝶妖似不意外,微笑道:“况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凡是冰心堂掌针,皆随紫荆掌门来过此地。”
况烛稍稍一想,恍然大悟道:“凝香园?”
“正是凝香园,”对方点了点头,“况公子叫我小蒲吧。”
况烛眨眨眼,道:“他把我送来的?”
“宋公子已经把事qíng都告诉我们了,”小蒲点了点头,皱眉道,“况公子你也真是拼命,若不是来得及时,加上昌萱长老亲自救你,你恐怕这一身的武功就都废了。”
况烛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小蒲叹息道:“你也别高兴,元神实在耗损严重,就算是昌萱长老也只是替你补回了些许,想完全康复的话唯有静养,而且期间绝不可再妄动灵力,除非——”
“我明白,”况烛忙打断她,“我明白的。”
自己的伤自己当然清楚得很,元神耗到这种地步,就算得到蝶妖昌萱的救助也要养上一年半载年才能复原,如果想要迅速恢复,唯一的方法只有冰心堂的无双疗术。
可是,不到万不得已,自己真是不想回到那里去。
想到这儿,况烛不禁有些发愁。
小蒲似乎察觉到他有心事,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温柔地笑了笑,又指了指chuáng脚的宋屿寒,道:“他是宋屿寒,是么?”
况烛一愣,道:“是。”
小蒲微笑道:“早就听闻太虚观宋屿寒的名声,亲眼见到,却觉得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况烛疑道:“什么不一样?”
小蒲轻声道:“传闻里似乎是个孤僻冷淡的人,却没想到竟温柔的很啊。”
况烛惊愕地瞪大眼睛:“啊?”
小蒲眨眨眼,道:“难道不是么?他待你真好,白天黑夜,不眠不休地守在这里,我们都羡慕得很——”
话音未落,宋屿寒眼帘微动,好像察觉到了声音的嘈扰。
“呀,他要醒了,那我就暂且告辞了——”不等况烛回答,小蒲眯起眼睛,笑着拍起翅膀,穿门而出。
况烛呆呆地把目光从门口收回来:
“……前天么……那么是两天两夜了。”
屋外这般安静,应该也是夜晚吧。况烛犹豫着抬起手,伸向chuáng脚。
指尖碰到对方的脸,触感柔软,还有些凉意。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那只手却被对方捉住。
“诶?”况烛一愣,对上宋屿寒有些朦胧的眼神。
“啊……你醒了?”
两人异口同声。
“……醒了。”
继而相视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字数越来越爆= =
于是终于写到这里了,接下来呃,想办法nüè一nüè?
不过,同学看了后面构思的大体qíng节之后,尖锐地指出“一点也不nüè”。
好吧,不错……
24
24.梦境与困境 …
况烛突然有些恍惚。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对方的神色又比往日多了一分温和。
虽然表qíng仍旧淡然,但是如果放在过去,宋屿寒就算是笑,笑容里还是总有股去不掉的清冷。
然而这回,原本的那股清冷竟像是融化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些了?”他问。
“……好多了。”况烛老实答道。
宋屿寒松了口气,起身挨到chuáng沿,手背轻轻搭上况烛的前额,片刻又搭上自己的,皱眉道:“醒倒是醒了,烧好像还没有退。”
怪不得浑身酸痛,难不成自己烧了两天两夜?
况烛跟着扶上自己的额头,试完温度,开解道:“好像有一点,但热得不厉害,应该没事。”
宋屿寒叹了口气,把头转向一边,独自又笑了起来。
见此qíng景,况烛愕然地瞪大双眼:
“你没事吧?从刚才就不太正常——!”
“……我哪里不正常?”
宋屿寒浅笑着歪过身子,单手把况烛箍近,按进怀里:
“你终于醒了,难道不许我高兴么?”
况烛愣愣地眨眨眼,发现身体对这个拥抱有种莫名的依恋。
“你那时……一直这么抱着我?”
想起了之前昏过去的那个时候。
宋屿寒低头道:“昌萱长老要给你治伤,我才放开的。”
“那倒也是。”况烛轻轻一笑,表面上不以为意,却忍不住朝对方怀中又缩了缩,闭上眼睛。
“要睡么?”宋屿寒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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