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元chūn也笑了,“蓉哥儿到底年轻,不禁吓。”
赵之桢轻咳一声,“之后呢?”晗儿也曾被你“堵”得说不出话来。
“我说他总不能跟父亲喊打喊杀,有了官身,父亲自然鞭长莫及,”元chūn压低声音道,“总有他父亲要仰他鼻息的一天……”
赵之桢眼睛腾地一亮,他深吸了口气,“你用这个引~诱~他,他如何不上钩。”
唐太宗亦是一代雄主,可没有哪位圣上乐意儿子仿照这位行事。可话说回来,父皇当年面对先帝的bī迫之时,要是秉承圣意放弃抵抗,哪还有今天?
元chūn也知道自己这话多少有点……犯忌讳,但仔细端详王爷,好像……又说到他心里去了。
你知我知的事儿,元chūn才不会肯点破呢,“什么~引~诱?我说的是正道!我还说……到时候给蓉哥儿撑腰。”
赵之桢应道:“我瞧着你这个侄儿不错。”
“王爷多历练他几回,不用咱们多管什么,他都能立得住也立得稳呢。”
“举手之劳,我应了。”赵之桢又嘱咐了一句,“贾珍的私德不提也罢……他自己本就到处把柄。”
元chūn认同道:“以前没人跟珍大哥哥计较,是因为计较起来也没多大用。”
赵之桢道:“这回是你这个堂兄要坑费家,费家得到消息便恼羞成怒,急着抢先机了。”
这么多年来,珍大哥哥一直在算计费家,可他哪回是单打独斗了?只说最近,还不是拉上韩大公子一起“放倒”了费大公子?这回自然也是一样,元chūn便问,“他背后站着谁?”
赵之桢摇了摇头,“不好说。回头我去打听一二。”
横竖没怎么牵连到自己亲哥,元chūn并不真的如何在意,“有劳王爷了。”
赵之桢则是对贾珍手里的东西挺感兴趣,至于贾珠,心思多着呢,更不用他担心。
却说荣府里,真正为贾珍挨参一事而愤懑不已的,只有王夫人一个。
这些年她跟邢夫人越发疏远,与以前不投脾气的小姑子贾敏因为时常往来,反而能多说几句。这回她也不例外,拉着小姑子难免抱怨几句,“珍哥儿也忒不小心。”
无论是宁府还是荣府大房,在王夫人看来,他们的风光全托了她一双儿女的福,如今帮衬助力没见着,孝敬更没见着,反倒光看这些亲戚拖后腿,王夫人自然心气难平,“我们珠哥儿早就劝过他,偏生不听!”
贾珍是族长,王夫人除了抱怨,其实拿他还真没法子。何况她已经从儿子口中得知,幕后黑手正是费家。费家不止跟宁荣两府不对付,王夫人的亲兄弟王子腾投靠了大皇子,跟费家也是多有龃龉。
贾敏抿了抿嘴,“嫂子莫急,且瞧着吧。”
因为费家这次惹怒的人……是圣上。太子再怎么依赖这家子,也保不住他们了。
☆、第73章
这事儿连赵之桢都是进宫见妃母时才知晓几分。
而作为深得圣上信任和倚重的能臣林海,却在御书房跟圣上说话时,便看出了几分兆头,回家后又jiāo代了妻子,让贾敏回娘家时千万别忘了提醒一二。
贾敏本就天生聪慧,论起才学,她两个亲哥哥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她。随着林海宦海浮沉,耳濡目染之下,更是极有远见。
费家倒霉,贾敏乐见其成,但是费家失势太子必受牵连,而娘家曾经也是跟太子十分亲厚的……贾敏夜里越想越睡不着,推了推老爷的肩膀,“你说,我娘家该何去何从?”
自从侄子贾珠中进士入翰林,还有侄女儿元chūn“拉”来了七皇子看顾,贾敏的心事已然放下了大半。
因此她哪是在问娘家?分明是在套林海的话:太子要摔跟头了吗?若是太子位子不稳,如今平南王又虎视眈眈……总之朝局定有变化就是。
林海此刻也有心事,自然没睡着,“二位舅兄那里不用愁,”又意味深长道,“该来的总是要来啊。”他越发不看好太子,跟自家沾亲带故的七皇子则有贵妃保驾护航,不会吃亏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急也没用,贾敏想想也是,“顺其自然吧。”
她年底也跟几位jiāo好的太太多番打听和走动,真给柳桓寻了个好姑娘——想想柳桓那糊涂又bào躁的亲爹,贾敏特地挑了个心里颇有主意,为人又不失正直的姑娘。唯一的短处便是这姑娘的父亲官职不高,只有六品。
贾敏本想着过两天亲去跟侄女说一说:无奈堂兄贾敬没了,她得服大功,实在不好再往王府跑。只得……烦劳老爷林海了,“我给柳家侄儿选的那姑娘,你回头跟王爷提一提。”
林海道:“得令。”
却说圣上能从先帝一众皇子之中脱颖而出,又打得打,削得削,把先帝在位时那些嚣张贪婪的人家和臣子先后扫去,如今面对费家,以及费家最大的依仗太子,自然不缺办法……只是教训儿子,还是圣上最疼爱的儿子,圣上自己也纠结不已,这狠手重拳说什么也砸不下去。
跟自己的心腹透了点口风之后,圣上批过折子也是越琢磨越心烦,坐卧不宁之际,大半夜里还得摆驾承乾宫……这会儿贵妃都已经躺下了,听说圣上驾到,并无慌乱,披着衣裳就把圣上迎进了门来。
贵妃先端详了下圣上,又明知故问,“又为什么生气了?”
圣上咬牙切齿道:“费家!嘿,费家!”在旁人眼里,圣上自是高深莫测,可在贵妃这儿,圣上便是个寻常的丈夫和父亲。
贵妃知道在圣上眼里儿子自然是最好的,错的全是儿子身边的人,“太子妃可是您亲自指的!”
换个人这样煞风景,圣上必然恼火,可遇上贵妃他还得承认爱妃说得对,“太子妃倒还罢了,她娘家太不省事!”
圣上再迁怒,也不会把过错qiáng按到妇孺身上。
“若不是自家出了太子妃,费家哪有这样的野心?”
赵之桢已然看出太子的岳父想当霍光,没道理圣上和贵妃仍一无所觉。不过事关太子,若非事态严重不劝不成,贵妃也是轻易不开口的,“您现在收拾也不晚啊。只是……投鼠忌器,您可别伤了太子的心。”
圣上沉默良久,又道了句大实话,“也是我太宠他了。”
明明有心让大儿子磨练一下太子,可他仍忍不住偏心,几次长子与太子针锋相对,他都没“主持公道”,而是更照顾太子这一边,久而久之,费家也背靠着太子逐渐壮大,终于到了……尾大不掉,不得不削的时候。
贵妃起身给圣上捶起背,“您要是连亲儿子都不宠……”点到为止,她也不往下说了。
连亲手养大的儿子都不疼不宠,待他人还能有几分真心?
隔了好一会儿,圣上也惆怅道,“前些日子,我让太子理一理人手,莫让旁人占了便宜。”
这个旁人当然指的是平南王,靠着商队和盐铁买卖,这位异姓藩王把自己的手不知伸到了多少人身边——也幸好此人打仗不成。
贵妃也不觉得平南王会是圣上的对手,可此人多年来不仅挑动大皇子与太子争斗得如火如荼,还拉拢了一大批在圣上登基时落败的世家勋贵们,贵妃也得承认,这位在银钱经济上确有大才。
当年,即使是跳出来跟圣上对着gān,而且给圣上找了许多麻烦的人家,圣上也不过是只诛首恶,其余人降职丢官罢了,不想也不能赶尽杀绝。
这些人家自立国至今子孙不少,朝中失势又得养活一大家子,自然得想办法弄些“外财”。平南王看准机会,送了一批能说会道的掌柜幕僚四处游说,又许以~厚~利说动了些握有实权的宗室……于是盐铁走私便成了圣上一块牵扯极大,不得不慎重对待的心病。好在南边那位死了,圣上终于得了个能对宗室出手的名头。
他一直琢磨着,不弄出太大动dàng,好歹把暗中流向北面和西南的盐铁数量压低大半,再敲打一番明显过界的人家。打了一棒子,自然还得再给些甜枣,而对那些比较老实的家族,可以特别提拔下他们的年轻后辈。
这些心思,圣上自认太子不该想不透,可他吩咐之后儿子居然还在重用费家人:费家在圣上眼里,正是必须挨削的人家。
贵妃最懂圣上之心,“您给太子指过良师诤友,可太子却始终信赖亲近费家,费家必有过人之处。您与太子是君臣,更是父子,因此我总劝您跟太子说话软和些,不然准让这些小人钻空子。”
贵妃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给费家定了个“小人”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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