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喧闹也因这一句话安静下来,正主都来齐了,自然是场好戏。
浮宵身子一僵,不知流宛听到了多少,只能回首道:“妹妹怎生过来了?”
流宛吟吟轻笑,话落已近到浮宵身旁,道:“看到姐姐在这边,我便过来了。”
柳烟不住对浮宵使眼色,明晃晃的意思就是:这还说不是。
浮宵撇头,不看柳烟亦不看流宛,只低声道:“先前忘了,恭喜妹妹,还请妹妹不要介意。”
流宛道:“怎会,不过我先前听姐姐们说,姐姐得了三年的探花?”
浮宵迟疑片刻,不及作答,便有人替她答。
柳烟笑道:“那不是,你的佳人姐姐倾你国倾你城,最风光时你没见到,看杀卫玠。只可惜……虽则风光,三年探花可实在屈才。”
这话有些刺了,同时裹着暧昧玩味,真真假假,难分难明。真实如何,也只有不约而同深埋心思两人知道。
浮宵蹙了眉,但也只一瞬,所以无人见到,流宛虽在身侧,但浮宵却是别过脸的,所以也不知,却凑巧心思上来在背后揽了揽浮宵,歪打正着。面上只正经疑惑道:“姐姐去年未录选么?”
浮宵被她这动作闹得又微红了脸,依旧不作答。
柳烟笑道:“正是,许是你家姐姐觉得没意思太腻味,去年开始就没录选了,今年……”说着就又笑起来,意义再昭显不过了。
流宛也笑,而后叹道:“也是,若姐姐录选,今年哪里轮得到我呢?”
“你们谁选,不都一样。”有人调笑道。
浮宵把流宛一看,清亮目光看得流宛有些心虚,像是被看穿抓包一般,不料浮宵轻啐道:“她们胡说,你也胡诌。”
流宛心头一跳,女儿娇嗔爱怨姿,先前画的想的,这不可就见到?
凑到浮宵耳边,故意用众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我觉得姐姐们都实在极了,说的都是我没告诉姐姐的真心话。”
嘴唇不经意般擦过浮宵的耳垂,精致小巧好似牛乳般的玉珠小垂,霎时渲晕淡淡薄粉。
而后轻别了别浮宵耳边柔软长发,轻轻动作,无言亲密,不知撩动了谁的心。
众人大笑,浮宵什么也说不出来,横瞪流宛一眼,却怎么都没那个狠厉劲,只似绕指柔。
“因为……我最倾慕姐姐了啊。”流宛补充道,轻描淡写,语不惊人死不休。
“浑,浑话!”浮宵道,气息有些不稳。
“浑话不浑话的,我的心,姐姐难道看不到的么?”流宛目光清清纯然,似是真的单纯倾慕喜欢,只是妹妹的喜欢,教人误会不得。她的眼神只给了浮宵,可她的话听到旁人耳朵里便不是那般了。
浮宵心中有些失落,但更多是庆幸。初见的不喜不知觉间散去,令人无比惊讶的快,如今对流宛究竟是个什么感情她也说不清,流宛的态度说明也明,说不清也是说不清,如今好在及时打住,不至守不住。
明了了,自然也看开,终于能够淡然许多,道:“何幸。”
而后柳烟些人如何打趣调笑,浮宵除了暗自羞恼,面上便是水火不侵,任尔东西南北风,不为所动。反正如何辩解也都暂时说不清,她们也只是凑一时热闹,日后自然就散了。
流宛看得失望,本以为浮宵反应会更有趣,现下看来是没作用到。但也没有太过落空,来日方长,以后可作为的时候不会少。
一番嬉闹,几回戏谑,终于肯歇下,浮宵才得以脱身,期间与流宛怎么客套怎么来。
脱离了人群,流宛也没有跟来,依然站在众人中央。
流宛很出众,即使凑齐了各色佳丽,也是不遑让人,依旧出挑的那一个。
大抵有些人生来如此,生来便当众星拱月,瞩目万丈。
即便是流落到烟花之地,亦然。
官家的女儿还作清倌,没有靠山的便只能什么都卖,只求命运多怜惜,老天多保佑些,安遂到中年。不求金银珠宝,只求吃饱穿暖。
有人生而为奴,有人命中劫数,到底命不同,纵是做了娼,也是群鸡里的凤凰。
坠茵飘溷。投胎投得好,踩高捧低,世事如常。
第23章 无用
流宛看着那远去的背影。
垂眸片刻,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而后回神,一一笑道告别。轮到柳烟时,柳烟莫名笑了一声,神色难测,喜怒难分,眼神也是莫测,看着浮宵离去的方向,不知是在对谁说:“你若只是一时无聊,我劝你还是莫找她,她不是能奉陪你的人。就是真起了那心思,也不要轻易去招惹她,虽都是伺候人的倌儿,却没对谁动过心,所以呐……”
流宛面色不改,依旧笑问道:“柳姐姐想说什么?”
“所以——”柳烟目光一转,转回了流宛身上,眼中媚意横生,寸寸扫过流宛:“她无趣,你要找,不如找我,我可比那假清高的小气丫头有意思多了,毕竟妹妹这般品貌脾性,谁还不愿呢?底下那个也值得。”
说着左手搭上了流宛的肩,另一边也附了过去,直在流宛耳边吹气,整个人都似挂在流宛身上,远远望去亲密非常。
“人刚走你就勾起来了,浪的没边。”一人笑道。
“莫不是想男人了?可我前儿还见着周家公子来寻她。”一人问道。
“那些个馕糠夯货懂什么?多了个下面那祸害东西,你床头又不是没有,何况,手上不是有五只。”一人半点不存好意笑道。
旁人如何说,且就在旁边,二人都是听得见的,但都没当回事儿。
流宛微笑,由柳烟伏在自己肩头,自己也将头偏过,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可我就是觉得她比较有趣。”
说完退身一步,看柳烟差些摔倒,步履轻晃,这回用众人都听得到的声音道:“柳姐姐捉弄我就是了,怎能这样说宵姐姐呢,我是不好,却不能带累她。柳姐姐实在误会,姐姐那般照顾我,我对她又怎敢有别的心思?”
话中委屈,脸上也是委屈不忿,似乎很是为浮宵不平。
柳烟几乎失笑,瞧瞧这话说的,这戏装的,莫说变天翻书,人家就一个息间的事,她也不认为先前是她听错了,她听得明明白白。
浮宵这回惹上的,可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柳烟面上还只打笑:“说笑而已,妹妹何必当真?姐姐赔个不是就是了,今夜的舞还没排,姐姐便先走了,告辞,告辞。”
乐于看柳烟吃瘪,但戏也看完,角儿都走光了,劝慰几句,便也窃笑告别。
流宛心中其实波澜未有,半点没有,除了听到那句话时的惊讶。流宛看得出柳烟并不讨厌浮宵,甚至是隐隐维护,先前的话带刺,后又当着众人这般说,但实则……说的都不厉害,话里话外都是叫她不要轻易招惹浮宵。
只可惜那目盲的蠢木头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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