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_月初明/意千重【完结】(2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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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怡一阵恶心,迅速往后退了两步,冷漠地看着安保凤道:“既然三老爷懂得这个道理,那我就可以省去许多口舌了。您有本事,就自己去找谢满棠,就自己去找王司业,和我一个外人说不着。”是的,这一家子人对于她来说,就是纯粹的外人,她对于他们来说,也是纯粹的外人。

  安保凤喝了酒,本就有些不清醒,被人撺掇了几句,再被冷风一chuī,酒意越发上头,见安怡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自己,不由勃然大怒,真把安怡看成了某个人,赤红着眼伸手要去抓她,大声怒吼道:“下作的小娼妇,你竟敢……”

  安怡抓起一团雪恶狠狠地砸在了安保凤的眼眶上,打得他捂着眼一阵痛呼,嘴里乱七八糟地咒骂着。安怡闷声不响地再对着他的膝盖猛踢几脚,趁着他痛苦地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十分平静地转身就走,看到安怀面色yīn暗地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便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轻蔑地道:“你和你娘一样的不要脸,遇到事qíng只会躲在别人身后投机取巧,坐享其成。你现在心里一定非常恨我吧?是不是觉得所有这一切都是我害的?那就算是,你又能怎么样?你不过是yīn沟里的水老鼠罢了,能把我怎么样?”

  安怀俊秀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他愤怒地瞪着安怡,鼻翼快速地张合着,双手紧握成拳,好像随时都可能冲上来bào打安怡一顿。

  因为他的挑唆,导致安怡的心qíng很不好,安怡理所当然地要出气,安怡的表qíng越发鄙夷:“怎么?你想打我?你有胆打我么?先不说你能不能打赢我,再来说你打了我之后的后果。我敢保证,只要你碰着我,你的下场便和你那酒囊饭袋一样的白痴父亲一般无异。十年苦读,一朝灰飞烟灭。要不要试试?”

  安怀的眼睛已经血红,牙齿因为愤怒而上下磕碰着,身体微微发抖,却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安怡伸手拍拍他的脸,挑衅地道:“记好了,以后再想做什么事,记得自己想办法,自己出手,别总是躲在后头挑唆人,yīn损人。你若是能在我家门前守上三天三夜,我兴许会心软,但你没有。你若是敢去送你母亲一程,再亲自对我出手,我也许也能看在你还有几分血xing的份上高看你一眼,可惜你还是没有,挑唆一个没本事没见识、被宠坏了的糊涂酒鬼替你出头,有意思么?你除了生成一个男人之外,还不如一个女人勇敢!”

  安怀的眼神已经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但他仍然紧紧地管住了自己的拳头。安怡的心qíng现在非常愉快,“你现在一定是在安慰自己,大丈夫忍rǔ负重,韩信能忍胯下之rǔ,你也能忍下我对你的羞rǔ。待到他日你东山再起之时,必然千倍万倍偿还于我。是不是?来吧,如若你真能凭自己的本事做到这一步,我便等着你。现在么,你的确就是yīn沟里的老鼠,这点毋庸置疑。”

  安怀到底年轻,因为这样的羞rǔ,他眼里控制不住地积满了眼泪,他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qiáng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他颤抖着道:“你不敢拿他撒太多的气,因为你心里始终有对神鬼长辈的敬畏,所以你拿我撒气。因此你是安九。”

  人是极聪明的,可惜人品不怎样。安怡再次拍拍他的脸,嗤笑道:“瞎子!痴心妄想的瞎子!活该你倒霉!”然后再不看安怀,稳稳当当地往前走,李氏这个人jīng早就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安保凤躺在雪地里撒酒疯,喊着死去的安侯老夫人打滚大哭,仆役们走得无影无踪。安怡对着初升的旭日吐出一口浊气,如果走到今日她还需要隐忍,那真是白瞎了之前那么艰辛。

  “啪啪啪”有人轻轻鼓了几下掌,安怡循声看过去,看到莫天安拥着一身华贵的狐裘半倚在月亮门边看着她微笑。和前段日子比起来,他轻减了不少,仿佛厚重华贵的狐裘也留不住他,只要风轻轻一chuī,便能将他卷上天去似的。

  正文第503章告别

  安怡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莫天安。从上次不欢而散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偶然也会想起他来,但很快就被她有意识地用其他的事qíng和人压下去了。但既然在这里遇到了,他明显又是站在那里看了那么久,还为她鼓了掌,她总要说点什么才好。安怡想来想去,含着笑说道:“你怎会在这里?”

  莫天安的眼里光华流动,他侧着头神态安宁地看着她微笑着道:“安侯府的人请了了然和尚来做法事,我有点好奇,所以跟来看一看。”

  鉴于他站的地方是必经之地,安怡自然而然地走过去和他并肩而行:“那么是否看到了?”

  莫天安笑道:“看到了,很无聊,不如来看你。”

  安怡呼吸一窒,垂了眼不再言语。他和她都明白,他不过是特意来看她的,也许是谢满棠盯得太紧,也许是她这些日子太过忙碌,所以他见不着她。也可能是他想要和她做别,或是在街上偶然看到了她的车马,所以心血来cháo想要和她说几句话。不管怎么样,只要她和谢满棠正式订了亲,日后他和她能这样毫无负担地见面说话的机会便会越来越少了。

  莫天安自顾自地笑道:“小安,别这样,对我太不公平。他只不过是比我更早认识你而已,如果我从他前面遇到你,会不会是另外的结局?”

  安怡不知道答案:“没有发生的事qíng是不会有如果的。因为没有发生就是没有发生。”

  “这样啊。”莫天安垂着眼沉默片刻,轻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都在为你担心。可是刚才看到你的样子,突然就一点儿都不替你担心了。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了。”

  安怡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走?”

  “小点儿声。”莫天安神秘兮兮地的道:“我觉着这京城真是无趣透顶,所以想要出去走走。”

  安怡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不会是因为她的缘故吧?

  莫天安风流地朝她挤挤眼:“别自作多qíng,你可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虽然你挺可爱的。我不过是听了然那和尚chuī牛chuī得天花乱坠,说起塞外风光如何壮丽,江南风景如何旖旎,所以想要趁着还走得动的时候去看一看罢了,若是遇着了机缘,兴许能将我这病彻底治好也不一定。”

  安怡笑得有些尴尬:“令尊令堂舍得你走么?”

  “当然舍不得,所以我要悄悄儿的走。”莫天安站定了,温柔地看着她轻声道:“小安,答应我,不要因为之前的事qíng恨我或是,看不起我。”

  他虽然威胁她,终究也不曾对她做过任何不好的事qíng,而且他很快就收了手,当时也许是讨厌的,现在却不再觉得了。方式行为有问题,出发点却不该被轻视。安怡十分严肃认真地道:“我答应你,会把你当成好朋友。”

  莫天安不怀好意地道:“别,男人和女人做什么好朋友?我可不想终日泡在成年老陈醋里头,浑身都酸透了。”

  他如此洒脱,安怡当然也不愿意表现得太过小气:“什么时候走,我给你饯行吧。”

  莫天安有些犹豫,终究还是拒绝了:“纵然很想吃到小安亲手做的饭菜,也很想听你为我奏一曲笛音,但还是算了吧,你要知道,人都是得陇望蜀的,容易生出贪心,要是一不小心我就又舍不得了,那可怎么办?”

  安怡只好道:“那我先预祝你此去平安顺遂,得偿所愿。”

  莫天安笑得惫懒飘忽:“多谢。再见。”再见,我心爱的女子,我爱那个才从雪地里苏醒过来就敢单身和恶犬搏命逃生的女子安怡,也爱那个从容优雅、音律书画无一不jīng的沉静女子安九,还爱那个医术超群、胆大孤野的安怡,心疼那个痴qíng温婉、命运多舛的安九。可惜这些话,你永远也不会听到了,或许你是知道的,但你不乐意知道,所以我再不提起。我爱,所以我远离。

  莫天安仰首挺胸,迎着朝阳负手而去。安怡从他身后看过去,竟觉着他似是被日光包裹着迎风飞去一般,轻松写意自在,可是偏又从这种轻松写意中透出了几分萧瑟之感,她忍不住喊住他:“嗳……”

  莫天安没有回头,他怕他回过头就会后悔,他半侧着头,轻声叹息道:“不厚道啊,你若不是突然反悔想要琵琶别抱,又或是知道我此时很想抱一抱你却不得,可怜我想给我一点补偿,那就不要再留我了。”

  安怡顿时无语,没好气地道:“你快走吧!”

  莫天安微笑着走远,安怡听见他开始唱歌,唱的是一首她从未听过的苍凉古调,隔得太远,她听不清歌词,却被感染到心酸难忍。

  如果她先遇到他,会怎样?如果她拒绝的人是谢满棠,又会怎样?安怡没有继续往下想,“如果”本身就有太多的可能xing,会越想越复杂,越想越不得安生,所以gān脆不要如果。

  薛氏和兰嫂一道找了过来,看到安怡平安无事便松了口气:“我听说三老爷到处找你,又是喝了酒的,很是担心。你没遇到他吧?”

  安怡想起在雪地里打滚大哭的安保凤和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的安怀,心qíng很好地道:“没有。”

  “礼数尽到,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薛氏如同牵小孩子似的牵着安怡的手往外走,和她商量:“你平婶娘知道我要替你准备嫁妆,愿意把替素心准备的东西先给你应急用,我觉得不太好,毕竟有些东西是花钱也弄不到的,但她很是热qíng,不要好像反倒不好,你怎么看?”

  族人想要依附,便要拿出诚意,替人解决燃眉之急便是最好的方式了。平太太那样jīng明qiánggān的人,即便是很希望得到安保良的支持帮助丈夫登上宗长之位,也不会耽误了自家女儿的终身大事。安怡道:“既然婶娘是诚心诚意的,那就收下吧,只是要记得改个时候寻了好东西回赠。”

  薛氏想起安怡这门好亲事,所有的坏心qíng都没了:“早前你祖母就托人给你买了个庄子,等媒人上门后我们就去看看吧。”

  正文第504章理由

  媒人上门后的第二天,是顺天府为安九掘坟起棺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做这样的事,通常都是选在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这么重要的时刻,安怡不能不去。

  当然,对着安家其他人她是不敢说自己要去做什么的,实际上以她卷入流言这么深的qíng况下,她也是不太适合去的。因此她换了男装,戴了斗笠骑着马,远远地站在远处看。

  她还是第一次来到自己的“长眠之地”,田家的祖籍不在这里,祖坟当然也就不在此处。她没有儿女,又不得公婆丈夫喜欢,就连死了,棺椁里也是其他人占着,因此她没有享受到被送回田氏祖坟的待遇,而是在京郊就近选了一块坟地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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