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好奇的问:“这是什么?”彦信的脸色有些紫涨,闷声道:“这是补药。”初晨笑道:“那您便喝了呀!”就要唤那美婢取药,彦信没好气的道:“你不吃,就撤了。”初晨有些莫名其妙,关心他他还不高兴么?再看众人表qíng古怪,心知有异,也不再多问,却留了一个心眼,想着下来要让chūn黛去细细打听一下才行。
桌上的早餐着实简单,不过两碗碧糯粥,几碟jīng致的小菜罢了。不过初晨对于这些向来不是很挑剔,彦信能吃,她为什么不能吃?难道她还能比皇子王爷还娇贵?二人闷不作声地吃完,秦嬷嬷亲手递上了一碗汤,要初晨把它喝了。初晨一闻,一大股子药气。她长年吃药吃怕了的,便推辞自己已经饱了,喝不下云云。
秦嬷嬷道:“娘娘不要小看这碗汤,这汤的方子和所需的材料花了殿下不少的心思。用了不少珍稀药材,又配了最顶尖的食材,用文火整整熬了六个时辰,方得了这碗汤。娘娘体虚畏寒,用这汤最是适合的。饮的时间长了,身子自然安康同泰。还请娘娘趁热喝下。”
初晨还要推辞,彦信道:“你若想以后常常卧病,也由得你。”脸色却是有些不高兴了。
初晨想好歹是人家一片心意,自己再三推辞,倒显得有些矫qíng了。只得憋着一口气,一气灌进去。刚进了嘴,不但咸的发苦,一大股子药味腥味直冲鼻头,正想吐出来。彦信忽道:“没关系,若是吐了,厨下还有多的,只是可惜了这十两银子。”这碗汤值十两银子?她要吐了岂不是让人骂她骄奢?何况彦信那语气令初晨相信这碗汤她是无论如何都得喝下去的,也罢,反正在劫难逃,她也只得捏着鼻子勉qiáng咽了下去。正要叫丫头拿茶来漱口,彦信已是带了一丝笑容亲手递了茶过来。他皮笑ròu不笑的道:“可是不好喝?”
初晨勉qiáng答道:“是不太好喝。又咸又腥,以后不要费心了。”这么难喝,她可不愿意花钱受那份罪。
彦信却皱起了眉,“怎么可能又咸又腥?尝过的都说好喝,就是你说难喝。再说了,总比你天天喝药的好。王太医说了,只要依着这个方子一连吃上半年,身子必然qiáng健起来的,晚上也不容易做梦。”
“半年?”初晨愁眉苦脸,很是委屈,这汤明明就是难喝,那些尝的人都是傻的吗?他不会是为了昨晚的事qíng报复她吧?但王太医是首座御医,他若打了包票,那就是真的有作用。她一门心思的去猜彦信为什么突然对她这样上心,却没有注意到他怎么会知道她晚上爱做梦。
彦信却一本正经的道:“若是实在不喜欢,改日我让他想想办法,调调味道就是了。”
初晨忙笑:“不必了。”这人就是贱吧,他对她好了,她反而有些害怕。谁知道他又打的什么主意?苏缜不是常跟她说:“我为什么要对猪好?因为我要吃它的ròu!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
彦信望她两眼,突然就沉默下来。闷了一会儿,站起身道:“我在门口等你!”
初晨刚走到门口,来了一个小丫头道:“王爷说昨夜下了大雪,外面冷得很,宫里不比府里,让娘娘多穿些。”周围的婆子媳妇,丫头听了,神qíng各有不同,但是都多了一份恭敬。初晨微微一笑,彦信府里姬妾众多,qíng势复杂得很,他之所以做得这么明显,那是在告诉众人不要怠慢了她,不管怎样,她也承他这份qíng。
初晨的软轿走到二门,只见彦信穿着件她做的紫色的团花锦袍背对着她立在门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她来了,木着脸打量了一会,皱眉道:“怎么穿的这么红?”
初晨笑问:“我有什么办法,秦嬷嬷说了,这几天就得穿这个。很难看吗?”其实她这身衣服映得她肌肤如雪,眼睛波光潋滟,唇红齿白的,彦信本想说难看,但看着她明眸皓齿,浅笑盈盈的样子就是说不出来。
王府的车比起风府的大了很多,彦信在正中坐下,偌大的车厢他一坐下便显得狭小,初晨捡了个角落坐下,趴在窗口看街上。
“那街上就这么好看?好看得让你忘记了规矩礼仪?”
初晨虽然有些想不明白为何彦信清早起来便和她作对,但因为下了一夜的大雪,天色也还早,街上的行人很少,也没有什么铺子开门,并没什么看头,她也就不和他作对,老老实实的缩回角落里发呆。宽大的车厢里到处都铺了厚实的锦褥,炭盆里的银丝碳烧得红彤彤的,车里很是暖和,初晨坐着坐着便觉得有些困,兀自忍着,她自从中过那次毒以后,常常觉得身子乏累,睡又睡不好,总是觉得没jīng神。
“你这件披风是从哪里来的?”
“自然是从娘家带来的。”
“你的嫁妆里并没有这个。”
初晨奇怪的望了他一眼,她有些什么嫁妆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他又怎会如此清楚?
“我送了那么多聘礼,自然要看值不值。”彦信目光闪了闪,神态却是很自然的。
初晨睁大眼睛,虽然知道彦信爱财,但从不知道他居然爱成了这样。心里极度鄙视,还是答道:“是初阳送的。”她爱惜的抚着那油光水滑的皮毛,“这是他亲自打了紫貂做的,整整存了两年才够这件披风,十三、四岁的人,很不容易呢。”
“初阳?就是长得一点不像你们家人的那个?”彦信眯着眼若有所思。
“说什么那?哪里不像了?”初晨有些紧张和不高兴。初阳就是长得再不像她们,那也是她们家的事qíng,跟他有什么关系?
“说吧,你想替他求什么?”彦信对她的反应状似毫不在意。
初晨笑笑,跟聪明人在一起一点也不伤脑筋。“他说他不想回北地,想去虎啸营。”不过是件小事,想来他会答应的。
彦信沉默了一会:“这件事qíng没有你们想的简单。恐怕要看父皇的意思,你也知道父皇对你家的态度。”
初晨看他为难的样子也不想再求他,“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她嘴里虽然这样说,眼前却浮起初阳那淡然却带着一点忧伤的笑意,没来由的心酸起来。
彦信盯着她的眼睛,缓缓的道:“事qíng虽然不好办,但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不过要看你了。”
“说吧,你要什么?”初晨自然知道他不可能白帮忙,肯定是要索取些好处的。
“啧啧,看不出来你对你这个弟弟还很关心的嘛?就为了这件破貂皮?你若是喜欢,我府里多的是,要多少有多少,件件都比这俗气的红色好看——”彦信yīn阳怪气拉着她的披风看,一边看,一边使劲的拉着毛扯,“哟,都在脱毛了,还好意思拿出来送人?”那好生生的貂皮硬是被他活生生的扯下一撮毛来。
初晨心疼不已,不悦的拉开自己的披风:“你懂什么?用钱买来的哪能和自己用心做的比?算了,和你说这些你也不懂。说吧,你到底要怎样才肯?”
“我的披风不值钱,他的就值钱?这件披风如此值钱,你把它拿去送给别人,让别人帮你啊。”
初晨由不得不气,如果她能求别人她还真不愿意求他!简直莫名其妙!她生气的转过头不看他,彦信也不理她,两人一直沉默着到了皇宫外面。
到了宫里,彦信一扫刚才的别扭,亲昵的拉着初晨的手对遇到的每个人都言笑晏晏,还不时用深qíng的目光含qíng脉脉的看着她,满脸的幸福和满足,看得初晨一身的恶寒。
第47章与云平(中)
瑞帝召见了二人,还态度和蔼的留二人一起用了午膳。见时间差不多了,彦信带着初晨告辞,瑞帝允了,初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刚走到门口,瑞帝道:“老三媳妇,你留下来。”初晨心里一慌,有些无措的望向彦信,彦信给了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握握她的手:“我在门外等你。”初晨眼巴巴地望着彦信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硬着头皮上前再度拜倒在瑞帝面前。
瑞帝望着她久久不说话,初晨暗想看来这上位者为了要拿架子,都爱这样让人长时间跪着总不说话。不过这样做的效果的确是不错的,就像她,跪等的时间越长,她越是心慌,慌什么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就是觉得自己一定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才会落得这个地步的。可怜她的膝盖受了大罪,地上又硬又冷,而且没有垫子——她和彦信一起跪拜的时候,太监可是放了垫子的,但到她独自一人的时候,这垫子的影儿都见不着了,这就是差别啊。时间一长,她就有些受不住,正在难受的时候,瑞帝终于开了口,神态和声音都很是威严,“老三媳妇,你可知道朕为何留你?”
这当皇帝的人就是不一样,那气势,那威压,一般人简直不能比。她做了什么呢?反正她什么也没做,想来也不会把她怎样。初晨把心一横:“儿臣不知。”
瑞帝冷森的道:“老三媳妇,你可知道,你原本并不是朕心目中的儿媳人选?”虽是三九隆冬,初晨跪在地上却冷汗直冒,“如果不是彦信,你现在已经是万chūn湖上的一缕幽魂。朕不管你过去怎样,做了些什么,又是谁的女儿。朕既然答应彦信把你指给了他,你就该对得起他,做一个女人该做的事qíng,相夫教子,否则朕决不轻饶!”这话说得,那彦信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啊,她应该对他烧香叩头才能对得起他。要说初晨不恨瑞帝,那是不可能的。这父子二人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一个要她嫁,一个又不要她嫁的。
那个所谓的她身怀巨宝的传言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不过是瑞帝编造出来愚弄蠢人的罢了。在瑞帝的计划里她本来是一颗用后必弃的棋子,她的死活不管是瑞帝还是风氏都不在乎,她更不可能嫁给任何一个皇子。能侥幸活下来,她所求的不过是一片安宁。
她这样一颗毫无价值的弃子,太子是因为蒙在鼓里的才会处心积虑的想将她纳入囊中,但彦信这样jīng悍的人居然也千方百计的娶了她做正妃,那就值得深思了。她是该感谢他对她的青眼有加呢还是该怪他的多事,扰了她的清梦?初晨怀着复杂的心qíng恭敬的拜别瑞帝,默默的退了出去。见她安然无恙的走出去,一直等在外面的彦信如释重负的出了口气,皱着眉头问:“怎么才出来?”初晨揶揄的道:“你是不是有些担心我?”彦信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走快些!要拜见的人还多着呢!”
到了栖凤宫,冷后态度平淡的接见了他们,说不上亲热,也说不上冷淡,说了会话,彦信见冷后揉额头,便识相的起身告辞,冷后假意留了会客,见二人坚决要走,便赏了初晨几件还算jīng致的饰品,打发了二人。出来的时候遇到了已成为太子妃的叶柠,叶柠今非昔比,全身上下的打扮无一不是jīng致华贵的,她用一种居高临下怜悯的眼神看着初晨。初晨不卑不亢地与她见了礼,对她表现出来的那种高高在上的神qíng置之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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