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不吭声,呆呆的看着chuáng角。
“你说喜欢吃城北的馄饨,他一连一个月天天起个大早亲自买了送来,直到你吃腻了才停止,你想到塞北去玩,他那么努力的做事挤时间,得了病到现在还会时不时的头痛,你不喜欢他四处应酬,他家的门整个过年都没对谁开过,得罪了那么多官员……他是个将军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少人巴结句话都巴结不上,还能这么对你,就是个大小姐都受不起,公子你是男子汉,别这样嘛。”青杏趴在chuáng边上说的头头是道。
初见沉默了好长时间,才不qíng不愿的说:“我知道。”
青杏眨眨眼:“公子一定都没给肖将军说话的机会,生气就跑回来了吧。”
初见小声承认:“恩。”
青杏笑道:“所以明天去给将军道歉吧,好好说说,他不会不考虑你的。”
莫大爷好不容易才压下怒火,勉qiáng点头。
又想起什么似的,青杏说:“对了,今天杜宫主来找你还很生气的样子,你们怎么了吗?”
初见诡异的笑:“没事,我睡觉了。”
小丫头拉住他的手腕往下拖:“不行啊公子,你还没有洗身,没有梳好头发,没有换好衣服,这样对皮肤不好。”
狐狸怒:“滚开,我又不是街头卖笑的。”
青杏不怕死的跳了老远断言:“可是公子只有这么一个长处啊。”
别说第二天早晨起来莫初见还真的躺在chuáng上后悔了片刻。
认识肖巍这些日子来,他除了太看重政事,其它就没有让人不顺心过。
自己也见过西域蛮夷的恐怖,当将军不是当侠士,能够来去自如,他做什么都得为百姓为大局仔细着想。
昨天真是激动过了头,骂人口不择言的。
小狐狸满脸郁闷的从厚厚的被窝里坐起来,不愿意归不愿意,还是打算给肖巍道个歉去。
两个人在一起遇事要好好商量,老这么折腾哪年叫个完呢?
洗漱gān净换了个件乖巧的新衣服,莫大爷早早的出了门,到老字号的点心铺去买点好吃的当赔罪。
从前不怎么吃这些东西,只是过年时无意中从将军府尝了些觉得味道不错,肖巍就天天换着样的给他往一生楼送,一个冬天吃肥了一圈。
桂花糕加上芝麻苏,初见最喜欢,想起肖巍对自己的好来心qíng也不由的变得愉快。
打包好点心,他便哼哼着小调便往肖巍府上走去。
不料路过随处可见的告示板,却发现今天尤其人满为患。
初见耳朵尖,光听见个秦字便仗着个子高挤到了人群最前面。
不看还不要禁,一看之下差点把手里的东西砸非了。
这平日不是捉个贼就是要杀个头,没想到破烂天朝还能有喜榜贴出来。
什么叫大将军肖巍和郡主秦烟水奉旨完婚?
奉他个脑袋。
初见急怒攻心,扑上去就把红艳艳的一张大纸扯了下去,团起来使劲用脚踩了踩。
周围百姓吓个够呛,议论愤愤。
他骂道:“看什么看啊,没见过美男子吗?”
而后便飞也似的跑回了一生楼。
还好心要给这个陈世美道歉,都滚去死好了。
初见心下郁结,搞得自己胃都开始疼起来。
他刚迈进赌坊大门,青杏便从角落里冒出头给他扇扇子。
八成这场突如起来的婚事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她谄媚的笑着:“公子走累了吧,要不要吃东西?”
初见挡开她的手,气道:“我要吃人!”
说着便往赌桌走过去。
青杏赶紧拼了命的拦住他:“我的莫公子啊,刚换的桌椅板凳您就别发脾气了,gān吗和钱过不去呢,常言道天涯何处无芳糙,他们要结婚就让他们结去,咱不生气,不生气。”
爱财的狐狸总算停下脚来,发青的脸色却没好过多少。
他为了肖巍可是男男女女的美人都放过了无数,这么专心致志的,结果人家皇上说让他娶老婆他就娶老婆,真是……
初见愤懑的走到柜台钱把掌柜的推走,喝了杯茶摔杯子骂道:“我让你结婚,不想想你自己对着女人是不是不举!混蛋!”
广大赌徒们不由得回头看他。
初见瞪起狐狸眼:“怎么,谁想跟我赌钱?”
大家又纷纷看向了自己的桌子,只留青杏一个人站在原地嘻嘻笑。
莫大爷很烦闷的趴倒在了账册上面,从前不论是谁去找肖巍提亲他都敢阻挠。
但肖巍到底还是个官员,皇上的话不能不听。
初见根本没有信心bī他说不。
正走着神,青杏在旁拍了拍他的脑袋:“公子起来啦,有生意。”
她这么讲就一定是有人来买qíng报,而且不是一般的人。
初见皱巴着脸抬头问:“谁啊?”
小姑娘犹豫片刻,吐出个响当当的名字,有晃了晃手里的银票:“这是定金。”
一听是他初见又恼火的趴回去:“没空。”
青杏勾引他:“公子,很多钱那,您不看看?”
初见直起身子怒曰:“我是有气节的,多少钱我也——”
看清银票的数额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换上个笑模样:“约在哪里?”
刚被无qíng的抛弃又要为生计奔波。
莫初见磨磨蹭蹭走到和风楼的时候,还真是为自己哀叹了声。
他依旧穿着早晨新换的淡绿长袍,长发也用相同颜色的带子固定了起来,白到透明的皮肤被青葱色的布料衬着很是好看,可惜表qíng糟到了一定的程度。
刚迈进被包场了的楼里,便有侍女无声的替他引路。
到了厢房外面,他又露怯了。
还是那个姑娘gān脆的推开门禀告:“教主,莫公子来了。”
说完便悄无声息的离去。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初见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想说些俏皮的话缓解尴尬。
他抬眼看到蓝澈那双黑到深邃的眸子,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自从两年多前他在秦城撕了《战水志》,消息是听了不少,面却再也没见过。
算起来今年死变态也有二十三岁了,身形越发的修长,介于美丽和英俊的脸jīng致的一如当初。
他只是漫不经心的坐在软榻上,蓝色衣衫华美的披开,明显是负了伤,露着的胸膛被纱布层层的盖住了。
人比人真的气死人,即便是这样,蓝澈也没显得多么邋遢,修长的手指放下茶杯,声音gān净动听。
他说:“把门关上,过来。”
莫初见从惊艳里回神,面对谁都不改的嚣张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不qíng愿的照做了,他站在离死变态位置稍远的地方问:“你想知道什么?”
蓝澈看着他,又道:“过来。”
小狐狸轻飘的走到榻前。
轻笑了下,蓝澈说:“你紧张什么,都这么做生意吗?”
初见伸着小脖子qiáng调:“谁紧张了你才紧张呢。”
蓝澈随意拿起一缕发丝在指尖摆弄,垂着的眼睛露出丝讥讽:“我是很紧张,伟大到海枯石烂的爱qíng要破灭了,还真是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闻言莫大爷差点背过去,他撅着嘴郁闷:“不关你的事。”
淡粉的可爱的嘴,看着软软的。
蓝澈眼色深了一层,忽然很粗bào的卡住他的脖子拉了下来,没有亲上去而是大声的笑起来:“还是跟小孩子一样,真是好久不见了。”
初见被他弄得很疼,抬手便不客气的用掌法打过去。
蓝澈手法玄妙的化解,点住他的xué道微笑:“依旧没什么出息。”
自以为武功jīng进的初见伤心至极,技不如人半句多,他硬梆梆的倒在chuáng塌上,几乎做好了让人家蹂躏一番的准备。
蓝澈却和没事人似的,又浅浅的品了口茶,轻声道:“把我的行踪卖给杜一然很舒服?这么喜欢看我受伤?”
初见呆了呆,想到他身上的流出的血是自己害的便窝囊的起来,不敢吭声。
按住胸口,大美人露出笑来:“很疼,还满意吗?”
屋子里静静的。
小狐狸好半天才怯怯说:“他给我钱,我gān吗不卖,你给我钱我也卖给你消息,你想知道什么?”
蓝澈深喘了口气,转身压住他,指尖轻轻滑过他细腻的脸颊,在唇边点了点,轻声说:“我想知道莫公子的心。”
初见紧张的咽了下口水,怎么明明好听的闻言软语却这么恐怖。
忽然皱眉坐起身,蓝澈抬高声音道:“来人,给我换药。”
刚才那个姑娘和许久不见的美景片刻就慌张的端着东西推门进来了。
她们就当莫初见不存在似的,把蓝澈的外衣和绷带都撤下,用温水仔细清洗了明显中毒的刀伤,给他重新上了药膏,包扎好,拿了套新的白色衣袍穿戴整齐,又擦掉蓝澈俊脸上渗出的汗水,才不放心的离去。
伤口血ròu模糊,还泛着黑色,看的初见脚尖都蜷缩了起来,也不知自己是哪里疼,里衣都吓得湿了。
蓝澈重新系好自己的腰带,站在屋子中央服下些药,才抬起苍白的脸说:“我知道你会解xué,也没用力气点,你走吧。”
莫初见也是见过刀光血影的,这回却脚都虚了,爬起来结巴:“我,我……”
蓝澈轻笑:“不是想给你表演,毒xing上来控制不了。”
初见更结巴:“没有,你……”
他淡漠的侧头:“我要买的东西你没有,走,去补旧你高尚的沧海桑田吧。”
再说什么就太丢脸了,初见慌里慌张的把定金拿出来放在桌上,片刻又拿了瓶抢来的疗伤灵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便摇摇晃晃的下楼了。
秋日的太阳格外明媚,他走到人来人往的街上,止不住的一阵晕眩。
小狐狸暗想自己是不是疯了。
刚才,他看蓝澈那么瘦又那么痛苦,差点就扑上去抱住他。
很心疼的感觉。
明明就是个骄傲自大的自私鬼,只不过长得好了些人聪明了些,不值得这样。
莫初见自我安慰,头脑一片空白的往家走去。
他晚上足足看了肖巍半柱香的时间才想起应该想起的事qíng来。
初见面色僵硬的回神,从门口让开路放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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