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女_平仄客【完结+番外】(3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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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博文最后这个句话,让左良哲的瞳孔缩了缩。十二万陇右卫兵马,这对左良哲来说,真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皇后左氏有了身孕,这已经是左家的一大倚仗,若是再有这十二万兵马相帮,那么皇上就算想动左家,也要掂量一番了。

  自从左彦被撤职之后,左良哲就知道景兴帝对左家的忌惮了,因此他在朝中行事,就开始低调了。

  第一次讨论北疆局势的时候,他还没有收到左行安和蒋博文的书信,所以才对北疆之事保持了沉默。

  然而当北疆伤兵出现在兵部官衙的时候,左良哲就知道,这一次他在景兴帝面前得心的时候到来了。

  儿子的书信、蒋博文的投诚,让他相信,谷大祖必定有反,而沈华善为了保住侄儿沈则思,必定会力保谷大祖无罪,左良哲就是要和他唱对台戏。

  他力陈谷大祖有反,这样当北疆真相传来的时候,皇上才会知道谁才有先见之明,谁才是对皇上忠心耿耿之人!

  坐实谷大祖之罪,这对左家来说,实有三利。其一,在皇上面前露脸,赢得帝心;其二,拔掉了沈华善这个势力;其三,是对蒋博文投诚的汇报。

  只是可惜了,后来兵部官衙再次出现了那些伤兵,使得皇上没有定下谷大祖之罪,事qíng反而有了拖延。

  如今,左良哲是带着看好戏的心qíng,看待京兆这个《谷郑血泪史》这个故事的。

  只是随即,他就没有了看戏的心qíng,因为这一则《谷郑血泪史》已经进化成为《谷郑冤案》,这就令他心惊了。

  原来,京兆关于谷大祖的事qíng,又有了最近的进展,是说谷大祖被jian臣陷害,被冤枉与突厥勾结,最后谷大祖被问罪。

  这进展,并不是实际的事qíng,而是戏班子和说书人的演绎。

  因为《谷郑血泪史》这一系列引起了巨大的反响,许多百姓表示,还想知道更多关于北疆和谷大祖的消息,才有了这些后续。

  正是为了这个事qíng,京兆百姓们纷纷为谷大祖鸣冤。百姓们可不管朝中倾轧和势力起落,道是那样尽忠尽一的猛将忠臣,怎么会勾结外敌呢?

  左良哲心惊,是因为他知道,这就是接下来的局势,这就是北疆的真相。若是谷大祖通敌叛国的真相传来,民qíng会怎么样?要平这些民qíng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qíng!

  不仅如此,这个进展还暗指朝中jian臣当道,皇上昏庸无能,才致谷郑之冤。这样一说,就连景兴帝和朝中重臣都兜了进去。

  若是皇上问罪谷大祖,岂不是会让京兆百姓认为昏庸无能?这还得了!这分明就是挟民意以迫天子呀!原来这才是这个故事流行的原因!

  究竟是谁,在引导这样的民qíng民意?是谁在暗中帮谷大祖造势?

  不用细想,会这么做又有能力这么做的,定是沈华善无疑!沈华善保住了谷大祖,就是保住了沈则思,就是保住了沈家!

  这些事qíng,定是沈华善做的!只是左良哲无论如何查探,都没能找到实质证据,无法证明这些事qíng,是和沈家有关的。

  在朝局当中,很多事是不需要实际证据的,当年chūn闱弊案,是京兆官员以风闻立事,最后也有了巨大影响。

  左良哲便想着借“风闻”这事,在景兴帝面前说京兆风向是沈家所为。可是他没有想到,他说完这些事qíng之后,景兴帝竟不以为意。

  “京兆的风向,朕已知晓。此事与沈家是否有关,难以定论。可恨的是百姓的愚昧……”

  景兴帝平平淡淡地说道,没有因为左良哲的话语有任何震怒,也没有像左良哲设想的那样,会对沈家有何猜忌。

  这是怎么回事?左良哲不知道,在他去到紫宸殿面圣之前,沈华善就已经跪在紫宸殿里,向景兴帝陈罪了。

  “皇上,微臣侄儿在北疆,如今京兆盛传北疆事qíng。定必有人会道这是沈家所为,定会有人称微臣为了保住侄儿,才传这样的话语。臣身在局中,难离嫌疑。臣惶恐难安,特来请罪……”

  沈华善话语虽然是认罪,神色却颇为不甘,这是在明明白白告诉景兴帝:这事,不是沈家做的。我前来认罪,乃迫不得已。

  沈华善巍巍颤颤地跪在紫宸殿里,头发斑白,胡子也斑白了,沈华善,年纪也大了。

  景兴帝见到这样的沈华善,不知道怎么的,心中竟然觉得有丝不忍。当初长泰帝也有此不忍,叶正纯请辞的时候,就是这个斑白造型,可见皇上都喜欢这一套。

  “且起来吧。这事,朕心中自有判断。”景兴帝这样说着,这一丝不忍,让他相信了沈家与此事无关。

  细想来,朝中重臣个个都是老戏骨,能否取信于皇上,端看是不是演技到位了,当然造型也很重要。这不,沈华善须发斑白,马上就有了效果。

  因此,当左良哲说沈家那一番话的时候,景兴帝才没有听信。在沈华善有动作在前,左良哲想定罪沈家,当然不容易了!

  只是,景兴帝不相信京兆风向是沈华善所为,却也对这个风向震怒不已。竟言指他昏庸无能,这京兆百姓,何时如此胆大妄为了?

  他不知道,皇城根下的京兆百姓,向来都是这么大胆的。

  震怒之余,景兴帝也有丝忧虑。若是谷大祖真的勾结突厥,他定要治其罪,这京兆民qíng民意怎么办?朝中官员对谷大祖是怎样的看法?这些,都是要顾虑的。

  说来说去,还是这些故事害人!还是京兆百姓愚昧!

  且说沈华善快了左良哲一步,让景兴帝没有疑心沈家,心qíng也有了难得的轻松,也有了闲暇和叶正纯下棋了。

  反正北疆的消息还没有传来,且得一日闲暇吧。而在这个时候,有余居则传来了消息,让沈华善又喜又忧!

  第四百五十八章产子

  让沈华善又喜有忧的,是因为有余居传来消息,道是沈宁已经作动了,马上就要临盘了。

  沈宁尚在作动,消息就已经传来了沈家,是因为应南图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遂派人请沈安氏过去坐镇。

  消息传到沈家的时候,和鸣轩的沈俞氏着急得踱来踱去,一会吩咐俞妈准备着接生的种种物件,一会又让俞妈跟着去有余居,以便有个接应。

  “太太,您就放心吧。大少奶是个有经验的人,奴婢也会在一旁照看着。大姑娘定会一切顺遂,平平安安诞下孩儿的。”

  俞妈看着沈俞氏这样紧张,便这样宽慰道。母女连心,况且太太只有大姑娘一个女儿,会着急这是难免的。

  沈俞氏自己生产过六个孩子,经验十分丰富,若是放在她自己身上,她还不觉得有什么。但这是她女儿沈宁生产,她就觉得事事都不妥了。

  自古女人生孩子,都像是在鬼门关走一趟,更何况沈宁是第一胎,而且还是这个年纪才有第一胎,由不得她不紧张。

  沈安氏也在一旁说道:“母亲请放心。姑奶奶那里,已经有两个经验丰富的稳婆在那里了,她们定会将姑娘照顾得妥当的。况且之前孙奉御也说过了,姑奶奶的胎是很稳健的。母亲呀,就等着有余居的报喜就可了。”

  听得沈安氏这样说,沈俞氏这才放心了些,忙不迭让沈安氏和俞妈往有余居赶去,她自己则是满天神佛都拜了个遍。

  这样焦急紧张的心qíng,比她自己生沈余宪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安氏和俞妈赶到有余居的时候,就见到应南图在有余居庭院里走来走去,脸上颇为苍白。

  见到沈安氏来了,应南图顾不得男女大防,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沈安氏前面,结结巴巴地说:“大嫂……宁儿,宁儿她要生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额头上还不住地冒冷汗。应南图这个人,年幼丧母,时间诸事,都基本经历过了,尤其是这些年来,他经历了朝局的波澜起伏,心xing说不上坚如磐石,却也无比镇定的了。

  可是此刻,当他迎来生命中第一个孩儿的时候,他如此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得有如天就要塌下来一样。

  见到这样的应南图,沈安氏不由得有些怜悯,应南图一个大男人,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qíng,当然会慌乱。

  想想姑奶奶和姑爷也可怜,偌大的应家,竟然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坐镇有余居,帮助这一对夫妻应对临盘事宜,因此她这个娘家人,才会来到这里。

  “姑爷请放心,我这就进去看看姑奶奶去。”沈安氏略略说了这么一句,就匆匆走进了后堂,去看看沈宁怎么样了。

  按照大永的生产习俗,沈宁的房门口,已经挂上了红绸;房间的正堂,稳当地摆放着一尊送子观音,这还是从天宁寺主持常真禅师亲自送来的。

  沈宁躺在chuáng上,双腿已经曲了起来,看样子已经在准备生产了。

  沈宁脸上苍白,额头满是汗,chūn诗和秋歌两个人,轮流给她抹汗;两个稳婆,一个站在她身边轻声说着话,一个半蹲在chuáng尾,观察着沈宁的临盘状况。

  此外,房间里就没有人了,琴棋书画几个丫鬟,都尚未成亲,不能在产房里,只在门外不断地递着热水。

  按照稳婆的吩咐,沈宁并没有大声叫喊,以便留着力气。她见到沈安氏进来的时候,勉qiáng笑了笑:“大嫂,你来了……”

  话都还没有说完,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显然阵痛又来袭了。

  “宁儿,你不用说话,留着力气。大嫂会在这儿陪着你的。按照稳婆的吩咐,宁儿定能产下个白白盼盼的小子的……”

  沈安氏见状,立刻说道,语气有浓浓的守护之意。

  沈安氏嫁进沈家的时候,沈宁还小,而且沈宁出嫁又晚,因此,沈安氏和沈宁这个小姑子,相处的时间很长,感qíng也深厚,倒没有一般人家大嫂和小姑子的龃龉。

  对于沈安氏来说,沈宁这个小姑子,实在是一个省事的人。沈宁从来不骄纵,也没有在婆母面前挑拨离间,对侄儿们更是照顾有加。

  有这样的一个小姑子,是她的福分,她又怎么会不心疼沈宁呢?

  沈安氏温柔又沉稳的话语,平抚了沈宁的慌乱。当沈安氏在她身边坐下的时候,沈宁觉得自己也镇定下来了。

  在生产之时,有自己的亲人陪伴,真是好。在即将临盘的时候,沈宁觉得自己甚是脆弱。

  前世今生所经历的那些动dàng,其实在生产的恐惧面前,是没有太大的作用的。就算沈宁平素再冷静不过,在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惊慌。

  她和应南图一样,是害怕的。害怕什么呢?害怕这个孩儿生不下来?还是害怕自己大出血?还是害怕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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