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无可能。”柳持谦断然。
“本王也是这样想,可各营皆无动向,就算原先曾由苏変旧部任过总兵的虎营、卫天营也是如此。而京畿的防卫一半在良亲王手里,一半在本王的舅舅手里,都不可能为苏家
所用的。那么,他们到底从哪里借这份力量?”
柳持谦蹙眉成川,眸光明灭,“如果是太子殿下,明知京畿近处军宫皆在监控之中,还会试图动用么?”
“自是不行,可不用近处的,难不成还要舍近求远?若如此,沿路早有人把信报了进。”
柳持谦沉吟。
一路时,他收到了两封信。
一封自樊隐岳,一封自关峙。两人的信前后而至,信中所说却事出同源。
一个道镇南大将军疑为苏氏一族同党,要他设法查明。
一个道曾与奭国jiāo战国的镇南大将军带着两千人奉命面圣。那两千人出自镇南军嫡系铁甲军队,经过最严酷最全面的训练,沙场之上以一挡十不在话下,战力惊人。而镇南大
将军所过之处,军营首脑凡有同受皇命者,皆与之同行进京。截止关峙撰写之时,同行者已臻万人。
皇命谕令,堂而皇之,名正言顺,当地官府又怎么可能上报朝廷?
“持谦在想什么?”
“臣在想太子的话。若反其道行之,舍近求远,如何才能遮人耳目,不使地方惊动?”
“这……怎可能?若军队调动,地方官员必定上报,就算当地的被他们灭了口,沿路的想杀业杀不净。苏家不会傻到这个地步。”
但他已提示道这个地步,还不成?真是头痛呢。话若明说,太子嫉能之心必起。不说,如何解决眼前难题?柳持谦尚左右为难,外面脚步声急切迫近,“太子殿下,兆郡王手
下见兆郡王,说有大事要报!”
柳持昱道:“是那个什么姓何的么?快让他进!”
人进,却非两人都以为的何慕然。人一脸的惊惶,进了书房扑跪在地,“奴才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王爷。”
柳持谦凝颜,“你怎么回了?”
“王、王爷,奴才该死,奴才把人看丢了!”
柳持谦玉面赫变。
“奴才那天一时的大意,回就见不著人了,然后,然后……”
“说。”
“奴才回到京城,听说他又住进了鲤跃居里。”
“然后呢?”
“然后?”人满脸茫然。
“你可把他给处理可gān净了?”
“可以杀他的么?您不是说看着他就好,奴才以为,以为……”
柳持谦抬脚,把人踢了出气。
“太子殿下,臣想计划必须提前了,请问您府内的人几时可以集结完毕?”
她已陷险境。再晚,只怕不及。
逐五五
这场打斗,是樊隐岳所遇最名副其实的一场恶战。
虽与楚远漠那等高手jiāo过手,但单打独斗且事先设好退身之路的打,完全不同于这种白刃相接的厮杀。
近百名顶尖高手的轮番攻击,似一只永不歇息的车轮,将梁上君、乔三娘、樊隐岳三人围困其间。纵是梁上君、乔三娘拳脚无拘地大开杀戒,也有力殆气疲之时。
而那端,苏子祯对于久攻不下的战况,亦气急败坏。事qíng发展,非他掌控之内。原打算着将真正的何慕然甩到这西贝货之前,严刑拷问。谁能料何此何慕然与此何默然方打个
照面,还未及有话出,已遭对方当胸一掌。要不是身旁护卫出手拦阻及时,恐怖不只让自己气血翻涌这么便宜。
“速战速决,把这几个人生擒活捉!”他厉喊。
被诸高手围困的梁上君突将夺的长剑脱手向其掷,护卫出刀格挡,剑仍削下了苏子祯一缯鬓发,越发气得苏大人面目扭曲,咆道:“只留下何慕然这个活口,其他两个
给我乱刀砍了!”
这两个不知从哪里蹦出的人,身法诡异,出手狠辣,转眼工夫给这院子里添了几十具尸体,杀!杀!杀!
“丫头,还不快走!”梁上君闪至樊隐岳身后,道。奇怪这个徒弟是忘了忍术中有遁术这一项技能了不成,眼下qíng形虽不妙,但并非不及施展。
“我已经发了信号,若不等人,无异白忙一场。”她低道。
她这个假书生业已bào露,若在太子或兆郡王的人马到之前消失,做不成现场人证,以苏氏一族稳中求胜的本xing,极有可能湮没所有罪证按兵不动,而后对所有指控全盘否认
。那么,她这些时日的cao忙不啻徒劳。此下有她在此拖延,对方一心yù活捉拷问,心思暂时不会涉及他处。
“你出了事,关峙会扒了我们的皮!有我们在此拖着,你给老娘先走!”乔三娘两片柳叶刀上下翻飞,发一声河东狮吼。
“大师父,屏住呼吸!”樊隐岳顺风扬袖,甩出一抷***粉沫。
这些,是自己用几味糙药调配的一些药粉,药xing中等,仅令人嗅之头晕母线而已。这般时候,拖一刻算一刻,延一时算一时。
“一队退下,二队上网,三队放箭!”苏子祯见得这三人顽qiáng难取,下令改弦易撤。
“二位师父小新,我去把这个聒噪者解决!”樊隐岳踩着前头头顶,飘动灵逸中,取向苏子祯所在。
十几护卫持刀迎上。
杀人。樊隐岳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再坚守在地宫内下给自己的暗示,如此qíng形之下,她不杀人,只等被杀。
影幻影灭之间,两护卫身躯栽地,随之,短剑又抹过了后面两人劲喉,身形如片叶般从几把长刀的夹击中擦地划过,到了苏子祯面前。
“你——”苏子祯张口yù言,哑门xué被封。
樊隐岳探手入其衣内,上下摸索,未见所寻之物。她不以为自己揣度失误,苏子祯这个人爱以温和貌示人,实则暗藏机锋,这类人最宜多疑多忌,最相信的永远只有自己。但
凡如此者,最重要的东西多会选择贴身收藏……嗯?
抽手之时,察其胸前衣襟厚度在初夏时节未免不宜,心念一动,顺其衣领撕下,果有夹层,夹层内的物件,当是她所yù之物。
在她将手指探入取物之际,全部心念尽集于此,对于四遭危险的感应自然消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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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谦怎么会受伤?他是兆郡王,侍卫哪里去了,竟然要堂堂王爷去冲锋陷阵!”
十数盏宫灯,映得兆郡王寝楼寝室每一处皆如白日,而元熙帝怒叱之声,令室内一gān人噤若寒蝉,除了昏躺在chuáng上的柳持谦。
太子柳持昱道:“父皇,持谦的伤不算严重,没有伤到要紧之处,御医说估计明日便能醒了。”
“不算严重?若不是他伤了,你准备何时将你们正在做的事让朕知道?”
龙颜高深莫测,太子微呈惶恐,“父皇,太医说您近龙体欠安,在抓不到实证之前,儿臣不想让父皇cao心。”
“这么说,现在呢已经抓到实证了?”
“是,人证物证俱在。”
元熙帝扬眉,打量着信心满满的儿子,又瞥了眼chuáng上昏睡的柳持谦,“好,这件事朕全权jiāo给你与持谦,在开审当日,朕只做旁听。”
“是,父皇。”
皇帝与太子父子两个又略作停留,向太医殷殷叮嘱了几语,移驾回宫。
一刻钟后,一道人影走进寝楼,停在郡王chuáng前。
“替我挨刀这种事,很好玩么?”
“不好玩。”她方进,chuáng上人已启目相待。“如果得及,我绝不愿又挨上这一刀。”
“如果你的武功再好一点,这一刀就挨不上。”
“有道理。”
樊隐岳切了切他的脉相,确定没有大碍,问:“适才为何不想见皇帝?”
“我需要和你把说辞达成一致。”柳持谦按着右胸的伤处坐起身。“明日你将以何默然的面目做证,届时苏子祯必会指认你并非真正的何慕然。你必须使鹿成马,让他哑口无
言。至于那个已经被吓死的何慕然,也必须成为他为混淆视听弄的假货。”
“皇帝父子对你并不尽信。”没有顺他话端答话,她道。
柳持谦淡笑,“韩非子曰,人主之患在于信人。不信人,是人主本能。”
“显然,你已经在这个‘以妻之近及之子亲犹不可信’的世界走得如鱼得水。”
“这也是本能,求生的本能。”
“韩非子还说过,杀戮之谓刑,庆赏之谓德。以你的本能判断,此时落幕之后,你这个兆郡王获人主的刑还是德?”
“无论刑德,都不会达到极致,不达极致,便还有机会。”
两个人,一个刚刚为救另一人致伤,一个为另一人的仕途前程薄施关怀。他们很明白,他们永远也不会成为最亲近的姐弟,但一管血脉相通,为彼此能做的,一目了然。
“王爷,老王爷到了。”外面传进垂禀。
“老王爷?”室内两人皆一怔,速即明白所何人,樊隐岳不及退出,起身退到了郡王chuáng尾垂首侍立。
良亲王掀开垂幕,大踏步迈入,“怎么才一回就受伤了?”
逐五六
“这是谁?”良亲王撩衣坐下,眼梢不经意扫见chuáng尾侍立着的人。“看着眼生。”
“是……”柳持谦扫了那段两眼,见她垂首凝身,全无意愿,只得作罢。且这等时候亦不宜饮相认牵出太多困扰。“是我新收的人。”
“新收的就放在跟前侍候,持谦何时变得这么轻信于人了?”
“父王说的是。”柳持谦挥手,“你下去罢。”
樊隐岳所有表qíng隐藏在一张平凡面具之下,施礼退出。
“皇上看过你了?说了什么?”
“其时儿臣昏着,不曾听清。”
“他要为父将夕月的尸骨葬到你母妃之侧。”
“这……是试探么?”
“为父一时也不能断定皇上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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