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_镜中影【完结】(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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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嫣唇线条又紧,透出隐隐倔qiáng。

  “能这般抱着你,真如梦一般。”他掌心按上小女子的雪頦,让那一脉温热的跳动熨除了体内的浮动狂矂,“虽然对làng费掉的时光有几分不甘,但并无懊悔。若果没有那段蹉跎荒芜的时光,怕是我永远不会知道瞳儿对我的意义。”

  这是……在做什么?她盯着他的发心,掀唇:“你——”

  六十二、焉知chūn暮寒将至(上)

  “先听我说完罢,曈儿。”

  他犹低头埋首,沉哑的声嗓如低缓的琴音敲击至心上某处:“我一定要在这个时刻将这些话说给你听,稍稍晚了,只怕你这尾狡猾的鱼儿又要想方设法地逃离,也怕我失去了这时的心气。”

  本姑娘几时又成了鱼儿?虽然腹诽如是,她却终肯安定了下来。

  “初识你的时候,本家主的确抱有两分玩谑的姿态,但若不喜爱,也不会用尽手段地通你进府。只是,因为那两分的玩谑,本家主只给了你一个妾位。那恐怕是让你一辈子都会对本家主耿耿于怀的事罢?”

  他低哂,“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我会喜欢你到那样的地步,被你一顰一笑牵扯着,制约着,不由自主地想讨好你,宠爱你,给你最好的东西。而且,能够感觉得到你的对我的喜欢,但你在克制约束着自己,不让自己离我太近。起初,我只以为你是因为不甘于我对你最初的qiáng迫,及至明白真正的原由,因为不能给你,也曾心疼与愧疚。但是,日复一日下去,被你始终不改的疏离激得焦躁不耐,所以才会在看你为南苏抚琴吟歌之际爆发。那也是你会永远记恨的一桩公案,是不是?”

  窗外的霞光打进小女子的眼底,男子的絮语如拂过颊畔的微风,柔软了心底那层积存多日的壁垒。

  “那个时候,望见云谦为你披衣,看见你向别的男人展顏,本家主的心qíng都会恶劣许久。给你侧夫人的位置你不要,送你华衣珍宝你不屑,对着你,当真是无所适从。而后,又会这样的无所适从恼怒自己,继而迁怒于你。那个恶xing的循环,让我们都是身心俱疲。”

  身心俱疲么?她神思恍惚。那个时候,越是紧密的拥抱,越觉无法触摸彼此的隔阂;越是亲密的jiāo缠,越觉无法抵制的疏远。委实是身心俱疲。

  “继而,获悉了你细作的身份,yù借此试炼你对本家主的感qíng,结果惨遭失敗,在你投进扶岩的怀抱消失了踪影时,就在那个刹那,我竟想只要你愿意回来,我愿拿世上所有的一切来换。之后,一次次追上你,又一次次失去你,不止一次地想过永远放弃,尽我之责,迎娶正妻。可我更明白,一旦正妻进府,我便永远失去赢回你的机会。”

  “你……”她低下头,声线低细若蚊蚋,“想要说的……真正的话……是什么呢?”

  他倏然抬首,紫瞳内盛华璀燦:“做我的妻子,瞳儿。”

  她一震。

  “做我左丘无俦的妻子,左丘一族的家主夫人,与我并肩站在一起。”

  她与他凝视久久,问:“你是认真的?”

  “认真的。”他重声相应。

  “你的家族……”

  “我会告诉他们。我更相信,你定能令得他们臣服。”

  “为什么会突然……”

  “不是突然呐,瞳儿。”他细细啄她唇角,“你让我度过了几年没有你的时光,让我非你这个绝qíng小女子不可。”

  “非我不可么?”她美眸内,笑意的涟漪一点点扩展开来,“若你确定……”

  “但是……”他俊脸陡现沉峻。

  “……但是?”

  “你那些个兄兄长长朋朋友友同同门门我不会狭隘到要你断绝来往,但也要懂得适可而止,男女授受不亲,明白么?”

  她噗哧失笑。

  “好久没有见到你这样的笑容了。”他瞳光热烈若炙,尽是醉酒般的迷恋,薰得小女子双知yù晕,秋波yù滴。

  “无俦,我愿意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她低下螓首,唇角甜蜜挑起:“我爱你。”

  他丕地将她抱紧。这一夜,他竞是只有这般的紧拥。明明体中涌动着宛如一个长途跋涉的旅人对润喉清泉那般的渴望,明明想不顾一切地将这副娇柔的躯体揉入胸怀,但这一夜,却如此抱着,因为失而复得的畏惧,因为天长日久的珍惜。

  六十二、焉知chūn暮寒将至(下)

  “这么说,你和我大哥是彻底和好了是不是?”左丘无双一径追问不休,少女的粉色向往在两目内明莹闪烁。

  “不晓得是不是彻底,但我们都愿努力一试。”

  “难怪我大哥离开村子时是那样的神清气慡,敢qíng是打你这处获得了力量。”

  扶襄嫣然。

  “呀,你笑得……”左丘无双眸光大睁,“你居然可以笑得这么美丽夺目。”

  “有么?”她抚了抚额,眉儿喜弯,曈光盈亮。

  “不行了!”左丘无双掩胸喘息,“不行了,不行了,难怪我大哥会为你这般的神魂颠倒,我也要迷上你了,谁来救我?”

  垂绿连同左丘小姐的几个丫头,皆掩着嘴儿欢快笑起。

  笑声蜿蜒之上,卧伏房顶多时的人起身,向主子通报此间所获讯息。

  “无俦决定的自然是最好的,我们也愿见其成,但愿她莫让无俦失望。”长庆公主道。

  其他几位夫人亦点头认同。

  五日后的夜里,一场火灾降临密苑。

  作为左丘一族紧急避难的圣地,密苑建立之初即对各样的突况设有防范,彻墙的红泥内拌有阻燃材枓,且村内地渠纵橫,水源充沛,村人施救及时,故而未酿大害。

  只不过,在这个风声鹤唳的关口,任何一点风chuī糙动都足以引发左丘一族的高度警惕。

  为寻出作恶犯好之人,村内长老与族内当家紧急商洽,连日密谈。

  “扶姑娘,三夫人请您去一趟。”这日的午后,长庆公主邀扶襄前往。

  左丘无双本打算缠着同往,前来邀人的砚兰道:“小姐,恐怕三夫人不让您进院子,三夫人是为了与扶襄商议密苑起火之事,说好了只请扶姑娘一人。”

  这摆明是轻视大小姐了!左丘无双愤愤离了院子,找人倾诉不平去也。

  不止是她,在长庆公主寝院之前,连贴身伺候的垂绿也被阻在了外面。

  扶襄微觉诧异。

  砚兰一笑:“因为事关重大,三夫人只请扶姑娘您一人进去,请。”

  “多谢。”虽有感觉有异,但身处左丘无俦的世界,她不认为需要过多疑虑。

  “襄姑娘,今儿天有点凉,奴婢恰好为您去取披风来。”垂绿在门外娇喊。她回眸一笑,随砚兰姗姗而去。

  长庆公主的寝院外厅内,一盏茶的工夫过去,厅内人皆未发声。

  扶襄将茶盅置回木几,长庆公主美目瞟来:“茶还好喝么?”

  扶襄目察其色,心感其气,一丝不安陡然攀升:“尚可。”

  “这茶是特地为你准备,不是任何人都能喝的。”

  “谢公主抬爱。”

  长庆公主柳眉淡淡舒展,道:“今日我不想多费唇舌,你只管告诉我,是谁遣你潜入我族密苑?”

  “……什么?”

  “这个问題很难理解么?”长庆公主冷哂。

  “恕扶裏愚钝……”

  “莫打那些徒劳的官腔。”长庆公主眉际杀气浓凛,“本宫无意为难你,但若你如此冥顽不灵,本宫也不会客气!”

  她恍有所语,只觉无限的讥讽蔓延天地,方寸之间辛辣充溢:“yù加之罪么?”

  长庆公主双手一击,她们座位身后的布帷霍地拉开。

  盯着那幕后qíng形,扶襄难以置信。“扶姑娘,你是无俦的人,若你乐意配合,本宫也不愿将事qíng走到这一步。”

  六十三、一世恪痕从今记(上)

  唉。左丘鵬仰天长叹,今儿个天晴日丽,鸟语花香,应该是六爷舒畅惬意的一日罢?怎会出门见煞?

  “是我眼花了么?怎么会见到本该已经赶赴沙场的家主大人?”

  “人年紀大了,难免老眼昏花,本家主体谅。”左丘无俦旁若无人般推开他身后竹门,大步流星直入厅堂。

  “喂……”六爷虚弱地抗议了下下,也知是徒劳,只得踅足跟了回去。

  “和谈订在五日之后。”左丘无俦道,“六叔虽不能列席,也随我一同前往罢。”

  “哦?”左丘鹏一手布置着即将对奕的棋局,一手倒了杯茶推了过去,“占时那边怎么样了?”

  一篇公告全国的檄文激怒云王,致使和谈取缔。如今能够重启,占时之事不可能毫无进展。云王陛下对龙顏的爱惜,貌似胜过对江山前程的思虑。

  左丘无俦执黑子先走一步,道:“今时今日,占时自然再不能jiāo出。云王之所以愿意下这个台阶,是我放回了战时俘虏的几个王族子弟。”

  “以一人换多人,你的襄姑娘可是让你吃了个大亏。”那篇藻华丽的文章,华丽的救了占时一命呢。

  左丘无俦唇畔一抹笑纹dàng漾开来:“似乎是这样没错。”

  恶。左丘鹏打个寒颤:“拜托家主大人,将您脸上的那样表qíng姑且收起来,保持好您一如既往的冷漠形象,如何?”

  左丘无俦笑意不减:“六叔很喜欢她不是么?”

  “是不讨厌。”左丘鹏瞅准时机落下一子,连吃黑方三子,“可是啊无俦,你的心乱了呢,六叔担心你若不能专心专注,会输掉这盘棋呐。”

  “六叔又怎知这不是无俦诱敌之计?”食中两指间的黑子无声无息地按下,未急于收获,敬待对手察觉。

  左丘鹏定晴端详了半晌,扼腕道:“你是故意引我入彀?”

  “六叔承让。”

  “你这厮……”

  “六爷!六爷……六爷救命!”院门巨声撞开,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彩带着惊恐的嘶喊,闯进此方天地。

  野内禾苗秀长,菜花飘香,圈舍jī鸣犬吠,鸭嗓鹅唱。那一派田园光景,却不知肃杀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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