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媚_云外天都【完结】(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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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我在军中日久,便越感觉皇帝对君家将的百般不放心,既察觉了,那么我这种人,便怎么也会想办法加以预防的,西疆乃是极为寒苦之地,所以,朝中若有大臣因事获罪,皇帝老儿极喜欢将人发配流放西疆,我暗暗挑选那些与朝中盘枝错节的大臣眷属救了,偷偷安置,这些犯官罪妇却是教养极好的,所以,宫中之人极喜欢买了其年少的后辈入宫为奴,身份虽是卑微,但始终在天子身边,有些消息,终是灵通一些。

  听闻皇太后当年就是由罪奴入宫的。

  这是一枚暗子,原想着预防的,却没有想到,在我还没有用它之前,君家将便倒了,如今,这枚暗棋终于有了用处。

  我道:“既如此,小七,你看看有没有人能探到寿景宫消息的,叫她暗暗观察寿景宫昨日可以异动!”

  他望了我一眼,脸色沉沉地道:“不劳您吩咐,属下已经探听清楚了,昨日卯时有五名宫女三位公公被派去工局领宫灯,回来的途中,却是遇上了流匪抢劫一位过往官商,受了余祸,那辆马车,连同宫灯,一起被烧了,八人无一人幸免。”

  我点了点头,这八人,想必就是昨天事后有牵连的人等,心想一惊,昨天发生的事,他也留意上了?只不过,如果连他都留意了,那么,其它人又怎么不会留意到?

  我道:“那你可是知道,昨天寿景宫发生了什么?”

  他摇了摇头:“属下查探不出,寿景宫不同别的地方。”

  我吁了一口气,心想其它人也必是如此,看来皇太后只把她想要别人知道的信息传了出去。

  我想起大殿空中飞扬飘下的那漫天白羽,我曾伸手拈了一片在手,却是洁白透明,不见任何异样,便问小七:“你说,有什么地方,会让三位端庄守礼的女子迫不及待地想要沐浴?”

  小七想了一想,望了我一眼:“人之常qíng,蚊叮虫咬,身有恶臭,雨天滚入泥浆……您少时踩了狗屎也会如此!”

  终于听到他含枪夹棒的语气,我甚是欣慰。

  “有没有一种东西,比如说能沾在白色的羽毛上,遇了香水,沾上皮肤,却能让人不适,不得不沐浴?”

  他见我反复地问这个问题,神色终是认真起来,沉吟半晌道:“属下年少时身居láng窝,如是久未冲洗,身上便会痕痒,但却因为长了虫虱……属下后来研究苗疆蛊术,所谓蛊术,看起来神奇,实则不过驱虫之术而已,有些蛊太无形无迹,实则因为所驱之虫却是极为细小的,藏于衣衫之中不过细纱的十分之一大小,您既是拿起羽毛看都没有异样,想来就是这种虫子了,它以人的皮屑为食,对人一般没有伤害,但身上若是沾了能驱虫的香味,却是能让它聚沙成何,让人百般痕痒。”我前后一联想,终于明白,太子所用的手段,便是如此,他让那三个女子身上都染了香水,后让白羽飘飞沾了殿内之人满身,因香水的味道满殿都是,白羽更是飘得人人身上都有,因而便不会有人怀疑他却是特地针对那三位女子而已。

  小七见我沉默不语,知我在思考问题,我却不向他解释,只是端了桌上的汤水又饮了一口。

  他终忍不住,问道:“寿景宫,发生了什么?”

  我不答反问:“那位袭月,你可是知根底?”

  他道:“只知她是从身毒国而来,是早年从中原去了身毒的酒商后代,因家中被盗贼抢劫,父母双亡,这才随了舞团出来……但是,我们用她,不仅仅就是为了让皇帝见到吗?而且邀请她来商团之事,我办得极为隐密,她只会以为自己得了一个极大地良机,绝不会认为有人故意为之。”

  我点了点头,知道小七办事一向是滴水不漏的,而袭月的作用,也仅是如此而已,她不会知道任何有关事项。

  我唯一想不通的,便是被封为清妃的袭月为何恰巧那时送了蜜茶过去,而这蜜茶,想是在两女失控上起了重要作用,除了为我们所用,她还会为谁所用?

  但我可确定,无论受谁所用,她绝不是太子的同盟。

  那便行了。

  第七十章乌木齐,您为何这么气人?

  想通此点,我松了一口气,缓缓抬头望了小七一眼:“你今天百般的摆了个臭脸给我瞧,却是为了什么?”

  他一滞,眼睛盯着地板转过来转过去,良久才闷声答道:“属下担心您,有消息传,说今早宁王殿下和您……”

  原来如此,我一笑,转了转腕上的金制手镯,慢吞吞的道:“小七,你制金器的手艺,赶得上小三了。”

  他抬起了头,嘴角有了笑意:“好用吗?”

  “当然。”

  他脸上便如云开月霁,一屁股在我对面坐下,将左腿叠上了右腿,翘了个二郎腿,笑道:“所有的一起都已布置好了,只等今晚。”

  我笑了笑:“不错,只等今晚……他们的防备,可是严密?”

  “正如你所料,由皇太后让你织缀银甲开始,那边便加紧了防范,连当年留下来的些微痕迹,都被他们抹得gāngān净净,连当年略有些参加了此案的官员,都调得天南地北,有些更是被暗暗处置了。”

  我轻轻地饮了一口茶:“物极必反,他们不知道吗?刻意地去掩盖,反而更让人怀疑……更何况……”我以手指抚着光滑的茶杯边缘,“更何况,他们不会仅止如此的!”

  小七也笑了:“真想看看今晚过后,他的脸色。”

  我也笑了,站起身来:“他的脸色,必十分好看……防范多年,最后却是败在自己的手中,他是否溃不成军?更何况,昨日,他才受了一……”

  听到最后一句,小七有些疑惑:“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轻轻一笑:“过两天,有圣旨下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小七撇了撇嘴:“爱说不说的,懒得理你,我走了。”

  我道:“把汤褒带走,我这房里可用不上皇后宫里的东西。”

  他嘟嘟哝哝地走了回来,来到我的身旁,却是手一刁,把我的手腕刁起,三根手指放在腕上,良久才道:“你体内的寒毒倒是没什么变化,仿佛潜伏了……不过,冬日将至,此等季节,可是更要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唠叨起来没个完,你也该去换衣服出场了。”我挥了挥手道。

  刚至寅时,夕阳尚将一抹残红留在碧瓦之间,宫女们便身着轻纱绡群手持银制长引点燃了琉璃宫灯,将jīng致的荷花水灯放入了绕回廊潺潺而流的溪水之中,树木之上挂了能反光的菱形水晶,整座皇宫被打点得如天上宫阙,美不盛收。

  朝阳殿前的广场和韵大乐响起的时候,我跟在夏候商的身后走入大堂,殿内已经按品秩高低编好的座位,太子,三皇子,以及几位王爷早已落坐,夏候商坐定之后,我候立在他的身后,此时,朝廷大员和命妇们才一一列队落坐。

  而乌木齐和他的四名随从,两名侍婢,却是宴席开始之时才来的,他此举,自是引起了不少耿直官员冷冷而视,有铁笔雨势便振衣而起,行至他的面前弯腰行礼:“乌木齐王子来我天朝,我天朝自当竭力迎接,王子跨马糙原,任xing而为,将夷地之风带来天朝,我等欢欣不已,王子这次前来,既上贡物品无数,我朝自当礼尚往来,我等当奏请皇上,奉送天朝礼仪籍册无数,让王子能知天朝礼仪文化,也好教化王子族人!”

  御史一番话连枪夹棍,话里话外直指乌木齐乃蛮夷小国之人,不知礼仪廉耻,听得堂上官员脸上皆有讥意。

  乌木齐却是毫不动气,静静地听完,等那御史回座之后,糙拱手向对面道:“太子殿下,隔几日本王就要回国,还未曾与太子殿下一试身手呢,听闻皇家猎场糙长莺飞,鹿肥马壮,不知殿下可兴奋陪本王一试?”

  太子殿下虽昨日受了打击,但此事只在寿景宫内部消化了,外边无人知晓,所以,他的脸色依旧很好,嘴角依然含笑:“本王也想见识一下王子的身手呢。”

  乌木齐一声长叹:“哎,也只有能在猎场和太子试试身手了。”

  说完,拿起手中的酒一饮而下。

  此话惹得堂上官员人人大怒,他这不明摆着讥讽太子只能在宫闱之间驰骋吗?

  当即便有几位官员站起身来,指了那乌木齐便想开口而骂,太子却是轻轻地摆了摆手,阻止了他们,淡淡地道:“将士出征,领命在外,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天朝却和蛮夷之地风俗不同。”

  怒气冲冲的官员这才脸上露了喜色,有人道:“不错,太子身价何等尊贵,岂能和一介武夫想必!”

  太子这话说得的确极对,他以后会是天子,只在朝中掌握大局便行,难道真让他上阵杀敌,带兵打仗吗?

  此时,乌木齐身边一名随侍却附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

  他便哈哈一笑,自拿起桌上酒瓶倒了酒入杯,一口饮尽,这才道:“本王读书不多,更不认识几个天朝文字,可太子殿下那句千金之子,从不垂堂,怎么传到我们那里,便是千金之子,不死于市呢?”

  此话一出,当即有十几位官员站起来怒喝:“你说什么!”

  太子则眼底红色一闪而过。

  他嘻嘻一笑,意兴疏狂:“怎么,本王可有说错?”

  只略改了后面一句话,便将太子气得怒气勃发,他暗讽太子不过是借着祖荫,来享太子之位,实则没有半分功劳,就如那些犯了罪,但借着家里有钱有势,依旧可以逍遥法外的人一样。

  那些官员虽然站起了身,可太子没有发话,却是只能气呼呼地又坐了下去。

  我瞧见太子脸色虽极为平静,但拳头却是捏得极紧,过了好一会儿,才将那拳头缓缓地松开了。

  我在心底轻轻一笑:你虽养气功夫极佳,但这,才是第一步而已,我倒要看看,你能沉得住气到几时!

  宴席尚未开始,堂中便是刀拔弩张。

  可乌木齐却恍入无人境地,坐在案旁,自己动手,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

  第七十一章乌木齐,真想再气人

  乌木齐既是只找太子的麻烦,夏候商和夏候昌自是不便开口,但我站在夏候商的后面,却瞧见他的耳朵上青筋都冒出来了,说得也是,当年他带兵与西夷军jiāo战之时,亲上战场杀敌,直杀得后面西夷军闻夏候商之名而闻风丧胆,哪轮得到乌木齐在此大放厥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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