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仁有心帮忙,不过一来书院年后刚开课,很是繁忙,二来他虽然在读书上天赋异禀,但其他事qíng上都不是很jīng通,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打个包裹都打不严,简直是像帮倒忙。
好在薛直还是很得用的,听说郑绣要先把一些生活用品和衣物搬到镇上去,雇了牛车到郑家,帮着搬搬抬抬,没多会儿就装满了一牛车。
郑绣不好跟他坐牛车过去,就让郑誉去带路,把钥匙给了薛直,让他们把东西运了过去。
正月二十五,宜嫁娶,动土,迁家。
郑家一家子雇了两辆牛车,一辆坐人,一辆搬东西,就这么搬到了镇上。
朱氏的病还没有好利索,郑老太放心不下郑荣,就没有跟着他们一道过去,而是跟郑老头决定留到出了正月再搬过去。
郑仁为人低调,搬家的事并没有到处宣扬,但就是这样,搬家的那天还是来了好多乡亲帮忙,不过郑绣都收拾妥当,又麻烦薛直送过一趟东西,倒也没有什么需要外人帮忙的了。
去镇上的那天中午,家里请客吃饭。
郑仁就请了书院里几个同僚来家里吃饭,不过也有不少学生听说了,上门来送了礼贺郑仁乔迁之喜。送的东西都不贵重,大多是一些吃食和生活用品,但贵在心意难得。郑仁要留他们吃饭,他们却都推辞了。
郑绣忙了一上午,到了新居也要先把几间屋子的浮尘清扫了,午间也没有什么力气,就炒了两个菜,热了灶头,其他的都是她爹去酒楼置办的。
薛直也在邀请之列,郑绣听说她爹把薛直也安排在一桌子读书人里头吃饭,本还有些担心薛直不习惯。没成想,他们没多会儿就混熟了,她在灶房都听到他们的说笑声。
那些先生也都带了自家家眷来的,但或许是考虑到郑仁家没有当家夫人,怕带了孩子过来,郑绣一个小姑娘不很方便,便只是带了夫人来。郑绣便同她们在屋里另外支了桌子一起用饭。郑誉和薛劭两个男孩子被大人带到了前头,开席前郑绣千叮咛万嘱咐,jiāo代他们一定不许顽皮。
郑绣和其他先生的夫人们本都是不很相熟的,但那几位夫人都十分亲厚,拉着她的手十分亲热,问她在家里平时都做些什么,可有读书。一番话聊下来,也熟了起来。
郑绣家里的饭菜一看就知道是外面买的,这些夫人也没有挑剔什么,反而可这劲儿把郑绣炒的两道家常菜夸了又夸,恨不能夸出一朵儿花来。还说改天要把自家女儿带来,跟她学习学习。
郑绣穿过来的这几年,大多时候都是在家里照看弟弟,做些家务,或者偶尔练练字,鲜少和他人jiāo往。没想到一搬家,家里反而热闹了起来。
一顿饭吃到下午,前头散了席,后头的夫人们也就都跟着他们男人回去了。郑誉舍不得薛劭,加上薛直也是喝多了酒,郑仁便留他们住下了。反正家里空着的屋子很多,随便收拾一间就能住下。
郑绣手脚利落地把桌子都收拾了,把要洗的碗筷先都摞到一起,准备放到晚上一起洗了,而后总算能歇上一歇了。
郑仁也心疼她,道:“我想着,给家里请个人来帮忙吧。往后你爷爷奶奶也要一同住,家里上下都要你来cao持,怕是会累坏。你要是想,爹也能买两个丫鬟进来。”
郑绣可不想要丫头服侍,总觉得怪怪的,便道:“请个能帮忙灶上和清扫的人就行。别的倒也不用什么。”
郑绣跟她爹说了会儿话,便回屋去歇着了,一觉就睡到了天黑。
郑仁午间吃了酒,也睡下了,家里只有两个孩子活络的要命,下午在镇上玩了一大圈,天黑了才着家。
中午的菜还有许多剩下,郑绣快速地热了一热,又热了米饭,便可以开饭了。
只是薛直迟迟没有醒,薛劭去喊,也喊不动。
郑绣便在灶上留了一些吃食给她,一家子先用了夕食。
夕食过后,郑仁带着两个孩子在新净房里沐浴,郑绣撸了袖子埋头洗碗。
薛直因为口渴,终于醒了过来。
醒来他发现自己睡的地方十分陌生,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郑家的新居。他摸着黑下炕穿鞋,然后顺着光亮,到了灶房。
冷不丁背后冒出个大活人,郑绣下了一大跳。待看清来人是薛直,她抚着胸口长吁一口气道:“薛猎户吓死我了。”
薛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醒来口渴,便顺着灯亮摸索过来了,吓着大姑娘了。”
郑绣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道:“堂屋里有茶,我去给你沏一点热的,醒醒酒。”
说着便提了灶上的一壶热水,引他到了堂屋。
薛直喝多了酒,又蒙头睡了一下午,正是觉得头疼的时候,眼见她纤纤玉手掀开茶壶盖,倒了些热水进去,而后一只手提起茶壶轻轻晃了晃,另一只手拿了桌上倒扣的赶紧茶杯,将温热的茶水倒了出来……
她的手指纤细白嫩,在灯火下泛着莹莹光泽,宛如一块雕工极好的美玉。
薛直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喉头发紧,心如擂鼓,赶紧移开了视线,不敢再多看。
郑绣给他倒好了茶,便去把灶上锅里闻着的饭食端了上来,薛直埋头就吃。她便回了灶上继续清洗碗筷。
薛直也不知道怎自己么了,只觉得心跳快的想要从胸膛里跳到嗓子眼,一直到郑绣离开,才渐渐平复下来。他酒后刚醒,也没什么胃口,就着菜吃了一碗米饭便放下了。
这是郑仁也和,两个孩子洗漱完毕。薛直起身告辞。
郑誉舍不得薛劭,再有几天,出了正月,他便要开始上学,两人再不能时时玩在一处。
但薛直要回去,薛劭自然也要跟着他爹,郑仁想着自家女儿劳累了一天,若是再让客人留下,少不得还得麻烦她,便也没有多留。
郑绣看桌上的饭食没怎么动,便拿了纱布包了几个馒头薛劭揣在怀里带了回去。
这天晚上,薛直因为睡了一下午,便很没有困意。
想到之前自己身子里那股子奇怪的躁动,他让薛劭睡下后,便去了院子里打拳。
拳打了一遍又一遍,身上发了汗,薛直觉得好受了不少,便脱了上衣,直接用井水浇洗了一遍。
回到屋里,他也觉得有些肚饿,正准备找些gān粮出来吃,便看到了桌上摆着几个从郑家带回来的白馒头。
那馒头看着还是十分新鲜,白软鼓胀。
薛直忽然就想到了郑绣——
不知道能蒸出这样的馒头的人,自己身上是不是也像这白馒头一般呢?
郑绣虽然刚到十六岁,但已经发育的极好。胸脯鼓胀,腰肢纤细,即便是身着冬日里的袄裙,都能勾勒出美好的身形。
薛直赶紧把脑子里这奇怪的念头赶走,人家对自家有恩,他怎么能有这样的非分之想?!他成什么人了?!
得,继续打拳吧。
薛劭后半夜起来小解,就看到他爹还在院子里练功呢。那凶狠的劲儿,像跟谁过不去似的。
郑绣说不要丫鬟伺候,郑仁也不勉qiáng,隔了一天就托了中人,雇了一个面容白净的中年妇人来。
郑绣看她虽然衣服上打着补丁,可人收拾的gān净利落,笑起来也和气,便把人留下了。
中年妇人姓钱,大家都喊她钱婶子。家里就在镇上,家里男人是打铁的,育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已经成了家。如今家里的小孙子已经都长大一些了,不用人时时看着,钱婶子就想出来做些活计,帮补家用。
郑绣听她说话条理分明,便跟觉得她得用,留了下来,一个月开了三钱银子的工钱。
由此往后,钱婶子便在郑家做工了。每日天亮就到了郑家,天擦黑了便回去。
不过郑家眼下活计也轻省,只是家里房子宽敞,几间不住人的屋子需要每天打扫,郑家人作为东家,也不是那等挑三拣四的人,是以钱婶子也知道自己找到了好活计,每日gān活越发起劲。
月底,郑老头和郑老太搬到了镇上。郑仁亲自雇了牛车回去接的。二老的行礼并不多,就是一些衣裳鞋袜。一辆车就连人带东西一起接了过来。
朱氏的病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她还想跟着二老去镇上看看呢,被郑仁不由分说地就给拒绝了。家里好不容易搬了新家换了环境,他可不想再让朱氏坏了这份好心qíng。
他不同意,朱氏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他接了人。
郑老太还不放心家里,临走前还叮嘱朱氏往后要多顾着两个孩子,万不可再像之前那般漫不经心。
朱氏心喜终于送走了两位老人,虽然郑仁不让她跟去,但不去便不去吧,往后家里的日子也快活了,便陪着笑一一都答应下来。
到了郑家的新居,郑老太看的咂舌,“我活了一辈子都没住过这样的好房子。老大啊,这房子多少银钱一个月啊?”
郑仁并不告诉他这爱cao心的老娘具体价钱,只说:“是学生家便宜租的,并没有花什么钱。”
郑老太这才放心下来,高高兴兴地把带过来的行礼安置起来。
郑绣这天也是一大早地就忙了起来,准备了一桌子菜。不过有钱婶子这得力助手在,由她负责处理食材,郑绣只要负责炒菜就行,一顿饭做下来倒也不算辛苦。
爷爷奶奶来了后,午间一家子就聚在一起用了饭。
饭后郑老太还要帮着收拾碗筷,郑绣忙拦住道:“奶奶,有我呢。家里还有帮忙的钱婶子,不劳您动什么。您跟爷爷也忙活了一上午,快歇着去吧。”
郑老太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说有吃了饭不用动的时候。之前没分家的时候,郑仁的原配身子弱,不太能做活,朱氏又惫懒,常找借口躲懒,家务活大半都是她一个人做的。后来分了家,她跟郑老头两口子过日子,家务活少了大半,但还是她做。即便是后来分了家的二房又回来一起住了,朱氏也没能改了那惫懒的xing子。
忽然闲了下来,郑老太还有些不习惯,在旁边略站了站,看郑绣和钱婶子有条不紊地收拾了饭桌,清洗碗筷,确实用不到她帮忙,她才转身回了屋。
郑老头从正月里帮朱氏请大夫,又道镇上找了郑全后,腿脚就一直没缓过来,这天坐了半天车,他已经不太好受,吃过饭便到炕上休息了。
郑老太一进来,郑老头便问:“都收拾妥当了?”
郑老太摇头,“绣丫头不让我动手呢,让我回来休息。”
郑老头闻言不由笑道:“孙女孝顺,你不高兴?”
“自然是高兴的,可你别说,做惯了活儿,一时轻省了还颇为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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