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归_我想吃肉【完结】(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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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女孩子,年轻、漂亮、能gān、有背景,到哪里都是大部分人夸赞羡慕的对象。侍女们讨论她的时候,完全不需要压低了声音,因为听到的贵人们也是会心一笑,而不会训斥惩罚她们。

  声音尖细的侍女道:“哎,那个红衣的美人,也是蛮女,与咱们宫里的蛮女可是不一样。这样的年轻,却又凭自己的本事居于高位,可是不敢想的事qíng。”

  说到了女儿,许后便上了心,也看卫希夷更不顺眼了。

  声音柔软的侍女道:“是呢,我在这宫中年载长,见过她小时候,已经是个美人胚子了,又聪明又漂亮,这样的人不居高位,什么样的人才行呢?”

  尖细的女声怪异地笑道:“咱们宫里,不就有一个?”

  两人吃吃地笑了起来。小声嘀咕着什么原本的王后现在坐在下面看着,原本的臣女倒成了座上宾,之类之类的。

  女莹一听便知道要糟,这两个宫女说话的时机太诡异了,专挑着许后的身边儿讲。车正的某些地方,其实很像许后,比如,容易偏激。不认父亲,软禁母亲。而许后比起儿子来,更少了一些自持。

  有些人,生活的磨砺会让他们成熟坚韧起来,有些人却会被困难折磨成疯子。许后属于后者。顺风顺水的时候装模作样看不出来,一旦受到了刺激,嫉妒之心能让她发疯。

  女莹一把拉住了许后,低声道:“事qíng不对,那些人是故意胡说八道,激您起来的。这是王的宴会,您可要当心。”

  许后怔了一下,两只拳头放在大腿上攥得死紧。

  背后,柱子后面的两个女人似乎还在说些什么。比如南君家的没落,许后的无能,尊卑易位云云。女莹悄悄起身,敏捷地往柱后绕去,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搞鬼!

  不是女媤,她傻也没有傻到这个份儿上,是有人借机生事。可不要让她逮着了,逮着了是谁指使,她临走前一定要让这个人流血!

  一阵凉风chuī过,柱子后面黑黢黢的,什么也没有,只有几幅垂下作帷幕的锦锻在风中摇摆。女莹心中越发觉得不妙,急切地抖动着手腕,与卫希夷打暗号。她不需要朋友去谅解自己的母亲,许后之作为,女莹自己都不能宽宥,她希望卫希夷能够有个准备,不要让事qíng变糟。放眼全场,许后能够发作的,也只有自己与卫希夷了。

  然而卫希夷正在与夏伯说话,讲到对夏夫人的尊敬等等,夸赞夏夫人的能gān一类。女莹猫下腰来,自后面穿梭过去,伸出手来拍向庚的肩膀,长辛猛地拧过头来。女莹吸了一口气,指指庚,长辛推推庚。

  两人飞快地jiāo换了信息,庚又戳卫希夷的后背了,卫希夷扯扯太叔玉的腰带。太叔玉不动声色地将话题接了过来,与夏伯说起了祁昌与祁茂两个孩子。卫希夷悄悄后移,看到女莹也吃了一惊:“怎?”

  女莹急道:“坏了,有人要拿我娘来让你难堪。”

  卫希夷道:“你能将她带走吗?”

  女莹也有些勇力,想不惊动人将许后弄走,还是有些难度的:“恐怕不行,她要不见了,想借她生事的人又该有话说了,你……小心!”

  “好。”

  女莹再次溜了回去,许后面前的酒尊已经空了,撩起眼皮,许后问幼女:“你做什么去了?”

  “看看谁的舌头要拔了。”女莹淡定地回了一句,她已经知道如何应付自己的母亲了。

  许后恨声道:“看到是谁了吗?”

  “她们跑得倒快,没捉到,可别让我知道是谁……”

  女儿与自己同仇敌忾,许后略畅快了些,含糊地安慰女儿道:“你不用羡慕卫家的丫头,娘会为你筹划好的。不要看她现在风光,女人,没有一个可靠的丈夫是不行的。自己卖命,不过有针尖儿大的城池,何如嫁与大国?”

  女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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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多会儿,女莹便知道是什么人在戏弄她们了。

  彼时,大家几杯酒下肚,将醉而未醉之时,卫希夷也向申王与陈后敬酒,二人心qíng似乎也还好,并没有为难她,陈后还赞了她两句。此时,宗伯站了起来,不客气地道:“王后怎么可以称赞如此不可靠的人呢?”

  申王抽抽嘴角,这次发难不是他安排的!他安排也不会安排成这样!他是有心再敲打一下中山国,可没想过于为难一个年轻姑娘,还是个人缘儿不错的漂亮姑娘。他安排的人也目瞪口呆,一句“今日欢宴,可惜少了嵬君”卡在喉咙里便出不来了。

  陈后微蹙着眉:“此话怎讲?”

  几年过去,宗伯越发地圆润了,挺着大肚子,宗伯一手捻须,一手指指卫希夷,又指着许后那里,道:“她本蛮人,先臣事南君,次又寓居祁叔府上,再次前往中山,如今称臣于王陛前。这样变化无常之人,王后为何欣喜?”

  太叔玉一看宗伯,就知道原因了。此事还是风昊造的孽,想当年,宗伯这个同门,揣着热炭团儿一样的欢迎之意去迎接风昊,因为揭了偃槐的旧底,被风昊给打了一顿。此事被太叔玉派去的探子知晓,如实禀告了太叔玉。

  老师欠下的债,现在要学生来还了!

  其时并不提倡什么从一而终,然而如果做到了,也是要被称赞的。如果做不到,那也没什么。此事刁毒的地方就在于,卫希夷与女莹是朋友,一句“王后自己请罪的”说出来便什么事都带过去了,可女莹就面上无光了。

  这样的事qíng,卫希夷是不会做的。

  太叔玉道:“宗伯醉了。人的出身不由自己,长大之后,才是要看自己的选择。况且,天意弄人……”

  宗伯大概是真的醉了,一摆手,粗bào地打断了太叔玉:“世有浮萍、有乔木,当赞乔木!”

  偃槐亦有坐席,数年来,倒也与姜先相处不错。姜先幼年丧父,偃槐这位老师正式填补了这个空白。不似容濯犹以君下自居,偃槐打一开始,便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超然,这样反而使二人的相处容易变得亲密。

  见宗伯对女孩子发难,偃槐眸色微黯,他也想到了夙怨。慢悠悠地问道:“宗伯这般说,是认南君依旧是封君?旧臣依旧要效忠于他而不是王?”

  宗伯傻眼了,南君是僭越的,僭越的前提是,他也是承认了申王共主的地位。即,卫希夷若是南君之臣,在申王宫中的地位便是陪臣。如果因为南君僭越,而取消了他的地位,则卫希夷等人之效忠,已被天邑取消,他们便没有了主君,再跟随谁,也是随意。这便是太叔玉说的“天意弄人”。

  宗伯发难的时候,可没想这许多,被偃槐一语道破,人也呆了,傻乎乎地张着嘴巴站着,将求救的目光投入了太史令与姬戏。姬戏与太叔玉有旧仇,被卫希夷母女整过,丢了好大的人。申王之太史令,原是与风昊齐名之人,部下有一个完全不听他的话的卜官姜节。

  二人分别找上了宗伯,撺掇着他发难。太史令只用了一句话,便让宗伯火冒三丈了:“您同窗的学生,都据有一国了。”你现在不过是个宗伯,也没有势力,也没有名望,你那顿打,白挨了哟。姬戏也是直接,表示自己会借新夫人想让母、妹露脸的机会,让她们丢个大丑,助宗伯一臂之力。

  嫉妒攀比之心令宗伯发狂,站了出来。

  同门弟子,有人凭自己本事成了门师,连旁听的奴隶都出人头地了,有的人就只能靠自己的姓氏捞一个闲差,能力之高下,早便展露无遗。宗伯被堵了个正着。姬戏原想躲在幕后,做个cao控一切的高人,被宗伯的眼神出卖之后,恐他叫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不是问问她们?”

  女莹抢在许后之前说:“您要问什么呢?我的哥哥早便为王效力,您要我们如何表忠心?”

  姬戏横下心来,问许后:“是吗?夫人?为什么,我听说您的女儿和中山使者很是亲厚呢?”

  许后抻起了脖子:“我可没有这样的福气!”

  宗伯被这一缓,又鼓起了勇气,bī问道:“可是……”

  “我们本是姻亲,如果这是你们想问的,”女莹平静地望向申王,“我哥哥和她姐姐,死前结为夫妇了。”

  “嗯?”申王发出了疑问,王子喜与羽的事qíng,他并不清楚,知qíng的人也没有心qíng四处宣扬。正如中山国里不知道卫希夷的家仇一样。

  许后爆发了,她丁点儿也不想与卫希夷扯上关系,此事关乎她的尊严:“那怎么能算?那是蛮人的习俗,不经父母的同意,这不能算!我没有答应!我绝不承认!”

  女莹想打人,这么多人,拼命地圆场,许后还是崩盘了。

  卫希夷只觉得这一幕十分好笑,联系女莹的示警,今日是有人想从yīn私里羞rǔ她们,不止让她难堪,还带着将女莹等人作为棋子的轻闲傲慢。王的座席设在比地面高两层台阶的台上,卫希夷所立之处,比地面高一层,俯视众人,卫希夷将目光放在了许后的脸上,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道:“我承认。”

  “我承认。”与她一同发声的,还有一道清晰而坚定的女声,是女莹。

  两个朋友相视一笑。

  卫希夷对女莹道:“我承认阿喜是我的姐夫,阿莹就是我的亲人。”

  女莹回道:“我承认阿羽就是我的嫂子,希夷,就是我的亲人。”

  你认不认,gān我屁事?

  我们家的事,要你们管?

  说完,两人同时放声大笑,换了一座王宫,结伴淘气的两个人却还是那两个人。娇艳的面庞,开朗的笑,无畏、坚定,仿佛发着光,令人心生向往。

  太史令坐不住了,斥责女莹道:“王前岂容放肆?南君之事,早有定论。中山使者估且不论,汝如何可公然驳斥母亲?”

  女莹想起卫希夷说过的堂堂正正的走,只觉得可乐,希夷总是能够心想事成呢,她又何妨顺遂天意?一挑眉,女莹幼年的熊模样也回来了:“她不承认我的父亲,我的故土了呀。可我承认,我终是要回去的。”

  卫希夷接口道:“对!一起回去。”

  申王连连摆手:“停下停下,说什么呢?你是中山封臣,要南下?”手指往南轻戳。

  “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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