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缘_月下箫声【完结】(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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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无论是不安也好,不平静也罢,楚景天的离开,却给了楚飞扬更多的时间,来看清身边的每个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很多事qíng还没有发生之前,什么人可以相信,什么人不可以相信,必须要分辨清楚。

  于是诸葛翱翔被越来越多的委以重任,于是司马浩被远远的派出,于是萧子君大多数时间代替他处理山庄的事物……这些人,楚飞扬看得很明白。

  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尽管有意无意的回避,但是萧子君的身影依旧每天在楚飞扬的眼前晃动,议事厅上的果断,外出执行任务的狠绝,平常日子里一低头间的柔媚,在无人处与彩蝶嬉戏的纯真,一点点落入眼中,也落在了心里。在发觉自己的观察已经超过了原本的设想时,却已经有些迟了。

  当他的目光穿越所有人,一直追随她的时候,常常会不自觉的去想,那一个她,才是真正的她的?

  他惟一有些不懂的是,父亲为什么会选择萧子君作为自己的嫡传弟子,杀手的心要冷漠、要无qíng,萧子君冷漠也确实无qíng,但这都是外表看到的而已,她的心,其实远远不是外表上看到的那般的冷漠,那是冰山下的火种,虽然弱小,却可以燎原。而那些冰冷、坚硬,不过是一种外力qiáng加的保护层罢了,她可以是最坚qiáng的,同时,也可以是最柔弱的。

  每次看到她坐在山花当中,孤寂的背影,一闪而逝的柔弱,楚飞扬的心总是没来由的疼痛,他很想拥住他,从此为她遮挡一切的风雨,这样的女孩,是该被人捧在掌心呵护的,她根本不该做杀手,不该面对那些人xing深处最可怕的残忍,只是,那种感觉总是在靠近她的时候,被理智惊醒。

  人,有时候会不自觉的忘记自己的身份,是的,他是楚飞扬,虽然在某一个瞬间,他宁愿他不是,但事实就是事实,没有人能够改变。

  一个在刀口上生活的人,一个有大理想的人,一个时刻生活在不知名的危险中的人,是不能也不配拥有爱qíng的,他不能拥有爱qíng,因为一旦爱qíng存在,那将成为他最致命的弱点,这个弱点,不必别人动刀动剑,就已经足以致自己于死地了;他不配拥有爱qíng,因为他不能给爱的人幸福,反而会让她陷身无名的危险中,也许可以拯救她一次、两次,但运气绝不会每次都有。所以,在他没有绝对的权力之前,他不能也不配去爱。

  只是他可以控制自己的感qíng,萧子君却不能,一个冷漠如斯的女孩,终究也是柔弱的,在感qíng上,她比楚飞扬坦白,她爱上了这个冷漠甚至冷血的男人,生平第一次的爱慕,总是那样的美丽与忧伤的,她渴望得到相同的爱,却不知道前路的风险与阻隔。

  那天在断崖,楚飞扬冷漠的拒绝了她,既然很多事qíng不能告诉她,也不能解释什么,他宁愿用最简单和直接的方法让她死心,让一个女人死心的方法很多,但最有效的无非就是直揭痛处,但是看着血色从萧子君的脸上迅速退尽,看着她从麻木到茫然,看着她qiáng扯出的微笑,楚飞扬几乎立刻就后悔了,但是他能说什么,能做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其实心碎的,又何止是她一个人,是的,萧子君不会知道,很久以后的这个除夕之夜,楚飞扬靠在她的chuáng头,紧闭的眼角,轻轻滚落的泪水,人的一生,幸福总是短暂的,痛苦却长久存在。早知道遗憾终究不可避免,当初,又何必当初。

  楚飞扬咬了咬牙,记忆又迅速的回到了当时,离开断崖的每一步,都是那样的沉重,沉重的好象背上背着一座高大的山峰一般,萧子君静默的站在身后,他却再没有勇气回头去看一眼,只怕一回头,一直压抑的qíng感便会奔腾而出,再也不能控制。他走得很慢,每一步,心都犹如在刀锋上划过,但是心里又隐隐的有期盼,盼望她开口,留住自己,只要一句话,一个字也好,只要她开口,他愿意为她面对和承担以后的一切,生死无悔,但是,背后始终是一片寂静。她始终没有开口,甚至不问为什么……

  那份倔qiáng和风骨,是当初他欣赏的,但是又是那时他痛恨的,一个和他一样高傲的女孩,一个和他一样,面对爱qíng有太多恐惧和不确定的女孩,命运有心无心的戏弄,让他们在最接近彼此的时刻,终于擦肩而过,这些,又该是谁的错呢?

  楚飞扬的手轻缓的拂过chuáng上的枕褥,萧子君离开明月山庄半年多了,但是感觉上,却好像并没有离开一样,丫鬟每天仔细的打扫,室内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这样的夜晚,注定无眠,楚飞扬也就索xing躺了下来,想着如果萧子君还在,他们是永远也不能这样毫无距离的在一起,也就觉得,这样也好。

  三十一、yù将心事付瑶琴(上)

  安静的躺在chuáng上,周围萦绕的是若有若无的淡淡兰花香,楚飞扬努力的闭了会儿眼,再有一会,就是旧年去、新年来的时候了,明月山庄外自然是万家灯火、普天同庆,就是山庄内,很多屋子里也依旧是灯火通明,守岁的人虽然不如外面一样大放焰火,但也在以自己的方式,辞旧迎新。

  不过,明天对于楚飞扬来说,却不仅是新的一年开始那么简单,过去的一年中,江湖中发生了实在太多的事qíng了,这些事qíng虽然可以因为除夕的欢庆而暂时停滞,但是,新年一过,该要解决的恩怨,终究是要有个了结的,江湖规矩,血债只能用血来偿还,冤冤相报,直到这个世界消失为止。

  杀人,这两个字在楚飞扬的字典里,实在是和吃饭、睡觉之类的字眼一样,再平常和普通不过了,在他还没有号令明月山庄以前,他也曾和别的杀手一样,按照上面也就是楚景天,他的父亲的要求,执行着各种各样不同的任务,正确的说来,任务都是大同小异的,只是每次的目标略有区别罢了。

  他和很多人都不同,他不喜欢在暮色的掩护下动手,但凡是他亲自执行或带队执行的任务,一定是在早晨,所有人起chuáng梳洗之后,阳光最灿烂的时候,他从来不害怕自己对付的人有什么准备,甚至是期待着那些人进行充分的准备,越是有准备的人,对生的渴望就越明了,那么被剥夺生命的时候,就越恐惧,也就反抗的越激烈。这样动起手来,才不至于太乏味。

  轻轻翻身,调整了一下姿势,楚飞扬想到,其实自己好久没有和人动过手了,不是他不想,而是一方面眼下没有合适的对手,另一方面,他还不想马上让某些人知道自己的实力。

  上次,上次和人动手,还是去年chūn天的事,如果不是那次的事qíng,他太轻敌了,也许这几个月,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变故吧,楚飞扬想着。

  去年chūn天,山花灿烂的日子,楚飞扬接到了一个非常确实的消息,可以说,这一天他等了十八年,整整十八年,对于一个在江湖人来说,十八年实在是太漫长了,漫长到很多人都不知道究竟自己的人生能拥有几个十八年,但是,终于还是让他等到了。

  那天,他的人送回的消息是,他们找到了楚景天夫人,也就是楚飞扬的母亲的下落,自从六岁的那个除夕之夜,楚飞扬十八年来从来没有过关于母亲的任何一点消息,在过去的八年中,他派了很多人私下里暗自寻找,只是一直也没有任何的线索。没想到,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终于有了确实的消息。

  原来母亲一直并没有被送得很远,甚至就在附近的群山当中,只是,楚景天却将他们分开了整整十八年,甚至在将山庄庄主之位传给儿子的时候,也没有透露过她的任何消息。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是自己所不知道的,楚飞扬百思不得其解,于是越发的希望能够找到母亲。

  虽然他知道此时的明月山庄里,父亲安cha的人依旧无处不在,但是,十八年来夜夜的思念,已经让他不顾一切了,他只想看到母亲,只想依偎在那温暖的怀抱中,而且,他也确定,自己已经足够qiáng大,qiáng大到可以保护母亲。

  不过有很多事qíng,终究不是他所能够预见的,他不是神,不能透过充满迷雾的过去,看到未来的种种。

  身为山庄主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关注,所以他要离开几天,终究不能是一个人的,环顾周围,他为自己jīng心挑选了随从。萧子君、司马浩和四个他发觉有些问题的护法,这次外出,他不仅要接回母亲,还要借机会,清楚的看看自己身边的人。

  出门第一天,他发觉自己的四个护法轿夫轮番的在地上制作着各种各样的记号,他不动声色,出门走的路线,是他早就设计好的,并且,在这片山林中,他早就安排人手,布置了重重迷阵,一连两天,他带着他们在这里兜兜转转,虽然他的心早已飞到了母亲的身边,但是,这是山庄内,他最后要确定和要解决的人,他必须要有这个耐xing。

  第二天的午夜时分,楚飞扬靠在大树枝上闭目养神,萧子君依旧独自在一侧休息,司马浩也没有任何动作,正在想着不知要和眼前这几个人耗到什么时候的问题,那几个充当轿夫的护法却有了行动,他们拿出了一直藏着的信鸽,将写好的小纸条安置稳妥,看着周围的三个人依旧没有察觉,小心的退开一段距离,将手中的鸽子放飞。

  他们没有看到,一直半躺在树枝上的楚飞扬,此时嘴角上挂着的一抹冷酷的微笑。

  信鸽并没有飞远,几个人刚刚退回到原位准备休息的时候,刚刚放走的鸽子忽又从天而降,来不及惊诧,一柄明晃晃的宝剑已经到了眼前,四个人的手脚经脉在那一剑之下全被挑断,立时便痛的晕了过去。

  楚飞扬拾起死了的鸽子,转眼间消失在浓密的树丛中,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丝的声音,其实他也并没有走远,因为接下来的才是他要看的重点。

  第二天天明,司马浩首先发现了四个护法武功被废,接着和萧子君分开在树林中搜寻楚飞扬,楚飞扬没有现身,他在等待一个结果,所以他暗自跟在司马浩的身后,为什么不去观察萧子君,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隐约的觉得,这次带来的六个人中,只有她是最可以信赖的。

  果然,司马浩对于眼前的迷阵竟然十分了解,跟在他身后,眼见就要破阵而出了,树林的另一侧却忽然有了声响,是兵器相jiāo的声音,而那个方向,就是萧子君的所在。

  楚飞扬并不觉得非常的意外,虽然这个迷阵是他布置的,但是却是父亲亲手教授的,也就是说,这个迷阵有一些人是可以轻易破解的,一如楚景天、一如眼前的司马浩。

  在楚飞扬眼中,司马浩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至少不象外表看起来那样顽皮、无害,偶然的一个眼神,往往会出卖一个人的内心,司马浩看着楚飞扬时嬉笑的眼神中,偶然会流露出一种yīn冷,这种yīn冷虽然总是一闪而逝,但是,却瞒不过楚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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