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颜_一颗青梅【完结】(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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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暮笑了笑,走过卜颜,俯身向着chuáng榻之人耳边低语了一句:“爱卿是否想朕,朕不知道。但朕要说的是,朕倒是很想爱卿呵。”

  一口热气呼得极好。另外在场的两人均是听得清清楚楚。

  “行了,你弟弟念你念得要紧,我也顺带把他带来了。你们俩叙叙旧,聊聊天吧。”

  林准磨磨蹭蹭地走了上来,看了眼林弦之。

  “哥……”

  薄暮转过身子,甩了甩袖子,笑得依旧好看:“那么,凤凰子便请吧。”

  卜颜俯身行了一礼,淡淡道:“一介罪臣,陛下言重。”

  卜颜走在前面,薄暮慢悠悠地跟在后面。顺便回头的时候看了眼某处窗边的某个角落。

  冲着笑了一笑,装模作样地吟了一句:“花好月圆风qíng好,无奈三两小人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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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薄容端坐着,笑眯眯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卜颜:“朕久闻凤凰子之名,今日一见果真风姿卓越。”

  卜颜不为所动,语气清淡,连客套回复的话也一并省了,直接单刀直入地道:“我的条件很明确,一我要正史重修,还我颜家忠烈之名。二保住回月山庄。三恢复程家、齐家以及裴家声誉。”

  “啧啧啧……”薄容边笑边摇头道:“这些个条件明确是明确的,不过随便哪一件都是大事。”

  卜颜依旧跪着,背脊越发挺得笔直,直得过分。

  薄容看着面前之人直直对着过来的目光,歪了歪头,一把白纸扇摇啊摇,道:“凤凰子不愧是凤凰子,这条码开得够大。”

  卜颜的回答很是冷静:“陛下既然愿意做huáng老,我怎好不当这周公?”

  “啊。”薄容站起身子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半会,才又笑了起来,边慢慢地绕着卜颜走了半圈,边道:“你倒是说说朕怎么就要做那爱挨打的huáng盖了?”

  “一半为qíng,一半为利。”

  “哦?”薄容又绕回到椅子上,坐了回去,然后低下了身子,把脸凑到卜颜面前,眼睛一瞬也不瞬地好好打量了卜颜一番,笑得愈发意味深长。

  “北境七国联合起乱,兵力众多。原本陛下派遣秦长戈将军带领十万jīng兵奔赴也在qíng理之中。可七国联合兵马虽多,可各国终究是没有完全信任彼此的,军队方面更是配合度极低,说到底不过是临时凑合在一起,到了正式开战时,各国依旧各打各。充其量只是打了个七国联军的旗号。唬人罢了。”

  “而秦家向来善于‘以少制多’、‘以奇制胜’。”

  “所以?”薄容接过话头,笑得十分欢快,把纸扇随意往桌子上一扔,没了骨头似的往椅背靠去,形态懒散。

  “所以……十万太多。”卜颜微微一笑,语气肯定:“七万足矣。”

  薄容一收方才懒散的模样,坐直了身子,眯起眼看着卜颜,语气中也含了几分怒气:“你当七国的兵都是饭桶吗?”

  “秦长戈带兵,”卜颜仿佛未曾察觉薄容话语中的怒意,话越发确定:“六万足矣。”

  “呵!”薄容冷笑:“好大的口气!”话落便一掌拍在木桌之上,茶盏都随之动了动。

  “所以秦长戈带出去的秦家军jīng兵实际上只有六万,其余四万应该是抽调出来的普通兵力。而陛下当初下的旨意可是十万秦家jīng兵均出战北境。使得一手好障眼法。”

  薄容敛了笑意,语气愈发变得危险和压迫起来:“北境七国联合叛乱,来势汹汹,朕下旨秦家十万jīng兵倾巢而出,有何不对?”

  卜颜叩首,复而抬起头来,依旧跪得规规矩矩,开口却是说了另一件事:“在此次平定北境之战中,楚和国的表现可谓是令人有些惊讶。不过区区百里小国。居然在七国大军已败已降的qíng况下,依旧负隅顽抗,守国门长达大半个月。这才导致秦长戈将军彻底平定北境花了一月有余。”

  “小国就不能有与大国拼死到底抗战的决心了?”薄容揉了揉眉心,神色怠倦。

  “要真是下定了宁亡国,绝不降的念头,又怎会半月之后终究求和?难道真是因为扛不住了吗?”卜颜面上笑意不变。

  “行行行,你继续说。”薄容无奈地摆了摆手。

  “那么,事实上则是,楚和国早就同其他国一样乞降了。楚和国七国之中最为弱小,陪秦长戈将军演一场假的你来攻我死守的戏码。损失是最低的。而这场长时间的‘假攻’戏码是为了掩盖六万jīng兵完成大破七国大军的任务后真正的去向。”

  “完成大破七国大军的任务后。六万jīng兵就各自分组奔往南境、西处、东位其他小国为太皇太后六十大寿而进贡的朝贡队伍当中。”卜颜顿了顿,继续道:“把各国他们的护送队伍全部换上我们的jīng锐部队护送。一卖了各个小国可省去自己出兵护送的人qíng,二达到了神不知鬼不觉,明目张胆将达到六万jīng兵提早重新送回华城的目的。”

  说到此处,卜颜终于斩钉截铁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所以,要是我猜得没错。六万jīng兵早已在十几天前到达了华城,而陛下让弦之来收秦老将军的兵符,实则是传递秦猛老将军可以启动剩余的四万jīng兵前往华城与归来的jīng兵回合的信号。”

  薄容完全敛去了脸上的笑容,沉默了许久,方才伸出手轻轻叩着木桌,一下又一下。

  “总而言之,九王爷完全威胁不到陛下。之后的起兵谋乱完全是自寻死路。而我……”卜颜正正地看着薄容继续道:“而我的条件陛下完全可以不理会,不答应。因为我没有资格,没有筹码可以胁迫陛下答应。”

  薄容苦笑了两声,才看向卜颜道:“你把朕的计划都猜出了七八分了,这还叫没有筹码,没有资格威胁朕?你若是把你猜到的这些,全部告诉我叔叔,那么我的计划就会全部落空。”

  卜颜拱手不答,礼数行得毕恭毕敬。

  “叔叔的谋反之心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和父皇也一直是心知肚明。之所以一直没动他,一是想借他彻底给朝纲来一次大换血,靠他揪出一堆叛臣贪官。二是叔叔实在是心思谨慎,虽有谋乱之意,但终归没做出什么过格的大事来。”

  薄容阖眸,轻轻叹了声,道:“他是我父皇的亲弟弟,是我的亲叔叔。杀了他总归是要一个大名头的。不然无论怎么说,都是杀了自己的血亲。不合国礼。”

  屋内寂静持续了许久,呼啸的夜风chuī得窗户呼啦啦作响。

  “罢了罢了,朕答应你就是。”薄容眉目间满是疲倦,却又道:“但裴家的事我不能答应。”

  卜颜抬眸看向薄容。

  薄容缓缓道:“因为当初裴家是真有谋乱之心,并且私下为朕的叔叔拉拢了不少官员。现如今,朝中大多文官倾向于朕的叔叔也是裴家造成的。”

  似是思索了片刻,卜颜才道:“倘若此次裴家能在此次除去九王爷的过程中助陛下一臂之力,那么可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薄容忽而又笑了起来,语气甚至开起了玩笑:“你不怕说的是诓你的?指不定我在诬蔑裴家呢?毕竟我父皇当初就这么对待过你们颜家。”

  “我信你。”卜颜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落下了这三个字。

  乍一听有人头一回说的是“你”而不是“陛下”之类的词,薄容有些许愣住,晃了晃脑袋,似是赞叹又似是叹息地道:“凤凰子容貌无双,才智冠绝,dòng晓人心的本领……更是高深。”

  他也曾希望在某个人的口中听到这三个字。能信他,信他能为他复国。可是他知道太难。他的父亲身为帝王,铁腕生杀本是不可避免,但终究太过。但他又能如何?他身为太子,现成帝王,肩负江山社稷。明知那人是什么身份,也知那人与自己之间隔的是似海的灭族血仇。更知那人生xing清冷,傲骨天成,岂会臣服于自己?可自己还是克制不住地要喜欢他。即使那人不信他,即使那人为了别人才在自己面服软。

  兵符试探是假,可他的qíng意是真。

  日日不得安睡,餐餐无法入食。一纸书信传来,那人终于松口,愿信他。可自己终知那人信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为了另一个人而愿意与自己合作。

  而此刻,自己的qíng敌正跪在自己的眼前,却说出了信他这样可笑的话,相比于那人对自己的怀疑更是讽刺。

  “你的确值得他喜欢。即使……”即使你的父亲当初也是屠戮他族人的凶手之一。薄容一直以为林弦之无法喜欢上自己是因为中间埂着血海深仇,而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一切不过是因为那人并不喜欢自己罢了。

  那人可以qíng深至跨越仇恨,舍了骄傲,弃了安危去亲吻自己眼前的人。

  而对他甚至连半分的信任都难以施与。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对他人深qíng至斯。简直比凌迟三千都来得更为煎熬和难受。

  薄容只觉从心底深处泛出了源源不断的苦涩,苦涩充盈口腔,甚至bī迫地他再也无法把话说下去。

  过了好会,才又似想起什么的,继续道。

  “对了,你知不知道他的字是什么?”薄容笑了笑,话语说得艰涩:“他的字是兮衡。”

  兮衡,兮衡。―颜兮的阿衡。

  卜颜的表qíng分毫未改,语气十分平静,目光亦淡然:“怎么?陛下这是要成全我和宰辅大人吗?”

  “你们休想!”薄容站起身子,猛地将桌上的茶盏掷了出去。目色赤红。双手紧攥。

  得不到他的心,难不成还囚不住他的人?放他和别人双宿双栖,那他还当个狗屁皇帝?如果注定他与他无法心意相通,那么他便把那个人锁在自己身边,关在自己身边。卑鄙又如何?无耻又如何?管什么礼仪仁智。他不过是想怀中所抱的人是真实的,实在的。

  卜颜站起身子来,揉了揉自己的膝盖,端了凳子坐在薄容面前,缓缓道:“容颜,才智,还有心计这些都不可能成为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的原因。”

  “真心需要真心去换。”

  “而我的真心已经给了别人了,所以陛下也就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关于他对我的如何如何了。除了让我觉得愧疚,陛下觉得难受。其他什么好处都没有,又何必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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