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卿狂[古代兄弟]_梅清木秀【完结】(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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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捧梳洗器皿的婢女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连声回“是”。低下头不敢多问多看,只羞红着脸轻手轻脚的进去伺那位不知为何yīn沉着脸看起来不好伺候的主子去了。

  屋内有些láng藉,昨晚那个昏迷的小倌早让展逸吩咐人抬出去了,该回哪回哪去。

  因为随侍的人早前被孟临卿打发到外院去,所以并不知道这当中都发生了什么,有些不明就里。但展逸身为太子,发号施力惯了,身上自有摄人威仪,而且他做得实在太理所当然理直气壮了,众人只以为是孟教主临时改变主意宠幸的人,他的命令便是教主的意思,都不敢怠慢,全按着他的吩咐做事。

  就如眼前这两个婢女,见了展逸是从教主屋里出来的,立即心领神会,从头到尾不敢多说一句,只安安静静做着自己份内的事qíng。

  展逸待孟临卿穿戴整齐,又毫不客气的指挥两丫环重新打了热水来伺候自己漱口洗脸,完了还打开立在墙角那个图案丰富,雕刻jīng美的柜子,挑来挑去总算取出一件不是红色的纯黑衣裳慢条斯理的穿上了。

  真不知该说他太不将自己当外人还是说他脸皮厚,在如此冰冷的气压下还能保持着一派的随意自在做风也真难为了他。

  自始自终孟临卿都冷眼旁观着,且看他能出格到什么程度而自己还能容忍到何时何步。

  “行了,去准备早膳吧。”一身玄色劲装的展逸坐孟临卿对面,恢复了以往的神彩飞扬,更显得英姿焕发,他先是冲孟临卿眨眨眼,又转头冲着两人微微一笑,说不出的温和好看:“吩咐厨子准备暖胃的热粥,菜色要清淡点。”

  婢女应声而退,孟临卿静静看着他,显然是被他的无敌厚脸皮惊到了,紧蹙着眉头有些不可置信。

  展逸故作不知,托着下巴看着他。一时无话,气氛却意外的不见一丝尴尬,似乎他们真的是两qíng相悦一夜恩爱后坐在一处等着一起用早膳的qíng侣,和谐的不可思议。

  孟临卿无视前面投来的火辣辣眼神,脸色相当难看。他被展逸气得肺也疼,头也疼,实在分不出jīng神再跟这个喜欢任xing妄为的家伙的纠缠。一切只等恢复体力和jīng力再说。

  展逸虽然一直看着他,脑子里却不期然想起昨晚特意留了心注意到的一件事。

  在找到孟临卿之前,他曾见到一队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神秘人于暗夜离开阁楼往后门出去,当时他就觉得这些人十分可疑,悄悄尾随,月光惨淡,隔得又远,看得并不十分清楚。

  只依稀见到大约有十几个做护卫打扮的人拥着一个背影看起来竟有几分熟悉的人,那些护卫皆是一身黑灰相间的衣服,除身上佩剑之外再无过多修饰,双足落地无声,但绝不是虚浮,而是带着一股很协调的气势。从他们的走路姿势可以看出定是武林高手。

  这么多高手护着的人……展逸心中充满了疑惑,还想再看,却见那人已经弯腰进了一旁候着的轿子里,不一会儿便在众人的保护下悄无声息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此行真是让他大开了眼界,千雨楼严应容,天香楼凤凰,还有这个身份可疑的神秘人,孟临卿身边可谓卧虎藏龙,不可小觑。

  展逸暗中将他们的穿着打扮记下,准备回头再差人调查一下。

  孟临卿则思量盘算着要给严应容送去消息,让他带人来将眼前这个该死的人一刀结果了才好。

  天香楼不过是负责收集qíng报的地方,只安排了若gān身手不错的杀手,真正顶尖的都在千雨楼。

  展逸的武功他是领教过的,凤凰之前能得手靠的是运气,如今他必定早有防备,只怕将这里所有人都派上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无计可施,实在让人窝火。

  两人各怀心事,一桌还算jīng致可口的食物吃得无滋无味。

  “我查过淑妃的事。”当婢女将桌子收拾gān净退出去后,展逸特特将门窗关紧,转身就是来这么一句。

  闻言,孟临卿果然抬头瞪向他,总是无悲无喜过于冷漠的脸再一次出现了名为惊讶与愤怒jiāo织的qíng绪,眸中迸出浓浓的杀意。

  “确实令人感慨。”展逸走到他身旁的木椅坐下,神qíng带着对往事的留恋不舍,语气也柔和下来,他的声音掺杂了岁月磨练下的沉凝和无以言述的失意和伤感。不经意间,经年的往事便如一幅泛huáng的绝画从他描述中徐徐展开。

  孟若瑶因貌美而名动天下,连当今圣上也想一堵芳容。微服出宫的皇帝遥遥见她花间的一笑,从此一见钟qíng。

  皇帝有心册她为妃,心气高傲的第一美人扬言她早已发过誓,此生谁能找到先祖孟夫子打造出来的无双剑“盘龙”“栖凤”,她便嫁给谁。

  两百年前,孟夫子乃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铸剑大师,他手中铸造出的宝剑,无一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神兵利刃,其中以盘龙栖凤为最。孟夫子不仅jīng通采五金融和青铜的冶剑技术,武功更是一绝。他一生只收过两名徒弟,一心追求剑道后有”剑之尊者”的大徒弟荆陌,和天生是习武之才的覃辞。

  荆陌xingqíng冷漠,可是师傅却将轻灵柔和的栖凤剑给了他。

  覃辞单纯善良,收到的却是霸道威武的盘龙剑。

  据说荆陌一生痴迷剑道,除了云游四海与人比试外其他一概不放在眼里。也不知怎的,覃辞却一心要超越他,因此加倍练习,结果过犹不及,竟是进入魔道。他手中握有戾气深重的盘龙剑,常常无法控制,变得嗜血疯狂,在一次次伤人之后,覃辞愧疚不已,从此退出武林,下落不明。

  待荆陌得到消息已经为时已晚,他千里迢迢赶回孟庄后却发现师弟的住处早已人去楼空。冷面冷心的尊者竟是差点在人前失态。从此他解剑封尘,一心一意寻找师弟覃辞,后来听说在遥远的北方有一疗伤圣地,立即前往,却是一去无返。

  举世无双的宝剑因此不知所踪。

  这么多年过去,孟家传到这一代已经人丁单薄。此前基本无人知晓孟若瑶便是孟夫子的后人,此时她却突然提起,大抵是因为不想进宫,存了为难皇帝的意思的。结果想到皇帝却因她一句倾举国之力全力寻找,不达目的不肯罢休。

  只是这些却不能跟孟临卿说明,不然依他的xing子必定更是恨透了皇帝。展逸很有些感叹:“后来你也知道,皇天不负有心人,半年后,父皇在北方找到了栖凤。”

  一个被皇帝看中的女人,是无法开口拒绝的。尽管对方只完成了一半,孟若瑶却不能再说些什么。

  进宫的当天,她便开口告之皇帝,从此她与孟家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不管发生什么,荣宠也好,获罪也好,都与孟家无关。

  孟若瑶心xing冷淡,做不来奉承媚上的姿态,说话也向来直接了当,但偏偏皇帝对她就是百般纵容。

  她容色婉丽,恍如世上最美的玉也会在她眼前羞怯似的,美艳夺人,足以倾倒后宫。皇帝爱她至深,自进宫后便圣宠不断,大有凌架后宫之势。

  不管她在后宫如何得势,与母家那边却是再无联系了。孟若瑶年迈的父母在她进宫不到三年便相继去世,世上少有人知道她还有一个比她小十岁,深藏闺阁的妹妹孟云岫。

  “孟家与宋家原是世jiāo,二老与世长辞后留下的小女便托付给宋家照顾,后来孟云岫嫁于名剑山庄庄主宋言,婚后第二年孟云岫就因难产而死,其小孩取名宋之平。”。

  孟临卿浑身猛得一振,眼中全是怀疑与震惊。展逸还嫌不够似的,笑了笑说道:“没错,说起来宋之平还是你嫡亲表弟。”

  其实这些秘事展逸也是才知道不久。

  那天孟临卿行踪败露后他心急如焚要将他带走,与师父商议时终于将他的身世说了出来。在师父的再三追问展逸才jiāo待孟临卿便是淑妃孟若瑶之子。

  师父知道后激动不已,感慨万千,这才将妻子死前再三jiāo待要守住的秘密与说与太子听。

  “师父说了,他为会尽你姨母的心意照顾你的,等名剑山庄的风波过后,我会带你回去,想必师父也会很开心。”

  孟临卿闻言却是冷冷一笑:“不是说了,母亲之事与外家再无gān系了么?”

  展逸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固执,没好气道:“那是因为淑妃知道一旦与朝廷扯上关系,则处处受制,她不想给母家添麻烦才有此一言,若她早知道你今天会变成这个样子,断然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我变成这个样子又是拜谁所赐?嗯?”孟临卿目光冰冷,充满恨意的盯着他。

  展逸心中一凉,呐呐道:“我的确不清楚,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没什么好说的,做过恶事的人,我会慢慢报复回来,一个也少不了……”

  展逸震惊而无奈的看着他,被他脸上那种入骨的仇恨骇得说不出话,莫名的疼痛蔓延至全身,心脏像被什么攥紧,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日常

  立冬时节,天气逐渐转冷,寒风过处,枯木落huáng,万物萧条,清冷中透着凄凉。

  永宁的冬天总是gān燥而寒冷的。

  昭王展离自多年前生过一场大病后身体就大不如前。每每到了这个季节就会感觉全身发冷,手脚冰凉。太医诊断为“阳虚,寒底”,只能长期用药补食疗改善体质。这么些年来,昭王的身体也不见好转,前年开始还患上喉疾,只要天气一冷就会不住声的gān咳。

  皇帝甚为关怀体贴,考虑到永宁离皇城相距甚远,每回王爷进宫总要赶个两三天才到,便亲自选址,在皇城根南边较清谧之地大兴土木,新建一座规模宏伟,占地宽广的府邸,特准昭王每年冬移居此处,方便太医诊定qíng况。

  昨夜刮了一夜的冷风,到了上午天空还是yīn沉着的。

  昭仁殿的东暖阁乃王爷惯常歇息的地方,随侍的仆人一早就在室内铺上厚厚的西域毛毯,四面墙角各放一个掐丝珐琅熏炉,里头燃着的是无烟无味的上好银炭,忙完这一切保暖工作这才总算驱走了大半寒意。

  王爷挥退左右,倦懒的靠在书案前的宽椅上,他的皮肤很白,现在更是病态的苍白,连双唇也是淡色的,下巴尖尖,眉目清俊,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也就刚及不惑之年的样子,但双目微垂,显得有些提不jīng神。

  此时他身上披着白狐里子大氅,掌中握着一个jīng致小巧的手炉。那是去年冬天皇帝特特赏的,同样为珐琅镶嵌材质,上盖却是铜质的。为方便传温,上面雕刻着极细的镂空团鹤花纹,花纹工细,铜质匀细。昭王一边将手盖在上面细细婆娑,一边漫不经心的听着下方单膝跪地的黑衣男子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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