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临卿微眯起眼睛,看着展逸在月光下温暖柔和的微笑,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内心汹涌磅礴的恨意竟渐渐淡了去,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能怔怔的站着。
展逸笑弯了双眼,似水温柔:“糟糕,你再这样看我,我可忍不住了。”
孟临卿还没反应过来话中的意思,突然背后不知是谁的胳膊不轻不重地撞了他一下。
孟临卿全无防备,身体向前一倾――不偏不倚,吻上那双柔软的唇。
一切发生得措手不及,这个吻如此突然,毫无预兆。又如此甜蜜,令人yù罢不能。
偏偏与此同时,庙宇附近有人大喊:“吉时已到。”。
刹那间鼓乐齐鸣,耳边只听缂gān巨响,漆黑的夜空中,万千烟花在惊叹中骤然绽放,五光十色,光彩夺目,璀璨了整个天际。震憾了所有人的心,如梦似幻,美得惊心动魄。
万丈光焰中,孟临卿深遂狭长的凤眼微微睁大。
烟花如雨,纷纷坠落在他眼中,展逸在那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以及一场终生难忘的盛世烟花。
这一刻,天地如斯美丽,展逸却无心欣赏。
他轻轻将手按在孟临卿的后脑压向自己,迫使他不得不与他依得更近。
“把眼睛闭上。”喘息的空隙他如是说道,灵舌闯进对方口中,加深这个无比美好的吻。
☆、心动
将渴望已久的双唇仔仔细细,心满意足的饱尝一遍的代价就是被后来清醒过来的某人狠狠揍了一拳。
太子殿下觉得这一拳挨得很无辜,因为当时无论是时间,地点,甚至整个感觉,那完全就是接吻的气氛啊。孟临卿难得主动,送上门的美味,他还忍得住那就不是男人了。
展逸心酸的捂住疼得快睁不开的左眼,默默地看着前方那道笔直的背影,想着好好地出来逛庙会,回去就莫明奇妙的乌青了一只眼,别人该怎么想他?万一误会他是调-戏某个姑娘家被打的,他一世英名岂不毁于一旦?以后还要不要见人了?
孟临卿怎么就这么别扭,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难道就不能对他稍微温柔点?
心里一万个委屈,一万个埋怨无人诉说,都快把他憋死了,愁死了。
可是怨归怨,气归气,让他去找孟临卿理论,那是打死他也万万不敢的,单是刚才看那人气得面红过耳,现在还浑身散发着“擅近者死”的气息的背影,他就吓得腿都软了,哪还敢去招惹他。
还是想着回去怎么掩人耳目,处理好脸上的伤才是要紧。
今晚又有他忙了,唉,世上还有比更可怜的人吗。
不知道是不是多心,宋之平总觉得他的大师兄和临卿哥哥昨晚去看了一场庙会回来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有点不大对劲。
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只是冷淡之中好像还有一丝读不懂的很隐秘的烦乱,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难以接近。
而大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他百依百顺。此时正面带微笑,手捧一个红酸枝雕花五格果盘,里面摆满一盘jīng致可口的糕点蜜饯,一样样的为他殷勤介绍。食为仙的玫瑰苏,太白居的翠玉豆糕,和丰楼的桃花饼……都是城内几家酒楼最有名的糕点。说是自己一大早排了老久的队才买到的。介绍完了,又哄着对方多少吃一点,那副谄媚的样子,啧啧,看得宋之平直翻白眼。
宋之平从椅子上站起来,跑到他跟前随手拈起一块翠玉豆糕,啊呜一口塞进嘴里,再将展逸新沏的雨后龙井一口喝下,然后学个大人模样摇头又叹气。
“啪”一声,是展逸一掌拍在他后脑勺:“小子,装什么深沉,还有,茶是这么喝的么?”
宋之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是啦是啦,我不像你啦,这么懂风雅之道,又是茶水又是点心的,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
展逸气得都笑出来:“臭小鬼,今天皮痒了,故意来找打是吧。”
宋之平咽了咽口水,鬼祟地指指孟临卿,又指指他,神神秘秘地问:“你们吵架啦?”
孟临卿就坐在他们跟前,这么近的距离,即使他再小声也能听个一清二楚,他冷冷看了宋之平一眼,直把他看得头皮发麻,差点当场就要逃之夭夭了。
“谁说的,没见我们现在正好得如胶似漆么。”
“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哥哥正在生你的气呢,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我说你到底怎么搞的啊,我都快被你愁死了。”
“哈,小孩子家家不懂就别乱说,吃你的桃花饼吧,这么多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
“我吃的豆糕,不是桃花饼。还有啊,其实你刚回庄我就想问你了,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的眼睛,啧啧,都肿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亏心事给谁打的呢。”
展逸下意识的摸摸脸,其实现在他的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现在还剩几道红痕,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至于眼睛嘛,虽然昨晚又是冷敷又是热敷又是抹药的,到了今早还是稍微有些乌青和肿胀,被打的证据有迹可寻。
“想知道啊?”展逸将果盆放回桌上。笑眯眯地朝那个没眼力见的臭小鬼靠过来,笑眯眯的伸手抓住他,再笑眯眯的掐住他圆圆的脸,左右开捏,一边捏一边yīn森森地问:“好啊你,胆子肥了是吧,连你师兄都敢拿来寻开心?天天这么关注我,是被我英俊迷人的脸迷住了?还是被我风流潇洒的气度折服了?嗯?别的不学,倒把捕风捉影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再乱说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呜呜,大傻瓜,我……我是关心你,为你好,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做傻事。”
“呵呵”展逸笑得更和蔼更可亲了,手上的劲也更大了,直把他的脸往两边捏,捏成一个扭曲变形的小包子:“你说什么,有胆量就再说一次,谁是傻瓜?嗯?你说谁是傻瓜?”
“傻瓜!大傻瓜!临卿哥哥!展逸就是天字一号大傻瓜,我们不要理他!呜呀……呜呜……”
“还敢说!”这回,展逸不捏他的脸,改为挠他胳肢窝。
宋之平最大的弱点就在那里,被他一挠立刻笑得快岔了气,整个人软倒在地上,笑得直打滚。
“哈哈哈!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我错了大师兄……哈哈哈!我错了,你饶了我,哈哈哈……”
“哼,有空的话就多去练练武,栖凤法剑第二式“柳暗花明”还要不要学了?敢说不要我绝对揍你。”
展逸冷笑着看他。
不同于盘龙剑法所创‘血饮江山’‘龙游苍海’‘问鼎天下’以及‘风雷九洲’这样霸气血腥的招数。
栖凤剑法的‘风花雪月'四式就显得温和柔婉许多,充满宽恕之意。分别为‘chūn风化雨’‘柳暗花明’‘小雪初晴’及最后一招‘九天揽月’。
栖凤剑法虽然轻灵和缓,但威力依旧惊人,每学一式比之前更难,绝对有令人意想不到的进展。
展逸是唯一一位悟通栖凤四式武学之人,闲暇时也会亲自传授宋之平武功,十分尽责。
“要,要学。”宋之平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扭捏了起来:“我以后一定要和师兄一样厉害。”
“哦?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展逸高高扬起下巴,那副得意的样子简直令宋之平又想翻白眼了。
几翻深呼吸之后,宋之平走到桌前重新认认真真地沏了一杯茶。
这沏茶的功夫也是跟展逸学来的。
展逸好茶,但一般qíng况下自己又懒得动手,宋之平被他使唤多次现在也学得有模有样了。
他左手捧着茶盘底部,右手扶者茶盘的边缘,恭恭敬敬地递到他面前,十分诚恳道:“师兄,我正气凛然,英俊潇洒的好师兄,请您大人有大量,继续指点之平剑法,好让之平日后入世能为武林铲除jian恶,造福百姓。师兄你胸怀无私,以天下大同为已任,想必也愿助之平出人头地,不会与我小小孩儿计较对不对?还请师兄原谅之平年少不懂事吧,喝下这一盏茶罢。”
“呵。”
展逸还没说什么,一旁孟临卿却率先嗤笑出声,勾起的嘴角满是嘲弄。
饶是他脸皮再厚,这时也被笑得不好意思起来,面上已泛红,却还故作镇定:“咳咳,你师兄自然不是如此小心眼之人,不过我之前答应过临卿会教他栖凤剑法,你且将这茶奉于他,若他肯赏脸喝下,便是答应了,如若他不肯,我也爱莫能助。”
面露微笑,朝宋之平眨了眨眼。
宋之平从小与他亲厚,两人彼此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只一瞬间就能读懂对方眼中的意涵。立刻心领神会。转眼就换了一张甜甜的笑脸,来到孟临卿面前,若兰茶香扑鼻而来:“哥哥,你来了这么些天还没喝过之平沏的茶呢,这是之平亲手泡的茶,请慢用。”
“……”
见孟临卿脸上依旧绷得紧紧的,宋之平笑容更甜,声音更软,撒娇道:“哥哥,我玉树临风,举世无双的好哥哥,你……”
眼看这小鬼又要滔滔不绝,胡绉乱造,孟临卿略微无奈的蹙起眉尖,端起眼前这盅色泽汤色清澈莹huáng的上好香茗,啜了一口,及时打断他的令人啼笑皆非的奉承,顿时,浓郁芳气弥漫于绛唇皓齿间。
孟临卿放下茶盏,脸上冷硬的线条柔和了一些,没有绷得那么紧了。
展逸见了,心中暗暗窃喜。
忙又献宝似的将那果盘往孟临卿面前一递,笑道:“喝完了茶,再来块一品轩的桂花芙蓉糕如何?这家的糕点最地道,品相最佳,味道最好。”
孟临卿一见他凑近的脸,猛然忆起昨晚那一幕,不禁有一丝慌乱。慌的是那人渐渐靠近的身体令人感到一丝不自在的压迫,乱的是那不受自己的控制的呼吸和心跳。这莫名的又慌又乱正是他懊恼的根源,真是好没来由。
孟临卿的脸色刹时变得难看,一双墨染的眼冰冷冰冷。
展逸却不高兴了,不依不饶:“这不公平,你肯喝宋之平沏的茶,却不肯吃我专程买来的点心,分明偏心,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的,你……”
孟临卿只想他快点从眼前离开,离他远一点,知道他向来惯会使用这种纠缠的伎俩的,若是不依言照办,他能喋喋不休的讲个没完没了,是以,只能随了他的意,准备随便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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