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卿狂[古代兄弟]_梅清木秀【完结】(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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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梦轩扩建重修,需要添置数名婢女,洪袖便被派去照顾孟淑妃。

  许是两人投缘,又或者是她的可爱率真容易令人心生好感,连向来清冷淡然的孟淑妃也对她有几分信任,遣散以前服侍她的人,只让洪袖一人做了她的贴身侍女。

  孟若瑶xingqíng冷淡平和,对人毫无心机,看似冷漠,实则重qíng重义。当年她孤身一人来到皇宫,身边连个能信任的贴心人都没有,未免落落寡欢。而洪袖伶俐乖巧,细心体贴,处世剔透玲珑。她的陪伴如暖风熏月,孟淑妃此后在宫中的日子自然也能心宽不少。

  一直到天佑十年九月,还梦轩失火,孟淑妃香消玉陨,而洪袖也难逃一死,随淑妃一起葬身火海……

  密密麻麻的小字几乎记载了此女子短暂而不平凡的一生。

  孟临卿一目十行,很快将其看完。

  当年展离将她灭口后,应该是用了什么方法将她的尸体巧妙的送回还梦轩,骗过众人,瞒天过海。因此乍看之下这宗卷里的内容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可是有一点却引起了孟临卿的关注,那就是洪袖的故乡――青州。

  据他所知,太子母妃林氏便是青州人。

  而且她也是天佑四年进的宫。

  所有答案呼之yù出,看来这一切果然并非巧合,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孟临卿面色yīn沉地将卷宗由好,心里不由一沉,半眯起的双眼之中jīng光闪烁,有愤怒,有狠戾,也有无法言状的失望与挣扎。

  他能发现的线索,皇帝自然也能发现。如今观他神qíng,更加确认心中猜测,胸口不由升起一股怒气,声音醇厚冷冽:“你让朕调查此人,足见此人身上有不可错过的可疑之处,现在不妨将你所知道的全都说与朕听。”

  孟临卿qiáng压下心中郁抑难解的怨仇,浑身孤傲冷峻的霸气,唇边勾起的笑三分冷然七分讥诮:“便是说与你听,你又待如何?可以令我母妃死而复生?你让她进宫,却无法护她周全,让她遭人陷害暗算,落得含恨而终,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皇帝愕然,心中揪痛至极,引起他激怒悲恸的心绪,一时气滞,怅然道:“原来……原来你心中竟是这样想的……”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皇帝悲痛jiāo加,脸上浮现一丝悔恨与黯然:“当年你母妃出事之后,朕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与自责,若能换得你们母子平安,便是要朕付出所有,朕亦心甘qíng愿!朕曾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被大火包围,无能为力,最终失去了今生最心爱的两人,此后连做梦都是你们的身影。可是自你回来之后,反而与朕愈加疏远。谁也不知你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只知你心中感伤不平,内怀怨恨。你对过去一切一直隐忍不言,想必是不肯信朕,这些都不怪你,朕只是担心你因仇恨而陷入极端,行事不计后果,最终反而伤了自己。”

  孟临卿面罩冰霜,略微皱了皱眉,收敛了满身杀气才缓缓转过头看向他,表qíng淡漠:“我这一生唯有一个目标,便是查清楚过去之中还隐藏着什么秘密,找出真正的凶手,亲手杀他!此事不成,我将誓不罢休。”

  皇帝面露凝重之色:“那就让朕来助你,朕不准你以身犯险。”失去儿子的痛楚,一次便刻骨铭心,再也不能承受第二次的打击了。

  孟临卿仿佛没有看到父亲脸上布满的担忧,只留下淡淡的一句话:“不必,一切真相我已了然于胸,还有最后一个谜,待我解开之时,便是了结仇怨之日。”

  话落,转身绝然离去,无视身后牵挂哀恸的目光。

  他因复仇而来,更是魔道之人,魔道无qíng,他只能更绝qíng更坚定。当断则断,没有任何事物能动摇他之决心,内心的软弱只会影响他的判断。只有足够的冷静无qíng,才能报得了血海深仇。

  这一日,连绵几天的雪终于停了。

  雪后初霁,阳光明媚,太子好说歹说地劝上孟临卿与他一起前往谨华殿,和往常一般,与皇帝一同品茗闲聊,不料却突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昭王展离一袭深紫色锦服,足蹬朝靴,外面披一袭华贵的雪白狐裘,带一侍从,雍容而至。

  他生得眉目清俊,神若秋水,给人感觉总是从容不迫,文致彬彬的。那种内敛与落拓并存的气质令他看起来分外的儒雅高贵,耀人心目。

  展离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向来深居简出,朝中没有大事很少出来,只偶尔会进宫与皇帝小聚一时片刻。一段时间不见,只见他愈发显得纤长清瘦,大约是外头雪光照耀,亦或是身上那件狐裘的映衬,令脸色显出隐隐的憔悴苍白。

  熟悉的让人生厌的身影缓缓走近,孟临卿悚然一惊!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一双冷然而警觉的眼眸似有杀气迸出,凌空钉住了他。

  展离淡然的目光自他身上不着痕迹地滑过,略过他,以庄重的神qíng向龙座上的帝王拱手施礼:“臣弟,见过皇兄。”

  皇帝体谅王爷身体欠安,特许他私下场合只执家礼,因此展离并不下跪。

  行见驾礼毕,皇帝目光复杂地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见他神色如常,轻轻移开视线,声音沉稳醇厚:“王爷不必多礼,请坐。”

  “四叔,快请坐。”太子每每见了展离总是格外亲热,忙步趋迎,高高兴兴地亲自上前扶住他,领他至旁边的一张紫檀椅上。

  展离坐下后,似乎还是觉得冷,明明室内温暖如chūn,他却还是轻轻地拢了拢领口。

  皇帝见了,略有几分关切地问:“王爷近来身体如何,可有好转?”

  “托皇兄鸿福,臣弟除了略比常人畏寒之外已无大碍,皇兄无需挂怀。”

  皇帝闻之,喜动颜色道:“如此甚好。这几日天降大雪,朕还忧心你是否不适,今日瞧见王爷气色不错,朕也就放心。”

  “臣弟惶恐,令皇兄费心了。”展离沉声说道。

  皇帝又询问了几句,展离一一应答。言辞从容,举止儒雅。

  寒喧一番后,展离这才将注意力分散到其他人身上。至孟临卿,以目凝看,只见他眉目秀长,面容俊美,长发垂腰,黑如漆润。衣裳楚楚,丰神色泽,实为不凡之人。

  “嗯?这位公子一表人才,气质脱俗,未知公子如何称呼?”

  孟临卿神qíng冰冷,盛气凌人的盯着他,并不说话。

  展逸见状,心里好气又好笑,只好替他答了:“四叔,此人乃侄儿生死至jiāo,孟临卿。”

  “原来是孟公子,初次见面,幸会。”

  孟临卿淡淡点头,微挑着眉,面露不屑之色,突然冷笑一声道:“民间传闻昭王颇有韬略,手段高明,曾于东疆一役击退曾国大军,因此声名远播,天下百姓因而敬之。今日一见,果真文质出众,迥然不凡。”

  昭王并非没有听出他话中的讽刺之意,面上颜色却丝毫不改,云淡风轻道:“孟公子过誉,虚名而已,不足称道。”

  孟临卿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冷嗤一声,不再理会。

  展离却也不恼,轻咳了几声后反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转头对皇帝说道:“臣弟近日偶得一罕见奇物,不敢自私,专呈陛下,望乞笑纳。”

  言罢双手一击,身后的随侍会意,旋即双手捧一jīng致木盒,呈于皇帝面前。

  永宁背山面海,异国商品主要由此处用船舶载运而来,因此格外繁华热闹,更是多民族商贸往来的重要之地。在永宁也经常会出现各种各样稀有的奇珍异宝。

  每回展离得到比较珍贵有趣的物品时便会进献给皇帝,今日也不例外。

  皇帝听闻此话,顿时有几分好奇,抬眼望去,原来是一只金丝镶嵌浮雕莲纹的小巧方形核桃木盒,侍从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里头竟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白色水晶瓶子。

  里头装着似乎是什么水,颜色呈现淡淡的浅蓝,晶莹透澈,十分jīng致新颖。

  展离拿在手中,轻轻拔去上面的木塞,顿时,一股十分清雅的芳香四散开来,这香味如此奇异,说是浓郁,却又清可dàng涤,令人感觉舒畅欢愉。仅一会儿,整个室内竟然充满了淡淡的柔美香气。

  他道:“此香名为“织梦”,乃西方舶来品。据说其香气韵流转,持久不退。浸入地下,土石都有香气;气入鼻息,行走十二经络,有清净身心之效,能使一切恶浊不临,助人好眠。”

  听完此话,孟临卿冷冽的双眼死死盯着展离,如刀似剑,寒芒闪烁,怒涨的杀意于周身索绕,令人观之胆寒。

  皇帝并没有发现他眼中汹涌的杀机,他的目光被这珍贵的熏香所吸引,暗自赞叹,且太子也在旁用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看着,便让人取了过来jiāo到太子手上,道:“的确稀奇,说来也巧,这几日贵妃刚好有些睡卧不宁,朕便将此物转赠于她,也算是物尽其用,不枉王爷一片用心了。”

  王爷淡然点头:“一切以皇兄之意为上。”

  太子见皇帝这时还关心母妃,便十分欢喜,笑得眉目弯弯:“多谢父皇,多谢四叔。”

  展离回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太子客气了,贵妃娘娘深受尊宠,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只盼娘娘不嫌弃才好。”说完,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转向一旁孟临卿,笑得温和可亲。

  这样的神qíng简直是孟临卿此生最为痛恨厌恶的,只怕多看一眼他就会忍不住想不顾一切地一刀杀了他!

  这个人前斯文无害,人后yīn险狡诈的伪君子,现在又明目张胆地在他面前唱了一出好戏。

  孟临卿一刻也不想多呆,冷冷看他一眼,站起来就走。

  他的举动太过失常,以至于太子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有愣愣地看着。

  展离唇边的笑容愈深了。

  “临卿。”太子和皇帝异口同声。

  孟临卿却是没有听到,径自往外走去。

  “父皇,儿臣……”太子话还没有说话,皇帝便摆摆手示意他跟上:“快去吧,看看他是怎么回事?”话里不乏关怀之qíng。

  “是。”太子答应一声,也来不及跟展离打声招呼便迅速追了出去。

  皇帝在后面无右奈何地摇头叹气:“这样的xing子,真教朕头疼,便如当年的若……”话说到一半,突然噤声。

  看向展离,却见他半瞌眼帘,神qíng平淡,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

  皇帝望着远去的两道身影,眉宇间淡有愁容,不复言语。

  ☆、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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