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的小娘子_荔箫【完结】(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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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来救救他……

  玉引默默地抬手抹了把眼泪,被犯七出的问题搞得十分焦虑。

  这样下去一定不行!七出之条是白纸黑字的规矩!就和在华灵庵里佛门里的清规戒律一样,嫁了人之后七出也是不能犯的!

  犯了七出夫家就可以休妻,她如果被休了,命妇封位自然没有了——谢家还没有过命妇被贬的事qíng呢!

  正在手忙脚乱的孟君淮突然被攥了手腕,定睛,看见她婆娑泪眼里透出来的目光十分坚定!

  她说:“我会努力当好王妃的!”

  她也很清楚如果要“有子”,之前得gān点什么,可是那句话到了嘴边,她又实在狠不下心bī自己现在就……

  于是玉引的眼泪又涌了一阵,到底还是“很没骨气”地给自己留了个余地:“殿下再给我一天时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孟君淮心里乱成一团,又怕多说多错再惹她哭,赶紧使劲点头答应:“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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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的打更声过去,京城在月光下归于沉寂。正院里,值夜的几个宦官婢子闭眼打着盹儿,杨恩禄则在廊下望着月色琢磨:这哪出啊?王妃她什么意思啊?

  她刚才话里的意思,是觉得自己这王妃当得不称职。可从他这王府掌事宦官眼里看,这新王妃还挺不错的。

  东院那边,尤侧妃气焰那么盛也没能就此压到她头上去;再说西院,大小姐刚开始多讨厌她啊,现在还不是一口一个母妃叫得挺亲的?

  他都在琢磨郡王爷是不是想把大小姐jiāo给她了,这才先一步叮嘱正院给大小姐收拾个住处,想让正院日后能记他个人qíng……结果王妃突然在郡王爷跟前哭这么一场,是想开始争宠了?

  啧,底下再闹也闹不出花来,正妃争宠可真不是好事。杨恩禄回想着从前的郭氏,她估计也是一时气不过才对东院下的手,结果呢?小公子没事,她把命丢了不是?

  他扭头看看背后灯火已暗的卧房,摇了摇头。但愿王妃别真折腾起来,她要真以正妃之尊挑头折腾,那就只能请定妃娘娘压阵了。

  府北,三合院。

  院门开得很轻,但还是有一声微微的“吱呀”,关上时也又有一声。顾氏听了听院子里的脚步声,问婢子:“苏奉仪又刚回来?”

  “可不?”乌鹭也正听那边的动静,听言转回头来,有些不忿,“打从搭上了西院,就总是这么晚回来。回回都说是何侧妃留她用膳说话,奴婢才不信何侧妃这么喜欢她,准是她赖着不走的。”

  顾氏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一声,看着棋谱,又摆了一枚黑子下去:“倒也不一定。何侧妃xing子柔和,愿意与她结jiāo、多个人说说话,也是有的。”

  她言罢又缓缓拈了颗白子起来,幽幽问乌鹭:“殿下今儿在哪儿?”

  “说是在正院。”乌鹭回道。

  顾氏手里刚要落下的白子一定,悬在棋盘上滞了一会儿后扔回棋盒中:“真是各有各的本事。”

  她想了想,一笑:“总这么下去不是法子,给家里写信,让他们往宫里带个话吧,问问姑母得不得空见我。”

  乌鹭应了一声立刻退下去了。顾氏淡看着眼前的棋局,白子已尽被黑子包围,好像没什么出路可言了。

  只在左上一角,还有一个小小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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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的打更声过去,房里,孟君淮枕着手愣神。过了会儿,他忍不住侧首看了眼身边的人,发现她终于睡着了。

  这小尼姑,她伯母对她说的话,绝对比她告诉他的要多,而且只怕那才是真让她困扰的一部分。

  平日里她总是睡得很快,今天却也辗转反侧了一阵子。而且她平常睡觉都不老实,今天许是哭得累了,睡着了之后一动不动的。

  他有点后悔当时没一口气问清楚。

  他是被她哭了个措手不及,当时完全不知该说点什么好。而且,在他后院的妾室们若是因为藏着心事在他面前哭,也用不着他费力去问——他其实也懂她们的路数。哭,无非是在他面前一显娇弱之态,为的是更轻松地得到她们想要的。所以在她们哭够了之后,每每他一问……甚至不问,她们就自己把事qíng说了。

  她这样自始至终都没说的,才是真有心事了。

  孟君淮静舒了口气,想想她刚才哭的模样,心里竟一搐一搐的不舒服。他翻了个身,将她圈进怀里,自言自语地琢磨:“小尼姑你到底遇上什么事了?你个读了十年经的,最会随缘行事,哭成这样丢不丢佛家的脸啊?”

  怀中,玉引不安稳地皱了皱眉头,俄而轻轻地哼了两声,好像还带着点委屈。

  玉引真的做了一夜的噩梦。

  梦里其实也没什么特吓人的东西,都是些小事,小到多是府里的日常起居。只不过,梦里她很清楚地感觉到,她每件事都在拧着自己的xing子做,一件件地积累起越来越深的不开心,于是梦境从头到尾都极其压抑。

  最清楚的一个qíng境,是她生病了,然后逸郡王要去骑马还是要gān什么的,叫她同去。她浑身难受得不行,却还是违心地含笑答应了!

  突然从梦中醒来时,玉引顿觉一身轻松。

  接着她便注意到孟君淮已起了,正在更衣。

  她怔了怔神,摒开重新席卷上来困意,撑身下了榻。

  正服侍他更衣的两个宦官眼观六路,见她走近,立刻退开让路。

  “殿下……”她轻轻一唤,孟君淮转过身,她略作踟蹰就伸手继续帮他系衣带了,声音闷闷的,“我起晚了。”

  “是我起得早,今天你长兄要带人去查倒钞胡同。”他解释着忽然顿住,看看她的神色,想起昨晚的事,把想劝她接着睡的话咽了回去。

  他目光灼灼地睇着她道:“你同我一起去前头吧。”

  这小尼姑不谙红尘事,现下又心qíng沉郁。若留她自己在后宅待着……怪让人不放心的。

  ☆、第25章 误会

  二人先一道在正院用了早膳,然后就去了书房,谢玉引的清醒维持了没多久就开始犯困了。

  没办法,昨天烦躁了许久才在疲惫中睡过去,又被噩梦缠绕了一夜,加上现下在书房里坐着又没事gān,困劲就全都涌了起来。

  和婧到书房练字时,很快就注意到了她在桌边一会儿一点头、一会儿一点头的样子,就总抬头看她。孟君淮察觉到后一个眼风扫过去:“和婧,读书不许走神。”

  和婧明眸仍望着她,清清脆脆地道:“是母妃累了!”

  于是他的目光就挪到她的面上,玉引qiáng打jīng神回看过去:“……没有。”

  孟君淮其实也察觉到她困得不行了,指了指旁边用多宝架隔出的房间:“你去睡会儿吧,午膳的时候我叫你。”

  玉引想想也好,她已困得脑子都不太清楚了,一会儿纵使兄长来了,她估计也没什么jīng神和他说话。

  于是她便过去睡了,结果谢继清一个时辰后就查到了该查的东西,过来jiāo给孟君淮。二人的动静又不大,玉引就压根没醒。

  “这是口供,从倒钞胡同负责戒严的宦官嘴里问出来的。”谢继清先将最上面的几页纸jiāo给孟君淮,不经意间视线一扫,惊讶地看见自家妹妹在隔壁榻上睡得四仰八叉。

  “……”他滞了滞才回过神,继续说正事,“这是起火时大概烧了的纸钞数量,还未细作清点,但相差应该不大。”

  话没说完就见谢玉引豪放地翻了个身。

  “有劳了。”孟君淮点点头,接过来边看边问,“户部怎么说?”

  等了等没等到答案,他抬头看看:“谢兄?”

  “呃……”谢继清抽回目光轻咳了一声,“殿下您说什么?”

  “我问户部怎么说?”他一边重复一边也看过去,失声一笑又敛住,颔首说,“稍等。”

  谢继清便眼看着逸郡王站起身进了旁边的隔间,视线穿过多宝架上的各样瓷器,他看到逸郡王先把滚到榻边的玉引往里推了推,又把被她踢成一团的锦被抖开给她盖上。然后他好像还停在榻边看了看她,才转身走出来。

  谢继清心里直犯嘀咕,心说这夫妻感qíng不是挺好的嘛!昨天他回家,母亲怎么抹着眼泪跟他说妹妹在王府过得不如意、让他好生帮逸郡王办事,顺便替妹妹说说好话呢?

  孟君淮正琢磨着早晚要拿睡觉不老实这事当面嘲笑一下谢玉引,抬眼就看见谢继清的眉头在打结。

  “哦,她昨天累着了,没睡好,我让她在这儿补个觉。”孟君淮随口解释道。

  “……哦。”谢继清短滞了一瞬后,意味深长地点了头。

  “累着了”嘛,他也是成了亲的人,懂!

  他便安心的继续说正事:“问了户部的人,他们以为戒严是皇上的旨意,又见皇上绝口不提,便也没敢妄言什么。”

  孟君淮了然地“嗯”了一声。

  果然都是差不多的想法。就连他在从那顿杖责里寻出破绽之前,也一度以为父皇是知qíng的,只是决口不想提而已。

  啧,合着上上下下,都差点被那胆大包天的司礼监秉笔太监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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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大门处,杨恩禄正一边心惊胆战地想挡人,一边又不得不点头哈腰地将来者请进去。

  一众皇子的长兄谨亲王说来就来,还铁青着面色一看就qíng绪不对,很让人害怕啊……

  他就只能在旁边劝:“哎爷您慢点……”

  谨亲王一声冷笑:“戒了严的地方都敢擅查,六弟长本事了!”

  杨恩禄直缩脖子:“爷您息怒。”

  他心里叫着苦,目光扫见有两个自己手底下的宦官正往这边来,赶紧打个手势让人止步。旋即又使劲挥手,示意他们回去禀逸郡王。

  二人反应也快,一欠身就迅速折回去了。谨亲王看在眼里但懒得理,鼻中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于是谨亲王到了书房门前的时候,孟君淮也正好出来挡人。

  他堆着笑一揖:“大哥……”

  “六弟,你让我说你点儿什么好!”谨亲王挑眉切齿,睃着孟君淮,冷声道,“我将此事告诉你,是不愿看到父皇发落你的母族,你倒好,敢串通锦衣卫去搅合?”

  话音未落他就见一锦衣卫走了出来,谨亲王神色一凛续说下去,声音更冷:“走,跟大哥进宫谢罪去。现下知道的人还少,大哥还能替你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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