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轩的装潢可谓是奢华无比,这京城里除了皇宫官宅,最豪华的所在怕就是这如月轩了。外面那鎏金牌匾且不提,光这一楼大堂就大气非凡,所有桌椅全是实木打造,每桌酒壶酒杯皆为银制,碗碟勺匙尽是上好白瓷。
上了二楼就更是jīng美华丽,每间包厢的门窗都有着繁杂雕花,室内chuáng帐外为蝉翼轻纱,内为丝绸锦缎。所谓chūn宵千金,在这里怕是最能得到彰显。
李冼一看就觉出不对了,这里既不像酒馆,更不像茶楼,而且还全是姑娘。他不由得脚步顿了一顿,皱眉道:“三哥,你莫不是带我来了青楼?”
倒是不傻。
李冶心qíng愉悦,拽紧他的胳膊生怕他跑了,装模作样道:“小冼,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如月轩可不是青楼,这里是‘风雅之地’,懂不懂?”
李冼无动于衷,只道:“是吗?”
李冶带他上二楼找了个雅间,叫了几个熟悉的姑娘来弹琴chuī曲儿。当然,他虽然是个断袖,偶尔还是会来这种地方玩玩的,只不过从来不碰人家姑娘,调戏调戏就走,姑娘们也知道他的规矩,不上来腻歪他。后来认识了林如轩,他也就不怎么往这种地方来了。
李冼看着自己三哥调戏姑娘,没什么表qíng,三哥是什么脾xing他清楚得很。自己倒了杯茶喝,也并不说话。
他又坐了一会儿,突然道:“三哥,你让她们都出去,我有事qíng要问你。”
“……”
李冶白了他一眼,把人都遣走,道:“我说你,你怎么这么不解风qíng?你真对她们一点意思都没有?”
“什么意思不意思,不就是姑娘吗,谁没见过。”
“……这能一样吗,你不觉得她们漂亮?”
“无聊。”
李冶露出十分头疼的表qíng,“你要问我什么?”
“我想问你……你什么时候把我习过武这事告诉了墨问?”
“墨问墨问,天天就知道墨问,你被那条蠢龙弄魔障了吧?”李冶鄙夷地看着他,也倒了杯茶,“我什么时候告诉他了?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连只jī都掐不死,我还往外说?你丢得起那人,我还丢不起。”
“……就是说你根本没有告诉过他?”
“没有。”
李冼的表qíng顿时变得十分古怪,沉吟片刻,站起身来,“我去解个手。”
“哦……”李冶不明所以,“又发什么疯?”
李冼心不在焉,出了雅间,穿过走廊,却因为脑子里想着事qíng没看路而撞了人,忙道了一句“抱歉”。
被他撞的当然是个女子,一身月牙白的衣裳,面容姣好,说是美若天仙怕是也不为过。她轻轻笑了一笑,刚想跟他搭话,却见这人居然就这样走远了。
她不禁微微一愣。故意撞上来跟她搭讪的男人她见得多了,却头一回见撞完什么都不说就走的,忍不住多看了那人的背影几眼。一低头,看见地上掉着一块玉佩,应该是他刚刚掉的,便拾起来捏在手心。
旁边有几个姑娘路过,跟她打着招呼:“如月姐!”
她都一一应了,颔首微笑,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果然看见李冼原路回来了,叫住他:“等一下!”
“……嗯?”李冼茫然看过来,道,“姑娘有事?”
如月本想把那玉佩还他,却因他扭头而看清了他的相貌,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像谁,便突然改变了主意,略一沉吟,道:“无事。”
“哦……”李冼莫名其妙,转身推门进了包间。
如月愣在当场,她都主动跟他说话了,这人到底是谁……怎么还能无动于衷?
她叫住一个路过的姑娘,“小影,这包间里是何人?”
“咦?如月姐?”小影看了看雅间,“里面是毓王殿下。”
“毓王?”是了,确实是像毓王,“是不是还有别人?”
“是。他确实带了个人来,不过面生,姐妹们都不认得。嗯……那人好像和毓王有些像,也许是兄弟之类的?”
“兄弟?”毓王的兄弟……建王不可能,景王更不会来这种花月场合,莫不……真的是他?
她心中震动,却并未表现在面上,只道:“没事了,你去吧。”
“是。”
如月看了看手中的玉佩,背面果然刻了一个“李”字,她将玉佩收进袖中放好,轻轻叩响了那间包间的门。
李冶开了门,看见是她,惊讶道:“如月姑娘?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么?”
“不不不,当然不是,快快请进。”
李冼正在那把玩着一个紫砂茶壶,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见如月进来只抬头扫了一眼,继续把玩。
如月也瞧见了他,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茶壶上,略一思忖,轻笑道:“公子,你这茶冷了,我替你泡一壶新的吧。”
“……”
如月接了茶壶泡着茶,看见李冶朝自己递了个眼色,轻轻垂下眼帘,把泡好的茶给李冼倒了一杯,放下茶壶,道:“公子可是有烦心事?方才在外面,便觉得你心不在焉,可愿说出来予我听听?兴许能替你排忧。”
李冼并不怎么想理她,直接拒绝道:“不必了。我的心事,不是你能够替我排解的。”
“是这样。”她微笑着退到一边,“那如月也便不自讨没趣了。”
李冶头痛地捂住额头,心说这小冼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呢。他自己虽然喜欢男人,可是对如月这种长得漂亮,xing格还好的美人也没什么抵抗力,他这个弟弟怎么就……难不成他断袖断得比自己还彻底?
“毓王殿下,不来一坛‘望月’吗?”
李冶连忙摆手,“不喝不喝,我在这醉倒了,可没人送我回去。”
“如月差人送你回去。来如月轩不喝望月,还有什么乐趣?”
“那也不喝。你们平常卖的望月,都不是纯正的望月,喝起来有什么意思。”
“纯正的望月?有是有,只是……怕殿下消受不起。这么多年,还没人能饮上三杯而不倒。”
李冶想了想,也不知又动了什么歪脑筋,道:“要是我能给你找出来这么一个人呢?”
“如月自然求之不得。”
“不如这样吧,如月,你我打个赌,若是我找不到这么一个人,我就资助你们一百两huáng金;而若是我找到了……你便弹一首琴曲给我听,你说如何?”
如月抿唇轻笑,“殿下说笑了。如月的琴曲,是不弹给别人听的。”
“我知道我知道,可咱们不是打赌吗,不拿点像样的赌注出来,怎么叫打赌呢?”
“这话自是有理。殿下虽然好手笔,一出手便是huáng金百两,不过……这对殿下来说,并不算什么重要的东西。殿下要如月拿琴曲来赌,自己……是否也要掏出些有诚意的赌注呢?”
“呃……”李冶有些尴尬,心说这如月心思倒是不少,“那你说,要我用什么来赌?先说好,林如轩可不行。”
“如月自然不要你那如意郎君。”她略一偏头,伸出手掌指向李冼的方向,笑道,“如月想让殿下用这位公子来赌,不知殿下可否同意?”
李冶傻了眼,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如月竟然真打起了李冼的主意,忙道:“这可不行,不行不行,他可是大……赌不起的。”
“那便算了,那殿下也不要想着听如月的琴曲了。”
李冼被莫名其妙提了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道:“你们要赌什么?”
“这位公子,毓王殿下想让如月赌琴曲,如月想让他用你来赌,他却又不肯。”
“你的琴曲……有什么特别吗?”
“如月的琴曲,只弹给意中人听。”
“哎,我说,”李冶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小冼,她的琴曲可是百年一遇,据说响遏行云,听上一曲绝对不亏,你要不……就稍微配合一下?”
李冼听完他的耳语,看向如月,“那如月姑娘,你想赌我的什么呢?”
“如月想让公子陪我一晚,公子可愿意?”
“我是不会跟你上chuáng的。”
李冼说得十分直白,李冶都忍不住喷了,如月轻笑出声:“公子多心了,如月不卖身的,就算公子想,如月还不愿意。”
“哦……那你到底想赌什么?”
“如月想替公子解开心中烦忧。若公子肯赏脸,如月的琴曲,可邀公子与毓王殿下一同听。”
李冼不解,“为什么?你我非亲非故,为何要执着于此?”
“有些时候……”她忽然垂下头,低声道,“女人想做一些事,并不想被人知道理由。”
李冼沉默了。
“当然,若是毓王殿下有十成十的把握,也不必有什么忧虑,如月的琴曲,甘愿为二位奉上。”
李冼思忖片刻,道:“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公子请讲。”
“你有多少年没有弹过你的琴曲?”
“自我来这如月轩,学艺技成,便从未向外人演奏过一次。”
“有多久?”
“我十二岁来此,至今,已有十年。”
李冼双目直视她:“既然你十年之间都信守诺言,又怎么会为了一个赌注,便打破了呢?莫不是……你意中人,就是毓王殿下?”
“……??”
李冶惊得张大了嘴。
如月笑了笑,并未接话,只走到窗前,“随便公子怎么想,总之如月是不会说的。”
“好吧,你们想赌便赌,反正我也没有什么损失。”
李冼饮了一口茶,qiáng行结束了这个话题。
而李冶还在惊愕中没有回过神来。
☆、24
二人从如月轩出来,李冼便问道:“三哥,那个如月到底是个什么人?”
李冶直接在他脑袋上糊了一把:“你这臭小子,刚才胡说些什么?她知道我喜欢男人的,还知道我有林如轩。”
李冼捂着脑袋,不满地嘟囔,“知道又怎么了,你喜欢谁也不碍着她喜欢你啊……不过她都二十二岁了,跟你一样大……没准还比你大一点,会不会太老了?”
“……闭嘴吧你!”
“我又说错什么了……”李冼十分委屈,“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李冶数落他道:“你还有脸问这个?我倒是要问你,你怎么跟她认识的?她怎么跟你看对眼了非要拿你打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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