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三哥,不过是让他们切磋切磋,又不会掉块ròu,看你那个表qíng,像别人欠你多少钱一样。”
“你……”
“哎,”李冼给他递了个眼色,“你家如轩来了。”
李冶立马gān咳一声,正了神色,直看的李冼忍俊不禁。
林如轩从台阶上来,小皇帝虚扶他一把没让他跪,“林将军?”
“臣特来谢陛下恩典。”
“嗯?你方才早朝不是谢过了?”
“臣……”
“好了别说那些官话了,”李冼笑道,“我们几个也别在这儿戳着当观赏物了,随我回御龙殿吧,边走边说。”
林如轩不可谓不惊,心说这小皇帝真是一点儿皇帝架子都没有,看他也不像年纪小茫然无知,那就是大概天xing如此?又一想大胤这几朝皇帝个个都是奇葩,便也不觉得特别不妥了,随着他走,边走边道:
“家父时常教导我,好男儿志在四方,一入军营,便只顾征战沙场,马革裹尸。如轩身为武将,官场上那些也并非不懂,只是……只是,未免让我寒心……”
听见他这话,李冶赶紧暗地里捅了他两下,心说这人怎么这么没眼力价,虽然皇帝没架子,但人家毕竟也是皇帝不是,他身为兄长这么说说还好,你一个外人来凑什么热闹?
林如轩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话逾规了,不由得掌心冒汗:“臣心直口快,冒犯了陛下……”
“无妨。”李冼摆了摆手,他确实没怎么在意,重点全在那句“好男儿志在四方”上了,心里还想着自己也曾经“在四方”过,可惜被这深宫囚着,再也没机会施展了。嘴上道:“林如轩……”
听见皇帝陛下叫全了自己的名字,这位新上任的将军简直都要惶恐了,没想到人家话风一转,竟朝着无厘头的方向去了:“你这名字倒是起得斯文,颇有书卷气。”
李冶直接翻了个白眼,心说其实人长得也斯文,就是那什么起来,咳……
不知不觉就到了皇上的寝宫,李冼也不见外,当着众人就开始换衣服,一边换一边道:“你说的也是,不过蔺尚书确实没什么别的心思,他都七十多了,三朝元老,也是一心为了国家,他以前跟我三哥有点儿过节,可能一时看你不太顺眼,不过过去也就过去了,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至于那个陶文亭……他谁啊?兵部还没说话,他一个礼部就开始多嘴?是朕管得太松,太和蔼了吗?”
李冶又好气又好笑,“小冼,你今年才十八岁,就说自己‘和蔼’,你也不怕把自己说老了将来嫁不出去?”
林如轩在一旁听着,心里又是一惊,他也知道皇帝年龄小,可没想到居然这么小。平时早朝离得远也看不真切,此刻他又除了宽大的龙袍,只着一件素色单衣,竟显得有几分瘦弱,加上身量不算太高,确实带着少年人未脱的青涩,这人又长得极好,不似他三哥那般勾人,眉宇间仿佛天生带着笑,有种难以抗拒的亲和力,仔细看却又觉得他好像有几分慵懒的倦色,不像是位帝王,倒像是谁家闲散的小王爷。
似乎察觉到他的眼神,李冼道:“林如轩,你那是什么表qíng啊?看不起朕吗?十八岁也不小了,八岁就当皇帝的还有的是呢。你以为我三哥很大吗,他也就比我长三岁,哦,对,我记得他好像十四五岁就开始和邻居家的男孩子鬼混了,这一点我倒是比不上他。”
“……小冼!”李冶咬牙切齿,“是是是,你当然不如我,谁像你似的,‘老大不小’了还是个雏儿。”
“……靠!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们几个谁都不愿意坐那把龙椅,我至于才十六岁就被你们整上来吗?朕那么忙,哪有功夫gān那些事?”
这兄弟俩说的话越来越往无厘头的方向发展了,林如轩默默地杵在一边,权当自己是空气。
这时候他突然察觉到什么,神经一下子绷紧了,凭着习武之人的直觉,他感觉到屋子里多了一股陌生的气息,只见李冼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来,拿了件衣服给他披上:“多穿点儿,小心着凉。”
这男人十分高大,比皇帝高了半头还多,他施施然在旁边坐下来,有意无意朝林如轩一瞟。
林如轩立刻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威压笼罩了自己――就好像皇上缺少的那点儿威严都集中在了这个男人身上一样――几乎不自觉就想往下跪。他管住自己发软的膝盖,对上那男人漆黑得深不见底的眸子,觉得这人一定大有来头。
其实墨问的身份皇宫里几乎人尽皆知,可惜林小将军才上任不到一个月,自然不可能知道,只觉得自己如临大敌,他根本看不透这人的修为底细。
墨问并没有看他多久,不过一瞬又移开了目光,看了看李冼,gān脆闭目养神起来。
果然每一位皇帝都是不简单的,这年轻的小皇帝身边居然有这么一个qiáng大的人,林如轩心里惊叹连连,嘴上却是半点声音也没出。
等李冼和他三哥闹腾够了,好像才想起有这么个人似的,忙道:“林将军,如果没事的话,你也请回吧,你要是去找我大哥,现在就得去,他那人一有空就喜欢出去到处找擂台打,逮都逮不着,现在要吃饭的点,他应该回府里了。”
“有这等事?”
李冼点点头,“具体的时间你们自己定吧,他一定很乐意跟你打,你要是真的打赢了他,朕就把你父亲的虎符给你,让你这个将军的位置坐实了。”
林如轩一听,又要跪下来谢恩,李冼赶紧摆手:“别谢了别谢了,你去吧,我跟三哥还有些话要说。你出去的时候顺便跟下面说一声,让那个陶文亭十天以内别来上朝了,朕不想看见他。”
林如轩识趣的领命去了。
待他走远了,李冼露出一副牙疼的表qíng,“这帮大臣,一个个都比我年长,还老是没完没了的跪啊谢啊,搞得我总觉得自己要折寿。”他顿了顿,又道,“我说三哥,你那张嘴能不能积点儿德,连我是雏儿这种话都敢往外说。”
“怕什么,”李冶毫不在意,“他那嘴紧着呢,比你那什么都紧。”
“……滚!”
两个人拌着嘴,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墨问脸色有着十分微妙的变化。
李冶说了几句好话,给炸毛的小皇帝顺毛,“你刚才说那些……在试他什么?”
“试他有没有野心。”李冼没好气地应着。
“那你试出来了吗?”
“我觉着他没有,他眼里除了惊讶就是难以置信,小墨一出来,他都诚惶诚恐了。”
“我看他也不是胆小的人啊,怎么会怕那条蠢龙?”
被称为“蠢龙”的墨问皱了皱眉,没吱声。
“这很正常啊,你想,比如说你的武功已经相当相当好了,突然有一天遇上一个简直深不可测的人,能不惊恐么。”
“说的也是……总之,那小子要是敢有什么野心,你三哥我首先打断他的腿!”
李冼嗤之以鼻,“就你?你都被人家按着cao了,还打断腿?”
“你!”李冶堵了气,在旁边坐下来,瞥见案几上扔着一本皱皱巴巴的书,“……先皇笔录?这是什么东西?”
小皇帝瞬间脸色都变了,暗叫不好,他怎么忘了把这东西收起来?!急忙扑过去抢,却被人家眼疾手快地收走了。
“呃,三哥,你还给我……”
“什么书不能给我看?”
“一、一本破书,没什么好看的……”
“破书?能入了我们皇上法眼的书怎么能叫破书?我倒要看看……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你小子什么时候看这种东西了……”他看到第二页,表qíng顿时变得十分jīng彩,忍了没两秒就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小冼啊小冼,我还以为你看的是什么治国大道呢,没想到……居然是这本书啊!”
“怎、怎么,你看过?”
“何止看过,我都快背下来了……”
李冼窘了,“你怎么会看过……三哥,你可千万别告诉爹啊!”
“告诉他?你知道这本书的来历吗?”
“我怎么会知道……”
“这本书是咱爹小时候,从咱爷爷那里偷出来的。”
李冼觉得这信息量有点儿大,合着自家祖孙三代都有断袖之癖?
他那没良心的三哥也不打算解释,把书扔回原处,“你留着吧,虽然内容写的露骨,但有些地方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不过别让爹瞧见,否则要打你屁股的。”
他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哦对了,我来找你,主要是有件事qíng想告诉你。”
☆、05
“……好事坏事?”
“好事。”
“什么事?”
“咱大嫂有喜了。”
“啊?!真的假的?!”
“臭小子!”李冶敲了他一个爆栗,“你三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吗?!”
李冼揉着脑袋,心说你骗的还少吗,嘴上却道:“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四个月了。”
“四个月了?!那大哥怎么不跟我们说?”
李冶轻嗤,“大哥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三杆子打不出个屁来,要不是我前两天登门拜访,指不定等孩子生出来了他都想不起来告诉我们。”
“这下好了,”李冼由衷的高兴,“皇家后继有人了。”
“哎你这话什么意思,后继有人也得是你儿子才行啊,那是大哥的儿子。”
“我?你省省吧,我还没想过这事呢。”
他大哥李况今年二十有六,成亲已有两年,这个年纪才有儿子也算比较晚了,不过他爹好像也是差不多这个年纪有的大儿子,这么一看,他们家结婚生子都比较晚。嗯,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亲兄弟往往有着更敏锐的直觉,李冶狐疑地打量着他:“我说小冼,你该不会……也是个断袖吧?难道你要和那条蠢龙过一辈子?”
“蠢龙”墨问再次皱眉。
“他不蠢!”
“他不蠢怎么稀里糊涂在你面前现了形?不对这不是重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李冼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耳朵后面已经不知不觉地红了,眼神乱瞟也找不到理由搪塞。
“这可难办了,”李冶摸了摸下巴,“咱爹还不得气死?何况你还是皇帝……”
“好了好了三哥,别说这个了,我以后还指不定怎么着呢,你就别瞎cao心了。”李冼瘪着嘴,“我才十八岁,当儿子还没当够,你就想让我当爹?让一群女人和孩子缠着,多腻歪,你说是不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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