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来,反正我这辈子是不打算娶妻了,你要是跟我学,就等着老爹收拾你吧。”
“……”
“哦,还有一件事,我听说二哥那边好像也有点儿苗头,他最近频频在自己府里约见一个女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能入得他的法眼。”
“现在也不是chūn天啊……怎么纷纷的都发qíng了?凝儿妹妹也没有看上的人?”
李冶再敲他一个爆栗,“去!你这臭小子,凝儿才十五岁,你想把她嫁出去吗?!”
“……疼!”
建王最近很高兴――因为他有儿子了,终于不用再听太上皇整日唠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了。
他很高兴的直接后果就是……他出去打擂的次数更多了。
其实建王也很郁闷,他习武二十二年,功夫修为已经到了相当的境界,整个京城也找不出一个能跟他旗鼓相当的。
唉,无敌最是寂寞。
就在他已经将所有的擂台打了个遍,把人家烦得都要去告官的时候,他的府上突然来了一位客人。
――林如轩已经等了他将近一个时辰。
建王一眼就看见正坐在凉亭里品茶的人,眉头一挑,脚下健步如飞,几乎眨眼间就到了跟前,一掌斜劈,劲气直接扫飞了他手里的茶杯,林如轩也不恼,伸出二指将那茶杯稳稳接住,手腕一旋,泼溢而出的茶水像是长了眼睛,一滴不落地落回杯中。
不过几秒的功夫,二人就已各自摸清对方的底细,林如轩一抱拳:“建王好武艺,在下林如轩,如有唐突还多多包涵。”
“如轩兄弟客气了,”李况遇上对手就是个自来熟,“想必你就是林老将军独子?”
“正是在下。”
“那可是久仰大名了,听闻林老将军独子不但是武学奇才,文治也颇为擅长,可谓文武双全,是难得的人才。”
“李兄谬赞。”
“好了,别拽你那文邹邹的官话了,这官场混久了就是不好,说起话来都满口之乎者也,好像故意不让人家听明白,你看我那二弟,我就不说什么了。”李况落了座,又道,“这帮没眼力价的,么能让将军喝茶呢,来人,拿酒来!”
立马有丫鬟奉上酒水,二人连gān三碗,同时大笑――竟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林如轩把来意简单说了,李况用手指敲了敲石桌,笑道:“那感qíng好,这小冼终于gān了一件让他大哥趁心的事,把赛马场都借出来了,我这真是好大的面子。”
林如轩本来还担心人家不应,听他这么说也放下心来,同时觉得很奇妙,这皇帝一家感qíng怎么都这么好,这可实在是少见。
“小冼有没说什么时候?”
“陛下让我们自己商量着定。”
“自己商量?这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间好,如轩你觉得?”
“依我看么……就选那十日之后,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06
大胤历二百三十六年,建安三年秋,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按照旧历,中秋节国休三天,不设宵禁,不论百姓官员,皆可尽qíng行乐,祭月赏灯,热闹非凡。
而这一天早上,京城百姓却纷纷往城郊涌去,因为那里,今天要进行一场特殊的比赛――建王李况和新上任的左将军林如轩将在此一决高下。
赛马场的门票已经售罄。除了给一些必要的官员们留出座位,剩下的门票都售给当地百姓,购买门票也没有什么限制,不论你是一方商贾还是当铺伙计,只要掏出二十文铜钱,就可以得到一张门票,不过唯一的条件是,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为了避免百姓们因为看场比赛抢破头,皇上特意安排了皇家禁卫军在此维持秩序,还就地取材,在城里找了几个名声不错的说书先生,让他们进场观看,事后转述给百姓,让抢不到门票的,即使过不了眼福,也能过个耳福。
赛马场里已坐无虚席,连蔺尚书这个老古董也到了,被安排在除了皇帝和太上皇以外最好的位置,周围是六部尚书。皇上的意思也很明显:你们不是看不起小将军么,那就让你们好好看看人家的风采。
建王已经入场,和林如轩分别在赛场两侧,景王李凌也到了,坐在看台上和老爹妹妹正说着什么,抢到门票的百姓也一一就坐,还空着的座位……就剩下皇上和毓王了。
这时候赛场入口传来一阵喧哗,随着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守卫的士兵齐刷刷跪下:“恭迎陛下――”
皇帝陛下的仪仗队已经开入,为首一人骑一匹黑色骏马,黑衣黑发黑眸,竟是墨问。
大胤朝崇尚黑色,只有尊贵的皇家才能用得起黑色,对于城中百姓来说,这人虽然面生,却一身黑色,可见地位之高。
墨问下了马,扶着李冼从龙辇里下来,年轻的帝王着一身黑红龙袍,栩栩如生的黑龙仿佛要冲天而起。他面目含笑,衣袂飞扬,俊美的容貌竟惹得观众里一片惊呼――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龙辇后面就是毓王的队伍,相比之下他倒是低调得多,总不能抢了皇帝的风头不是。
李冶是骑马来的……其实他一直是搭了皇上的顺风车,到门口才下车骑马,毕竟背地里打打闹闹没什么,明面上还是必须要顾及礼仪的,尤其是帝王家。
三人走上看台,寻着景王和太上皇,一家人算是凑在了一起。
司仪过来询问了一下,李冼点点头,这场比赛,便算是正是开始了。
比赛项目是建王和林如轩自己定的,本来分为三项,但是李冼突然说得留下一项让他来定,却又不说是什么,这两人不知道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硬着头皮答应了,只希望小皇帝别心血来cháo让他们当众拥抱亲吻脱衣服就好。
比赛前两项分别是she箭和近身搏击,可以说这两项内容几乎考验了习武者的全部。she箭又分成两轮,定she和骑she,定she是一人十箭,各自一靶,中环数之和最高者为胜。
开场之前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嗓子“押注”,一呼百应,百姓纷纷来押注一赌输赢,李冼居然也颇有兴趣,把户部侍郎找来主持,自己先押上了一百两huáng金,押给了林如轩。
毓王当然也得过来凑热闹,押了五十两huáng金给林如轩,景王、太上皇、六部尚书也一一押了注,连蔺行之老古董都借了钱押上,一时间人声鼎沸,比赛还没开始,气氛却是攀上高|cháo。
等这边都妥了,司仪主持着比赛开场,建王对林如轩做了个“请”的手势,后者也不含糊,点点头,开弓放箭,正中靶心。
看台上传来喝彩声,李况紧随着she了一箭,也是正中靶心。
其实这种she箭对二人来说都没什么难度,充其量就是个热身,转眼间九箭已出,皆中靶心,然而小小一个靶心能容纳几支箭呢,林如轩最后一箭she出,虽也命中,确是把之前she中的一支箭给碰掉了。
他一看那箭落地,就知道自己这局要输了,果不其然,下一刻,李况露出一个像小皇帝动歪脑筋时候的笑容,搭上箭矢,拉开弓弦――
这一箭的力道明显比之前那些都小很多,明显不是为了she靶而去的,而是轻轻巧巧钻进那一簇箭矢,没入中央的fèng隙,再不动了。
李况一抱拳:“承让。”
林如轩苦笑一下,却也并不计较,道:“恭喜建王殿下,这一局殿下胜了。”
司仪的声音在场中响起,观众席可谓有人欢喜有人忧,李冼坐在那里,手托着腮,嘴角牵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这才刚开始呢,真正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他的目光并未在赛场里,而是落在前面一gān大臣身上,不得不说皇帝这个位置选的很微妙,不是在看得最清楚的前台,而选在中间偏后的位置,前面是群臣,后面是自己的家人,太上皇李章在他身后,捋着自己的胡子,对这个最小的儿子露出欣赏的神色,看样子自己那些年并没有白教。
现在看来,这场比赛绝对不是小皇帝心血来cháo,他一定会在这场比赛中或者赛后有什么动作――果然,就像是为了印证太上皇的想法,李冼叫来最近的一个小太监,跟他低声说了什么,那小太监便悄悄跑到了户部那里,要了什么东西回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李冼接过那几页纸,正是方才下赌注的人名单和钱财数量,墨问看了看他,偷偷施了个障眼法,让别人自动忽略皇帝的动作。
接下来这场比赛依旧是比she术,不过难度增加了不少,不但要骑马she箭,还要she活物――飞禽,一共十只,这玩意要是搞不好让那些扁毛畜牲飞走了,脸可丢不起。
李冼不乐意看这些血腥的东西,便低下头把心思集中在手里的几页纸上,他看了没多久,就微眯起双眼,本来就略微上挑的眼角因着他的表qíng竟是显出几分危险的意味。李冶在他旁边不禁有些心惊ròu跳,小皇帝这是要整人了。
“赵筹……找抽?这名字倒是起的有些意思,我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呢……”
李冶已经开始为那位“找抽”大人默哀。
“嗯……蔺古董才押了一百两白银?”
旁边那个小太监轻声道:“皇上,这一百两还是找人借了四十才凑的整儿呢。”
“哦……他家里怎的那么穷?”
“尚书令大人虽然三朝为官,却是个难得的清官,听说他家里的房子十多年都没修缮过了,四处漏风。”
李冼点点头,继续往下看,不禁“咦”了一声:“怎么还有卫衡将军押的注?他不是在南疆守着呢么?回来了?”
“呃……回陛下,前些天卫将军回了京城一次,说是看望他老母,碰巧听闻此事,就……。”
“他回京了?”李冼撇了撇嘴,“这个老卫,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以前就拿‘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糊弄朕,现在倒好,没朕的旨意居然还敢回京了。他人呢?还在京城吗?”
“估计是已经回去了……”
“跑得倒是快,怕朕责罚他吧。嗯……他居然还押给了林如轩?我大哥岂不是要气死?”
这时候周围突然响起一阵惊呼,李冼茫然地抬起头,只见一支还穿着被she死的飞禽的箭矢正朝着自己这边飞来。
其实这种qíng况皇帝陛下早就料到了,毕竟飞禽那玩意不通人意,一放出来指不定飞到哪去,为了避免发生意外,他已经在看台上安排了许多身手不错的士兵,既维持秩序也以防万一,偏偏他自己这边没安排人,他觉着反正有墨问这个保镖在,而且谁那么没眼力价非要朝皇上这边she箭?可他唯独忘了一件事,比赛的那两个中有一个是他大哥……
李冼也没有多害怕,往台下一望就瞧见李况正瞅着自己――估计是自己没看他比赛这厮不满意了――于是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可真是我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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