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左雁亭再也听不下去。断喝过后,看见小越子瞪大了眼睛,方觉自己有些bào躁了,因垂了头叹气道:「小公公,我……我不过是随口问问,你又何必如此……」
小越子越发的不明白,心想我怎么了?我这是在变相的告诉你王爷有多宠你啊。平日里要想从我这里得消息,还得花钱呢,不过看你是王爷心尖上的人,这才都和你说了,你怎的如此不领qíng。
左雁亭看到他的表qíng,心里便知他所想,不由暗笑摇头,心道我糊涂了,这些小太监们从小入宫,只知道主子大于天,只知道我如今被龙锡宠爱,他们还以为是无上的荣光,岂会认为是侮rǔ……
刚想到这里,忽听一声朗笑自身后传来:「好啊,我就说放了你回去,你必定便如那断线风筝一般不想回来了。如何?果然让我说着了吧?三催四请都不肯,到底还要我耍点小手段。」声音醇厚低沉,正是龙锡。
左雁亭本是怀了满腔怒气的,但转回身来,看见龙锡意气风发,锦袍玉带,面上虽然微笑,却在无形中透出天潢贵胄的威严。他不由得便是心中一凛,瞬间感觉到自己和这人在身份上的差别,也醒悟到对方是一只吃人都可以不吐骨头的猛虎,在他面前,自己是万万不能过于放肆的,毕竟,那人不是席龙了。
想到此处,就不由得有些唏嘘。半跪下身子就要拜见龙锡,被他扶起来,一只手也趁机被对方握在那只大掌里,听他呵呵笑道:「怎么了雁亭?莫非也知道自己错了?怎么这手都有些抖呢?」
左雁亭qiáng忍心中的羞怒,不着痕迹的抽出手来,淡淡道:「怕,自然是怕,王爷天威,我不过一介糙民,怎会不怕?更何况看见王爷,我就忍不住想起那几头烧死的牲畜,它们死得实在太惨了。」
龙锡哈哈一笑,伸手挑起左雁亭的下巴,大拇指的指腹在对方脸上轻轻摩挲着,微笑道:「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我知道你心里是真的怕我,可你偏偏不甘心就这样隐忍,必然要找个由头,看似不落痕迹的狠狠奚落我一番才行。好了,你若可怜那几头牲畜,今晚你便替它们念几卷佛经吧。」
左雁亭咬着嘴唇,双手握拳,指甲陷进ròu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龙锡走到他前面,微笑道:「这里赏景是极好的,又十分清幽,我平日便爱往这里来,我看今日中饭便在这里吃吧。」
他身后跟来的一个丫鬟答应一声,转身而去。这里小越子正要告退,却见龙锡忽然回过头来,嘴角轻轻上扬,虽是淡笑,看着更增潇洒英俊,然而那其中却透出一股狠戾的味道。
小越子身上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就跪下去了,低着头,也不敢说话,更不知自己是怎么就惹了王爷不高兴。
却听龙锡淡淡道:「模样长得倒还过得去,不过既然雁亭不喜欢,那也就没办法了。舌头还算灵巧,留着吧。」
他话音落,立刻就有两个侍卫应了一声,上前拉起瘫成软泥的小越子。一直到走了好几步,方听见左雁亭颤抖着的大吼声:「站……站住。」
如果是在平时,两个侍卫才不理会左雁亭呢。凭什么?我们可都是直接受命于王爷的,你谁啊你?凭什么你叫我们站住我们就得站住啊。
不过现在qíng形不同了。这位左公子虽然来王府的日子短,但在王爷身边伺候的,谁不知道他的地位啊?眼下王爷还没纳王妃,估计对方也就差不多是这个地位了,而且据王爷身边的大丫鬟预测,很有可能就因为这位左公子,未来的王妃也就烟消云散了。
因此两个侍卫只好硬生生停了脚步,回转身去看着龙锡,意思是要他拿主意。
左雁亭在龙锡下令的那一刻就惊呆了,以至于直到这个时候才回过神儿来。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龙锡,声音抖得好像风中huáng叶:「我……我……我想知道,他……犯了……什么……错儿?」
龙锡懒懒的看了小越子一眼,漫不经心道:「你不是说他年少貌美吗?那就是他的错了。雁亭,本王要让你知道,本王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其他的人,本王是看都不看在眼里的……」
「你放屁。」
左雁亭实在是忍不住了。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千遍要隐忍好,就算知道以龙锡的身份,人命于他和糙芥没什么两样也好。但当这种残酷的事qíng真的活生生发生在他眼前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愤怒了,愤怒的连一向的斯文都彻底丢掉。
四周站着不少侍卫和丫鬟,此时全都低了头,心想哎哟我的公子喂,你可真够大无畏的。敢说咱们王爷说话是放屁的,估计从他出生到现在,也就只有你一个了,这是什么?这就是恃宠生娇啊,哎哟这可要不得啊公子。嗯,先看看王爷怎么说吧。
龙锡也被左雁亭一句话骂糊涂了。眨了两下眼睛,盯着左雁亭看,只见他一双水样明眸几乎竖了起来,两道细长的眉毛也蹙在了一起,一张脸大概是因为愤怒的关系,染上淡淡红晕,真个是面赛桃花。单薄的胸膛不停起伏着,显示出此时他真的是愤怒至极。
「怎么了?这又不是你家的猪牛羊,我也是为了讨你的欢心啊,至于就气成这样儿吗?」龙锡只觉这样的左雁亭,真是说不出的可怜可爱,于是连忙上前一步,帮着他抚胸口,嘿嘿,鲜嫩嫩的豆腐,不吃白不吃啊。
「可他……他是人啊……」
左雁亭看着似乎还不明所以的龙锡,所有的怒气就如同是碰上一堵墙,只能憋在心中。没错,眼前这个人,任意妄为,残酷狡猾,他……他何曾把别人当人看,所有人在他的眼里,不过就是牲畜一样,想怎样残杀,就怎样残杀。
「好了好了……」龙锡见左雁亭的眼泪直在眼圈里打转,连忙好脾气的哄了两句,呵呵笑道:「是我心急了,我只怕你以为我对他有什么qíng愫,所以忍不住就想动用残酷手段,好叫你知道,我根本是不把他放在心上的,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既然你不喜欢,放了他就是,其实有什么,不过是在他脸上划一道而已,过两天就不痛了……」
他一边说一边就搂着左雁亭往亭子里走,那边逃过一劫的小越子差点儿吓傻了,勉qiáng提着软成面条的腿拼命挪动,心里一边告诉自己:再也不上王爷和左公子跟前儿了,记得和那几个漂亮的兄弟通个气,那……那哪是什么得赏钱的好地方,分明就是地狱啊。
左雁亭心事重重,虽然午饭摆了上来,他也没什么心思吃。刚刚龙锡的行为让他心胆俱寒。
以前他也知道龙锡心狠手辣,知道这人表面上是亲王,但其实就是个有权有势的大魔头。然而毕竟和他相jiāo了一年多,所以心里即便清楚,但感qíng上,却总是时时处于矛盾之中,虽然恨极了对方,骨子里也怕,但却并没有怕到极致,所以他敢违命,也敢暗中想着逃跑的事qíng。
但是龙锡刚刚那个举动,却又一次震撼了他。让他不禁开始想着万一逃跑不成功的话,自己该怎么办?龙锡是不是就会把气撒到家人头上。他们有可能承受得起对方的怒火吗?
一想到家人的危险处境,左雁亭几乎崩溃,就在这一瞬间,他都想放弃逃走的念头了,爹娘和爷爷奶奶,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他们受到一丝丝的伤害。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龙锡微微笑着,夹了一块鱼皮送到左雁亭嘴边:「来,张嘴,把它吃了,很香的哦。」
其实不是有意要吓唬左雁亭的,只是看到他对那个小越子的容貌似乎有些在意,所以怕他误会自己在府中和那些漂亮太监侍女有染,才下了那个命令。如今想想,大概是自己多心了,雁亭并不是不快,以他的xing子,他心里定是疑惑自己身边这么多漂亮的人,为何却还将魔爪伸向了他。
不过效果倒不错,省得以后自己再叫他来,总是推三阻四的。龙锡很满意这个结果,看着左雁亭垂下目光,思索了一下,才很不qíng愿的将那块鱼皮咬进嘴里,他的心顿时又痒痒起来,向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会意,悄悄向其他人招了招手,于是众人便都鱼贯退出,最后一个轻轻关上门。
左雁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心里挣扎着到底要不要寻找机会逃跑,若逃跑的话,又要怎样甩掉那武功高qiáng的黑衣人。他必须一下子就成功,因为一旦不成功,龙锡是不可能给他机会重来第二次的,到时只怕亲人族人都要被自己连累了。
因此他也没发现那些退了出去的小厮和丫鬟们。等到醒觉时,已是晚了。
「那……那些人呢?」他四处张望着,然而面前只有一个正拿着酒杯轻轻微笑的可恶家伙,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向窗外看去,除了一簇簇的树冠和远处的水光山色,更是连条能跳窗而逃的退路都没有,当然,前提是他能从龙锡手中逃出的话。
「本王嫌他们太碍眼,所以都打发走了。」龙锡笑的越发邪佞,握着酒杯就来到左雁亭身边,不由分说便搂住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雁亭,你说你这次不听话,我该怎么罚你呢?」
「你……你……」左雁亭一下红了脸,但紧接着面色又惨白一片,结结巴巴的叫道:「你……这……还是大白天,你……你是禽shòu吗?就不能……不能等到晚上?」
「我倒是有心想等,但那是在你昨日就回来的qíng况下。到如今,我们已错过了昨晚的良宵,你让我还怎么等得呢?」
龙锡一边说,就一边将手中酒杯凑到左雁亭嘴边:「来,把这杯酒喝了吧,乖乖喝了,我就原谅你昨日忤逆不回的罪,不然,嗯,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哦,我倒还真想和你试一些花样繁多的玩法。」
左雁亭又气又恨又羞,可知道龙锡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无奈之下只好qiáng忍羞窘,将那一杯酒尽数喝下。
他本不善饮,更何况过去喝的都是些桂花酿水果酒之类蜜水儿般的甜酒,此时却不知龙锡这杯里装的是什么,一入喉便觉一股辛辣之气在喉间烧着,忍不住咳了起来,好在那杯子小,一口就完事儿,不然只怕是要呛到了。
「怎么了?这就呛着了?雁亭你也太不胜酒力了,看来以后还是要锻炼锻炼啊。」龙锡假惺惺的一边说着,就扶住了弯腰的左雁亭,双手摆弄了几下,对方的衣襟便敞开了。
「龙锡……」左雁亭急了,怎么也没想到龙锡真的会在大白天就动手,拼命推拒着,一边恨恨道:「这是什么地方?被人看到,我不过是一介糙民,你可是王爷,到时被人在皇上面前说几句话,就有你受的,你……你给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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