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又能怎么办呢,案子还是没有个结果,等了20年早就想到自己怕是难逃一死,本以为他生的意志早就被磨掉了,但知道结果的那一刻还是充满了不甘。
第32章:祸从口出
日头渐渐升高,上堂的时间近了,牢里突然爆发一阵骚动,不知所以的他们都看向骚动的来源,却因为距离太远只远远看到来了两个壮汉从一个牢房里抬出什么,很快一切恢复平静。
突然出现的动静打断大胡子的思绪,一时愕然地看完全程,随后想到什么,摇头暂且抛去不提。那边莫挽青倒没有被这点动静吸引注意,追问道:“我想知道整个过程,不能让你不明不白地走!”
大胡子苦笑摇头道:“都晚了,若是早些遇到你,兴许我会为这一丝活下去的希望而挣扎,但……现在说这些已失去意义,倘若你能走出去,就帮我照看点我的妻儿,我家便在城南驴ròu巷子,挂着大红幡子的那家。”
临走前的托付,莫挽青自然答应的好好的,但仍是劝大胡子要做最后的争取,他还是觉得有冤屈定然可以申报……
骤然发现此时早已过了升堂时辰,也不见狱卒来带他,正疑惑间大胡子说:“嗳,今天怕是要推迟的,方才的动静十有八九是死人了。你且等上一等,若是还开堂还会来提你的。”
说起死人他很是平静,大牢里死个人不算啥,得了恶疾的,熬不过刑的,多了去,所以骚动也只有短暂的一刻儿,抬走后大家还是该怎样还怎样。
而这点“小事”却让今日的开堂足足延迟到第二日,下午狱卒来远远通知了一声,莫挽青才得知今日开堂已然取消。
“不应该啊,死个人而已,一会儿的功夫就好了,犯不着延迟正事啊……”
大胡子还在那儿纳闷的嘀咕,他的晚饭便被送到了,和午时一般的丰盛,他苦笑地拉住狱卒率先问:“兄弟方便告诉我个时间吗?”
想是临死之人又是在这儿关了这么多年的,多少还算有点微薄的感qíng,还算慡快地告诉他就在两日后。
大胡子似乎也只是问上一问,问完还是平静地享用这顿饭,还自嘲道:“20年没吃到人吃的东西了,真慡,还有这烧刀子,真真是痛快,可惜我们相隔太远,不然陪哥哥喝一趟啊!”
莫挽青只觉得心酸,大胡子是这里唯一对他有好脸色的人,但没想到缘分这东西如此浅薄,转瞬便是死别。
但同为一大老爷们,又不是什么酸腐书生,他说不出什么ròu麻的话,而且他本身就命悬一线,看似好转的局面时刻会跌入深渊。现在连他都难以预料前路如何,甚至就连他此刻的病都不知是否会转好……
相对无言,莫挽青不知不觉间打了个盹儿,深夜却被一阵人走动说话的声音给惊醒了,抬眼一看却震惊在当场。
大胡子!
墙壁上一大片黑红色喷she状液体,可以想象刚被撒上去的颜色有多鲜艳。而墙根下靠着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一具尸体,他僵硬地垂着头,再往下看是一只染血的手,那只半摊开的手心里掉出一片东西。
和早上一样的人进去将人放上担架,白布盖好,很快抬出去。
莫挽青木然地看着这一幕,他甚至听到有狱卒议论道:“可怜呐,20年,他也真能熬,换作我早就活不下去了。”
确实,他在这里呆的时间是前所未见的长,但他的事qíng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不然也不会有这20年。
“熬下去又怎样,来了这里哪能走出去啊,你看他20年还不是一场空。”
“哎,你来的早,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间谍”
“是或不是现在还重要吗……”
他们越走越远,声音也渐弱,渐渐消失,莫挽青盯着那个角落长久不动不出声……
章府那边大丫鬟被收监无疑让章老板陷入焦虑中,他将女儿跟前的人统统叫到大堂,他今天必须弄清楚事qíng的始末。如果他坚定抓着的“凶手”是被冤枉的,他该如何自处?
两个婆子,三个丫鬟并几个杂洒仆役并排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老爷从前的脾气就算不得好,自小姐去后就更加怪异了,打骂都是寻常,更别说这种牵扯到小姐的大事,那不得脱一层皮啊。
一行人甭管知道还是不知道都要吐gān净了,半点不准藏。而越问下去,他越心惊,原来那么多细节他都未曾察觉,原来根本不是他……
他颓然地指挥人把这些家丁带下去看管,自己却瘫在椅子上许久。
他果然是怪错了人吗?难道害他女儿之人真是宋茜?
太师独子,又是老来得子,自小便荣宠至极,京城最上层圈子里的人……这种人是他一个普通商贾可以对抗的吗?
早先是不相信,和丫鬟婆子对过才将一切串联起来,莫挽青毕竟才是个13岁的少年,便是有人暗通款曲也得自己女儿看得上才行。其次他才来京城多久,这么点时间他恐怕连京城的路怎么走都不知道,还要和他女儿相识相恋,个中可能就非常低。
这些疑点他之前一则并未细想,二则红素之事出现的太突然,发展过快,他根本没有时间细想就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此时将这些疑点和他们所知的联系起来就发现了不对劲。
醒悟是极好的,但已经太晚,他和莫挽青这个无关人士纠缠了这么久,正主说不准正在销金里逍遥。想到这里他心里就一阵阵抽疼,不行他必须得去找宋茜,为了女儿一片痴心,更为了知道女儿枉死的缘由!
当晚章老板便叫人套了马车直奔那富贵的京城中央而去,那里住着京城绝大多数的勋贵之家。
想见太师独子哪会这么容易?反正听说了他的来意,章老板就被守门的讥笑地哄了出来。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居然来拜见少爷连个正经拜帖都没有。”
拜帖不过是个说法,每日宋茜接到的拜帖没有百来张也不会少于两位数的,这么多帖子难道他还能真都去不成,不过是心qíng好时挑出两张回了,心qíng不好时更是看都不看。
就是如此,每日还是会有大多拜帖递他到跟前,对宋茜来说,这不过是些想攀附自己的垃圾,大多看都不屑看。
今日章老板也算来的不巧,他恰巧出去散心,温柔乡里待着正舒坦,哪会管他这个糟老头子。况且门房也是有点眼力见的,看一眼便知这类人多一句打发的话都懒得客套,直接轰走就好。
所以满心愤怒找说法的章老板却是连门的边都摸不到,不过虽然被赶的láng狈,但不代表他就得放弃啊。
不让我进我等还不行吗?
这一等就等到月西斜才见到那量豪华的车辇,待小厮掀开帘子,章老板就直挺挺地跪倒在轿前,把一旁的小厮唬了一跳。
门房更是惊恐地忙找人要拉走他,奇怪,刚才明明把他赶远了啊,怎么还是让他钻了空子!
但不等他碰到自己,章老板率先梗着脖子甩出一句话,“宋少爷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却为何非要来招惹我女儿,还害她年纪轻轻就去了!”
宋茜厌恶地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挥手想让下人把他赶走,刚快活完的他正打算回去休息,谁有时间跟这么个麻烦耗着。
再说他不都安排好了嘛,替死鬼都有,哪有他烦心的份。
却不想章老板根本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死死抱住他的大腿,不让他动,那枯瘦的脸因为长时间忧愁女儿之事显得更加恐怖,活像个鬼魂。
宋茜骤然被他一抱也吓了一跳,再一看他的脸魂都没了,整张脸都是煞白的。一看主子被吓着了,旁边的人还能坐看啊?连忙七手八脚地将章老板拽开来。
被吓到的宋茜指着他骂道:“老不死的,你倒是胆大,竟敢来吓我,来人给我拖下去打!”
至于他女儿的说法?哼,往年他宅子里死的女儿都不是一个两个的,不就是个女人嘛,没了还会有,这个老不死的怕是脑子混了。
一般人家就算知道人是他弄没的也不敢多说一句屁话,他这么个背景摆那可不是摆设,女儿死了再怨恨也不能蠢到把自己的命也送上吧。
你还别说,还真有人蠢到这个地步,章老板被打的半死,一声老骨头是被敲碎了不知几处,但他愣是揪准一切机会爬回宋茜身边,就求个说法,把宋茜气的,扭头就回府了,至于他的死活,呵呵。
章老板曾经让人这么打莫挽青过,那时候的他是站在高处俯视他这个蝼蚁,但现在蝼蚁成了他自己才知道这滋味不好受。拳头和脚雨点似地落在身上,疼到毫无形象地打滚都无用。
直到他不再动弹,几个打累的家丁才住手,由一个人上前摸了下鼻息对其余的人摇摇头,剩下的人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拿糙席的拿糙席,推板车的推板车,其余的赶忙处理地上的痕迹。
而章老板的尸身便被人远远丢到乱葬岗,糙糙用杂糙掩盖了下便离开了。
他们做这些早已轻车熟路,扔完便淡定地扭头回府,心里那点负罪感早就被磨光,章老板不过会成为他们口中另一个谈资而已。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章老板的“尸体”突然猛地剧烈抖动几下,然后恢复平静……
第33章:审还是不审
次日清晨莫挽青直挺挺地站着,静静地望着对面,谁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也许从昨晚开始他便没有动过。
大胡子绝不是他遇到最短命的朋友,但绝对是最悲苦的一个,想到那晚墙壁上绽开的花朵,想到他慡朗的笑声……
人死便是死了,什么也不会留下,正如现在空dàngdàng的对面,放佛他从不曾存在。
莫挽青承认他矫qíng地感伤了,如果可以,他想为大胡子洗冤。
“哗啦”狱卒熟练地打开牢门,今日莫挽青该上堂了,都说事不过三,也许这便是他最后一次上堂。若是他再次回来那便会跟大胡子一样永远留在这里,若是他没有回来那便自此自由了。
许是昨日连出两次人命,狱卒受了训斥,全程都垂着头,也不像前两次一样和莫挽青搭话,虽然往常他和莫挽青说话,他也未必搭理。
索xing今日便一句话也不说,却不想快到大堂的一个拐角,前面的人突然问了句:“敢问……他,关我对面的那人叫什么?”
那狱卒被这问题弄的摸不着头脑,想着告诉他也没事,“潘虎还是潘虎子来着?”
莫挽青脚步一顿,很快神色如常地继续走,搞得后面那个更加迷惘。
还是熟悉的大堂,两排官兵站在两侧,李判官也早就端坐正上方,他的正上方“明镜高悬”四个字熠闪光,不知为何,他觉得非常刺眼。
走过两遍公堂,前面的步骤便显得很乏味,都是千篇一律的步骤,等到进入正题才能让人打起jīng神。
李判官感到很头疼,这本不该是很复杂的案子,因为很多势力搅合其中变得复杂了好几倍,芙蓉bào毙让他意识到此事不是一点两点的难,而是非常难,稍微处理不好,别说案子本身了,就连他本人都可能被牵扯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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