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毕已至傍晚,无名唤醒失神的诸人,给玉非关喂了迷魂香的解药,施针化解其肝窍郁结之气,称明日再来施这祝由科的摄魂之术,便携着无敌回了小院。
无敌捣鼓炉灶,踅摸煮些红薯粥来吃,才要淘米下锅,却让无名不容分说摁在灶台上。
“老爷腹中饥饿,”无敌弄清无名意yù何为,怒喝道,“没你娘的鸟兴!”
无名施展浑身解数,撩得他心痒难搔,附耳道:“不妨碍你熬粥。”
“大哥你是打了几辈子的光棍,一沾荤腥,没完没了了?”
无敌一脸不耐烦,叵奈血气方刚,经不住撩拨,只得和无名láng狈为jian,做一对没羞没臊的哼哈二将。无名把他抱上灶台,他还不忘道:“我听阿娘讲过,在庖厨胡闹,灶王爷要见怪的。”
“你信?”
“……”无敌自恨说了句傻话,又思念已故爹娘,加之屁股似裂成了八瓣,不禁深沉地扭开头,看着院中的光景,一副男儿流血不流泪的坚毅模样,伤chūn悲秋。
无名道:“天塌下来,有我顶着,灶王爷不会怪你这盘‘回锅ròu’。”
两人在炉灶边切磋了一回合,衣衫不整地吃罢饭,洗漱一番,转战至chuáng上。
这一宿,无名唆使无敌取悦自己,不时指点一两句,仿若山jīng鬼魅,妙年洁白,由瑶台月下跌落尘寰,却不受礼法约束,恣意流露纵qíng逸态。
无敌由伤chūn悲秋,逐渐转为乐在其中,好了伤疤忘了疼――
沉沦的眼眸勾着他,冰雪初融,水光渐润,自朦胧而晴媚,蕴有引诱。乏了,就维持着居高临下的架势,惫懒地审视着他,仿佛看穿了他,搅得他难以自持。
无敌心道,好妖娆的王八!难怪命犯断袖,的确是个做相姑的料子。
他有些嫌恶地欣赏着,似在欣赏一幅荒诞的chūn画,忍不住伸手抚慰自己。
无名握住他的手,把他也带入画中。他的思绪随之飘dàng,忽上忽下,仿佛和煦中的浮尘、chūn风中的柳絮,有一丝暖热的酣甜之意,qíng不自禁地要追寻,却捉摸不住……
翌日清晨,无名深吻无敌一记,没让他去玉非关的dòng府,怕他再捣乱,分了自己的心神。
他着实低估了无敌的能耐,他虽对无敌无浓烈之爱意,却有打了几世光棍的邪火。
一点一点让无敌勾了出来。虽是寒冬,chūnqíng正盛,一不留意,就骋思走远了。
第65章 自讨苦吃
待无名离去,无敌练了片时敛臀之法,qiáng撑着爬起身,自井中打水沐浴。他本是个皮糙ròu厚的武夫,近日迭连承纳男子之物,骇异地发觉,自身有了些变化。
这变化,倒不是他这位壮士有喜了,而是布满痕迹的皮ròu变得十分敏锐。
以生了糙茧的指掌揉搓胸膛,针扎似地阵阵刺痒,好似肌肤chuī弹可破。
这可不妙,无敌暗忖,只想掏空王八大哥,待其黔驴技穷便罢手,却未曾想,其看似羸弱,却能“枪挑连营”,而自己惑溺于断袖一道,变得yīn阳颠倒,可如何是好?
想到自己鬓角簪花、捏个兰花指、扭着虎背熊腰的模样,无敌感到一阵销魂。
莫非,他就要从此沉沦,变得像锦衣人那般妩媚?……锦衣人相貌秀美,妩媚也颇有一番风qíng。他生得人高马大,忸怩作态,妖形怪状,未免骇人听闻。
况且,锦衣人与夜盟主,好歹是两qíng相悦。他和无名不明不白,算怎么回事?
兴许是闲不住,才会胡思乱想,无敌索xing去茶铺祭了五脏庙,又买了一坛酒,信步在山林中徐行,边饮边赏雪景,行至空阔处,气发丹田,练起太极拳来。
太极拳虽为拳法,按锦衣人的讲解,却在一个稳字,下盘的功夫尤为紧要。
他足下发力,推步如风,脚边积雪顿时飞溅数尺。
无敌凝视着乱七八糟的足迹,微攒眉心,回顾往昔锦衣人的手掌轻揽缓捋,击碎镔铁链的qíng景。原本,拳脚是越快越狠,想要缓而有力,须得依仗极难练的钻劲。
深知自己的武功过于急躁迅猛,旧习难改,他一面揣摩思索,一面立定调心入静,收臀将气力引入脊柱,尝试再三,将双腿缓慢屈伸开合,随心所yù地化出招式。
如此这般,练了有数个时辰,吐纳渐与身法协调。
积雪不复飞溅,脚下推出数道尺余深的履痕,活似蟒蛇蜿蜒在雪中。
无敌浑身是汗,沦肌浃髓,酒力亦浸入骨子里,让寒风一刮,真是说不出的舒畅。
他收势,长舒一口气。吐出的热雾,似剑笔直前延,久久不散。
――内息充盈,略胜以往,有些摸着门道了。
无敌自年少时苦习十八般武艺,饱览各派武学,自感没有白费。人有穷达荣rǔ,悲欢离合,始终不负于己的,唯有所学技艺而已,如何不勤勉,如何不喜爱?
他身手刚猛有余,而柔韧不足。练太极拳,正是大有补益,能调和他躁烈的脾气。
连日沉湎于qíngyù的神志,自浑浊而清澄,心绪也明朗了许多。
老爷仍旧是一条好汉,无敌心道,但若放任大哥玩这个道儿,习惯了接纳男子之物,食髓知味,便如同温水煮青蛙,迟早无法自拔,失去本xing,变成娇滴滴的假姑娘。
到了那时,大哥心意有变,自己却再离不得男子,岂不是永无解脱之日?
然而,经不起撩拨,却要如何确保,以后撇清gān系,能戒了断袖之行?
这般杞人忧天地苦思半晌,无敌偶然一瞥,目光落在一株沙棘处。
想到沙棘的果子好吃非常,奈何错过时节,他折了一枝荆条,抚去霜雪,擎在手中把玩。忽觉指掌微痛,让荆条遍布的尖刺扎了手。他眉头一纵,有了主意……
无名回到小院,已是薄暮时分。这一日,他引玉非关认清,其心中有二叔的幻象。并以琴声相bī,令玉非关和这幻象瞬息jiāo替出现,最终使彼此能自如jiāo谈。
再过数日,两者合二为一、取了化生蛊,玉非关的离魂症,就算是暂时镇住了。
无敌和他启程下山,回阳朔庄家,便指日可待。
“无敌,”无名心qíng颇佳,四下环顾,见院中无人,用唤狗子似的语调,把无敌自屋内唤来身前,考查道,“今日,你做了些什么,可曾练功?”
无敌昂头傲然道:“老爷做了什么,练不练功,与你何gān,碍着你筋疼了?”
无名道:“于公,五劫以我为首,于私,我是你的契兄。你说与我何gān?”
“老爷想练就练,不想练就不练,”无敌耍横道,“你要老爷练,老爷偏不练。”
无名搂他入怀,手掌滑至腰后,压低声:“我看,你这个屁股,是不想要了。”
“哼,”无敌运劲一挣,甩开不规矩的手,“哪个王八蛋害老爷屁股痛的?”
无名自知理亏,去给无敌煎药调理――屁股痛,闹脾气,是可以体谅的。
也不知为何,一旦发觉无敌教自己快活,原本令无名暗觉蠢顽聒噪的xing子,也变成了讨喜的活泼烂漫。他就如一个行将就木的病患,了无生趣,却有一个生机勃勃的少年吵他伴他,不知不觉枯木逢chūn,心思也变得活跃了几分,充满了欣赏纵容之意。
无敌端起药碗,忽疑道:“大哥,你没在药里下催兴之物罢?”
“你说呢?”无名语无波折,眼中却有稍许笑意,姑且把这句话当做夸奖。
待chuī灯卧chuáng歇息,无名照常环住无敌,轻车熟路地夜袭。
无敌心下厌烦,严防死守。无名兵分两路,上下夹击。一番攻防战,无敌顾此失彼,最终城门失陷,只得转过身去,侧卧背对无名,任由其攻城略地。
无名见他乖巧非常,暗觉奇怪,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荒山野岭,除了抱无敌,也没别的事可做。深入时,无敌克制不住,短促地闷哼了一声。
二人行周公之礼已有数回,无名从未听无敌吟呼,不由得用了些力。
这一回,听清了,是极力压抑的抽气声,近乎哽咽,自喉头溢出,隐含痛意。
无名登时生了欺负的念头,心道,把握好力度,让他叫唤几声来听,倒也新鲜。
果不其然,每动一下,无敌就难以自持地低吟一声。
这苦闷的声音,似受了伤,在忍受酷刑折磨,无名渐觉不对劲,想起一件事来。
年少时,上一任死劫训徒弟,练熬刑,让他在旁观瞧,哪个弟子重伤昏厥,他便去救治。无敌也在其中,血ròu模糊,却一声不吭,甚至还对他挤眉溜眼。
这厮自诩好汉,敢在身上动刀子,不怕熬刑,是经得住折腾的。
究竟是何等的痛楚,才会让无敌按捺不住,一叠声地吟呼?
无名难以理解,他未做过下面那一个,据他的推测,不应当痛过断骨割ròu,习惯了此事,理应鱼水相欢。莫非,这是愉悦之声,无敌在向他撒娇示弱?
看qíng形却不大像,这厮喜怒无常,一日一变,只怕不是那么好驯服的。
如此左思右想,无名心中生疑,硬生生地撤离,起身把灯点亮。
他先垂目自瞥一眼,紧接着,一把掀开被褥,chuáng上赫然有斑驳血痕。
再看无敌,脸色惨白,额角皆是冷汗,一只手死攥着褥下垫的稻糙。
“你受了伤,”无名蹙眉问,“怎么不讲?”
无敌狠狠地_了无名一记,自牙fèng里挤出声音:“老爷讲了,你会听?”
“我为何不会听?”无名若有所思地打量无敌。
无敌翻了个白眼,这伤是他有意为之,想以痛抵消对无名的贪恋,没料到这般难忍受,姑且将双腿蜷紧,心道,治恶疾需下猛药,铭记此痛,就不会再沉迷此道了!
无名全然想不透,无敌为何会出血。他自信不会伤了无敌,这番失手,就好似他误断病qíng闹出了人命般离奇。想不透,便捉过无敌的手,潜心号脉。
无敌一脸戒备,生怕他号出自己的病由:“大哥你作甚?”
“看你是不是火燥脾虚,生了内痔。”无名凝重地道。
“……你这村乌guī才生了内痔!”无敌万没料到他有此一言,怒得几乎咬了舌头。
无名不再作声,这片刻,他已诊出,无敌并非得了内痔。
确是他失了轻重,连番疼爱无敌,而无敌的体质不适宜承受,以致受伤。
想罢,他松开无敌的手,一言不发地披衣合门而去。
无敌看在眼底,怒气渐消,生出一丝喜悦之意,复有些迷茫,心道,好得很,这滥污王八以为老爷得了内痔,没吃着羊ròu,空惹一身膻,气得摔门走了!
他咧嘴想笑,腹内却闹得厉害,不由得搓牙哆嗦,真个自伤一千杀敌八百。
――不过是拿荆条的尖刺轻扎了一记,怎这般火烧火燎,似扯了五脏六腑?
闭目捱着痛,迷糊了须臾,无敌听见踵声,警惕地睁眼观瞧,是无名回了屋。
无名一身寒气,眉睫凝着霜雪,将采来的几样糙药洗净摆在桌上。紧接着,又自袖中取出一节竹枝,拿柳叶刀削去棱角毛刺,估量着宽窄,削得称心了,放在炉水中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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