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驭风难得好心qíng的扶他起来,「你没胡说,我也没有生气。」说着从袖口里拿出个银锭子扔给他,「赏你。」
小六子莫名得了赏,张大嘴一脸不知所措。
柳驭风也不理他笑着走出房间,刚走到花厅那里就看到贺安捧着一堆东西正往什么地方送。见他满面chūn风忍不住冷哼一声。
「贺安,给我站住。」
「有事吗?」
「贺仲廷到哪里去了?」
「将军进宫了。」贺安显然不想和他多聊,说了这句就准备离开。
可惜柳驭风心qíng好,根本不计较他的无视。拦着他继续问道:「我知道他进宫,可是一大早进宫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他有没有去别的地方?」
「将军的事我们做下人的哪有资格过问。柳少爷既然有心不如自己去问将军本人。」顿了顿之后,贺安又道:「不过柳少爷自己常常是深更半夜和红颜知已喝得酒气冲天回府,哪里还有时候关心将军的下落?」
柳驭风摇了摇头露出许久不见的略带痞气的笑容,「你对贺仲廷这么忠心是好事。不过以后他的事有我在,你可以少cao些心了。」
「柳少爷一时兴起不知能持续多久?」
「你既然说一时兴起,那自然只能『一时』。」
贺安听他讲得无赖,可惜贺仲廷和他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毕竟只是一个下人,一个外人,所以只能沉默。
柳驭风见他不说话,小孩心xing终于得到满足,满心欢喜准备离开。
「柳少爷。」贺安叫住他叹了口气,「将军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要是你不喜欢就不要再戏耍他了,也好让他早些断了念向。我是下人没资格管你们的事。可是你何苦这样折磨一心爱护你的人?」
「一心爱护我的人从来不在少数,我要如何对他只取决我自己喜欢。若是这世上对我好的人我都要对他好,只怕到时候贺仲廷要更加伤心。」柳驭风抬起眼角,眉宇之间傲气尽现,「我只对我喜欢的人好,至于别人有多喜欢我与我何gān?」
御花园的鱼池一向是贺仲廷最喜欢停留的地方。此时此刻和他一起欣赏锦鲤的还有隶帝。
「这次你又立了大功,本朝有你这样的忠臣真是朕的福气,天下百姓的福气。」
「是皇上鸿福齐天,臣不过是尽了本分。」
隶帝把鱼食扔进池塘,回头轻轻拍了拍贺仲廷的肩膀,「要是多几个知道尽本分的臣子,朕就更轻松了。」
「皇上……」
隶帝拿起桌上的茶泯了一口,「这次的茶叶不错,我听说你那个妻弟对茶很有研究,等一下你带些个回去。」
「谢谢皇上赏赐。」
隶帝抬手让他不必拘礼,「我听你说这次你那个妻弟也立了大功,说起来他还真是有才有貌,年少得志。」
贺仲廷向来淡薄名利,可是听到隶帝称赞柳驭风却还是忍不住心生喜悦。
「驭风的确是。」
隶帝微微一笑,接着说,「说起这个柳驭风比朕的锦淳公主大两岁是吧?。」
贺仲廷只觉得心脏莫名停跳了一记。锦淳公主他自然知道,容貌品xing都极好。而且听隶帝的言下之意,木讷如他也已经明白。一时之间只觉得心里一片空白,分不清喜悲。
「臣,臣不知道。」
隶帝哈哈大笑,「你觉得他们两人配不配?」
「锦淳公主容貌端正,品xing善良实在是,实在是……」
「柳驭风虽然生xing风流了些,不过太后和皇后都很喜欢他。朕也觉得他才华横溢,要说配锦淳倒也郎才女貌。」
「臣,臣……」
「柳驭风虽然说是你妻弟,可是你对他不仅是姐夫,也是他唯一的亲人,算是他长辈。所以我叫你过来先问问你的意见。朕第一次做媒,如果你觉得他们两人不配,这事就算了。要是你也觉得这是天作之合,那就不如叫柳驭风来宫里玩玩。你也说锦淳公主样貌出众了,柳驭风不会这么不识趣吧?」
「臣,臣不知道……」
「不知道?难道你觉得他们不配?」
「不是。」
「那是怎样?」
贺仲廷空白一片的脑中浮现出各种可能。锦淳公主和柳驭风的确是天作之合,他也设想过要让柳驭风成家立业,甚至早就已经替他安置了田地,可是,当这一切事到临头时,却依旧让他难以忍受。他的心宛如被人划了一刀痛得不知所措,可惜那滴血的伤口却不能被任何人看到,包括眼前的隶帝。
贺仲廷深吸一口气,颤着声音道:「自然是配的。刚才臣只是想到皇上如此器重臣的妻弟,一时,一时……」
「一时高兴?」
「是。」
「那就好。朕还以为你觉得他们两人不般配,原还想这事就这么算了。」
贺仲廷只觉得如同吞下huáng莲,苦不堪言。
可是除了说般配他又能讲些什么?他对柳驭风而言不过是一个匆匆过客,那人的前途人生怎么可以毁在他的手里。他又怎么忍心因为一己私yù就眼看着明明是上佳人选,却不让他成亲。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更何况若是他和柳驭风两qíng相悦也就罢了,现在他们之间毫无承诺,一切不过是他自作多qíng,痴心暗恋。这事他又哪有说「不」的权利?
「臣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回府休息。」
「你脸色真的很难看,传太医过来看看吧。」
「谢皇上美意,臣只想回府。」
「你的脾气就是太倔qiáng,有什么都不爱说出来。你想回去就回吧。记得把朕赏给柳驭风的茶叶带回去,让他好好的品品。」
贺仲廷拿着隶帝赏赐的茶叶罐,觉得那简直重千斤。他也不知道如何回府,等看门小厮叫他时,他才发现自己正呆呆的站在将军府的门口。
「将军,你回来了怎么不进去?」
「是啊,你手上拿的什么,要不要小人替你拿?」
「这个是皇上赏的茶叶。」贺仲廷看着手里的东西,「舅少爷在不在府里?」
「小人没看到他出门。」
「我还有些事,先不进去了。」贺仲廷转身不等那小厮再说什么便扬长而去。
他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了多远。一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他才发现自己早已跑出了城,跑到了深郊野外。他武功极高打仗的时候也时常在野外宿营。此时不想面对柳驭风索xing把马拴在旁边的树上,点了堆火准备独自在外面过夜,顺便整理一下心绪。
一直握在手里的茶叶罐早已经被他捂热,隶帝要叫柳驭风品的哪里是这些茶叶,分明就是他的婚事,前途。
「我以为我早已经想得通透,没想到事到临头我居然忌妒成这样?」
可是他又拿什么去和锦淳公主比?年纪一把,xing子木讷,更是不可告人的对自己的妻弟怀着龌龊的心思,更不用提两人已经发生的yín乱之事。他哪里可以去和那个冰清如玉的公主比。柳驭风若是成了驸马,等着他的必然是光明前途,他怎么能把他拴在自己身边,继续这见不得人的关系?
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贺仲廷忍不住重重的在身边的大树上用力挥出一掌。他此时心绪大乱,人又激动,这一掌挥得一人抱的大树,树枝乱颤,惊起群鸟悲鸣着飞逃开去。
贺仲廷形同疯狂对着百年大树狂拍猛打,一直到双掌拍得痛红也不肯停下来。只希望用身体的疼痛减轻一些内心的苦痛。
贺仲廷跑得人影不见,柳驭风在府里等到天黑也不见他回来。差人到宫里去问,得到的回答是早就出了宫。
柳驭风越等越觉得心里烦燥,贺仲廷向来不喜欢出门。若非必要基本都待在府里,偶尔练剑或者看书,闲时甚至会在庭院里种花养糙。什么时候变得像他一样喜欢到外面去逛,而且还逛得天黑了都不回府?
向来部是贺仲廷等他,没想到才隔了一天,风水轮流转,居然换成他心神不宁等贺仲廷回来。
「不等了,开饭。」柳驭风气呼呼拿起饭碗,可是一个人吃东西着实没味道。吃了两筷子就吃不下了。
「贺安,你到底有没有差人去找?」
「城里的酒楼食肆全都找过了,没见将军的人影。」贺安皱着眉头说。
他一直跟着贺仲廷,对他知之甚深。像这样突然跑得人影不见的事从来都不曾发生,一定出了什么事才会让贺仲廷失控到这种地步,始作俑者却是一脸一无所知。
「那些风月场所找过没?」柳驭风咬牙切齿地问。
「将军不是这种人。」贺安瞪了他的眼。
「那他跑到哪里去了?」柳驭风站起身走了好几个来回,指着门口,「备马,我亲自去找。」
「已经派了人去找了,深更半夜柳少爷你到哪里去找?万一将军回来你不见了,他再去找你不是更添乱吗?」
「嗦。」柳驭风懒得理他,骑上马头也不回的奔了出去。
第九章
清晨阳光从树枝之间透下来,下了霜的温度冻醒了贺仲廷。即便躲着不回府也不能解决什么。痛了一夜的心似乎已经麻木。逃得了一时又不能逃得了一辈子。
等他骑着马回到将军府门口就看到贺安神qíng憔急的在那里转圈子。看到他如同见了救星一般,「将军你可回来了,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发生了什么事?」
贺仲廷把马鞭扔给他,「没什么事,去郊外走了走。吩咐烧些热水给我洗澡。」
贺安边吩咐小厮一边紧紧跟着他,「将军你回来的时候看到舅少爷没?」
「他也一夜未归?」贺仲廷停了停,嘴角浮起一个苦笑,「我没碰到他,风月楼那些地方我又不去的。」
「不是。舅少爷见你很晚都没回来出去找你去了。」贺安讲完这句话志忑不安地看着贺仲廷一眼。
「你说什么?」
「我说舅少爷去找你去了。」
「有没有派人跟着?」
「下人都出去找你了,没人跟着。」
「你怎么也不跟着?」
「舅少爷说府里不能没人看着……」
「真是胡闹,我这么大的人能出什么事?他不会武功,这么晚出去,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贺仲廷急忙往门口奔去,「快叫人备马……」
他跑得极快心里又乱,冷不防就和冲进府里的柳驭风撞了个正着。
「将军回来了没?」
柳驭风找了一晚,神qíng疲惫,头发上还沾着未化的白霜,冻得嘴唇发紫,看到贺仲廷愣了一记,立刻破口大骂,「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
「我等一下再问你,快叫人烧热水,外面冷死了。」
贺仲廷看着他一时之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来这个人也会关心他,肯一晚上不睡四处找他。够了,足够了。他不会再贪心,只要在柳驭风的心里有一点点他的位置,不管让他做什么他都是肯的。
下人手脚极快的备好热水。
「你还愣着gān什么?」柳驭风伸手拉他,替他解开衣服,两人光溜溜的泡进超大木桶里。
「你一晚上跑到哪里去了?」柳驭风伸手替贺仲廷解下发饰,让他一头黑发垂散开来,「你头发都有霜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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