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真心最难得。也正因为难得,所以在追求真心的时候,千万要记得要忍住,不能偷腥。”慕君颉推开俯在身前如猫一样乖顺的少女,“不过你放心,忍住的结果绝对物超所值。”
慕君颉继而抬头望向元昊,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如让人沉溺的潭水,仿佛这个世间只会注视着你一人,元昊的心跳顿时停了半拍。慕君颉轻握住酒杯,缓缓道:“要知道,当你用尽各种手段终于将真心追到手后,对方对你死心塌地、满心只有你一个人、愿意无条件的为你做任何事甚至不顾xing命的时候,那种感觉会非常享受。”
元昊有些发愣的看着慕君颉,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慕君颉此刻的语气带着说不出的古怪。
有些诡魅,有些轻佻,有些漫不经心,又有把握全局的悠然自得,――就像是拥有天使面孔却践踏人心的魔鬼。
此刻的元昊并不知道自己将有朝一日会被这眼前的魔鬼拖入永无天日且痛不yù生的深渊,他只知道,在这一瞬间他已被慕君颉完全蛊惑。
忍不住开始幻想,如果他能得到慕君颉的真心,将会是怎样一种qíng况。
如果慕君颉对他死心塌地,满心只有他一个人,愿意无条件的为他做任何事甚至不顾xing命……
慕君颉放下酒杯,瓷器叩在桌面上发出轻轻一声脆响,将元昊惊醒。
“但若是实在忍不住,要偷腥也不是不可以,而且万一同时看中好几颗‘真心’,能左右逢源也是一件乐事。只是必须得处理的gān净一些,更千万不要在对方即将沦陷的关键时刻被发现。”慕君颉摇摇头,似笑非笑,“――要知道收网之前的功亏一篑,实在很令人烦恼。”
元昊彻底明白过来,终于也跟着笑了起来。
简直是太渣,也太……有意思了。
元昊忽然想兴奋的喊出声,上天竟如此厚待于他,让他有生之年能遇上一个如此对他胃口的人。
他曾凭一套连环计使父王的那个私生子林献之自取灭亡,然后刀不血刃的扫除了自己的其余兄弟,不费一兵一卒获得了绝对的继承权,对于积贫积弱的大宋同样没有放在眼里,猫捉老鼠一样围守延州按兵不动,只等逗弄够了再一举进攻。
生活太无趣,不管是金钱权势还是美人,都会自己走过来,所遇到的人也千篇一律的无趣,没有什么值得他去追求。
然而慕君颉出现了。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甚至连他的缺点和狠毒都无比贴合他的心意,让他感觉兴奋不已,连每寸经脉每条血管都跟着蠢蠢yù动。早在慕君颉面不改色的用刀割开自己手臂的时候,元昊就清楚的认识到,他无比的想要这个人。对于那种天生眷念杀戮的男人,鲜血反而更能挑起他们的肾上腺激素,另其迷恋沉醉。
元昊静静看着慕君颉,对他的渴求和yù-望几乎按捺不住。
想要占有他的身体,想要得到他的真心,想要将他拉下神坛,让他那高高在上又优雅淡漠的眼神因为自己变得凌乱而恍惚,――想要体会被慕君颉死心塌地、全心相待的感觉。
那种感觉肯定无与伦比,光是稍稍一想,就让人兴奋不已。
毫无疑问,任何事qíng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而慕君颉绝对值得他付出。
歌舞即将结束,慕君颉嗅到一阵茶香,抬起头,见元昊倒了杯茶送到自己眼前,“你明日还要上朝,不要喝酒了,还是喝点茶吧。”
慕君颉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发现温度刚好,温热又清淡的茶水流入胃里,很是舒服。
竟会用内力将沸水冷却的刚刚好,这种恰到好处的体贴让慕君颉忍不住在心中冷笑,“好茶。”
与此同时,等了快半个时辰还不见慕君颉回来的赵宗治看着已黑的天色,终于冷声开口:“他到底去哪了,你们都不知道吗?!”
突如其来的qiáng烈威压的让严恒易微微一僵,更何况眼前的人是堂堂宁郡王。秦云溪却在江湖上散漫惯了,对皇权没有什么敬畏之心,更何况他怎么看赵宗治都不顺眼,回嘴道:“主子自然有他出去的道理,你一个外人,整天管那么多gān什么?”
赵宗治根本不会被轻易激怒,依旧面瘫着脸,没有任何多余的表qíng。然而下一秒,电光火石之间一把玄铁剑已横在秦云溪脖子上,冰冷的语气无法掩饰对慕君颉的担心:“带我去找他。”
秦云溪虽然清楚慕君颉去了哪,但他更清楚的是,慕君颉做任何事都有他自己的计划,如果打乱了他的计划,后果会很严重。他曾有一次自作聪明不经允许的跟过去,结果差点坏了事,回来之后被慕君颉一把飞刀差点削开喉管,从此再也不敢轻举妄动。秦云溪没被赵宗治的杀意吓退,“主子在哪我怎么知道。”
“带我去找他。”赵宗治的语气已经因为担心而变得焦急,目光森寒的看着秦云溪:“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你有十条命也不够死。”
“我家主子怎么可能有事?你才会出事呢!”秦云溪深知慕君颉的武功qiáng到了何种地步,更何况有解毒高手唐炎和蛊王沙蛮子暗中跟着,硬着脖子继续道:“你当我家主子是别人一碰就会碎的瓷娃娃啊,这样小心翼翼的瞎cao心,有本事你自己也不要碰一下。”
秦云溪自然不能了解赵宗治的心qíng,当一个人在你心尖子上的时候,就算他已经qiáng到天下无敌,但对自己来说,永远都是一个需要担心和照顾的小娃娃。赵宗治以眼神回以秦云溪qiáng大自信,他就是有本事把慕君颉当做瓷娃娃,不会让任何人碰,自己也不碰一下。
☆、第62章得寸进尺
慕君颉出于礼节也为元昊倒了一杯茶。茶道是一种艺术,就连倒茶都有很多讲究,慕君颉倒茶的姿势落在元昊眼里异常优雅,低头的时候,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眶下投了一小片yīn影,轻轻扑闪着,似乎能扇进人心里。
元昊的眸色加深,像喝酒一样豪慡的把一杯茶一饮而尽,“我们那边的人不懂品茶也不爱喝茶,再好的茶在我喝起来都一个味道。”就像富人很难理解穷的道理,元昊永远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些宋人连喝杯水都能搞出那么多花样,“不过我母亲倒是对茶qíng有独钟。可惜,”元昊的声音有些微哑,“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已经开始的夜市里,人群熙熙攘攘,家家店肆铺子挂出了漂亮的灯笼,远看犹如明亮的长龙,将整个都城照如白昼。谈论吵闹之声,丝竹管弦之调,伎艺人作乐之音,夜夜通宵达旦,在无际喧闹中昭示着这旷世繁华。
从元昊那里离开,慕君颉一个人慢慢走在街道上。
虽然元昊依旧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慕君颉没想到的是,元昊会主动和他谈及自己的家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偏宠小妾而任由其欺rǔ妻子的男人永远都有,后宅之间的明争暗斗也永远不休,元昊的母亲便是其中的牺牲品。每个人心里都或多或少有一处柔软的地方,说起自己生母的点点滴滴,元昊的语调很缓慢,神色也不由自主变得有些黯然。
身为西夏人,元昊的面部轮廓比较深邃,英挺微皱的眉,削薄轻抿的唇,侧脸尤其充满魅力。那种一贯qiáng势而狂妄的男人,偶尔露出一丝与他们不相衬的脆弱,会很容易让人心动,若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难免会心生不忍和同qíng。
能够利用剖挖自己来达到拉近彼此距离的目的,这方法够狠也够快速有效,可惜对于玩弄人心的手段不亚于元昊的慕君颉来说没有一丝作用。
因为慕君颉很清楚像元昊这种人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同qíng,事实上,如果有人因这一时伪装的弱势而产生怜悯和心动,除了会被利用个彻底,背地里恐怕还要遭到毫不留qíng的嘲笑和鄙夷――一厢qíng愿,自以为是,愚不可及。
一头láng受伤了在一头鹿旁边,无论那头鹿如何同qíngláng,可láng终究是láng,在他需要的时候还是会把鹿吃到渣都不剩。
那头鹿说好听点是善良,难听点就是犯贱,想着这世间存在的各种可悲的鹿,慕君颉随人流在夜市里走走停停,忽然微皱起眉。
有人在跟着他,人数应该是三个,而这三个都不是自己人。
想必唐炎和沙蛮子已经被其他杀手引走了。慕君颉状似悠闲的穿过夜市,闪身走入前面的巷子。
夜晚的巷子分外静谧,昏暗的灯笼淡淡照着高低不平的青石板路面,显得巷子更加幽长。
人呢?
跟进巷子里的杀手将巷子一眼望到头,却见不到半个人影,脚步一停。就在他停的这一刻,一片刀光闪来。
惊鸿一样的刀光乍现,闪电般牢牢锁向他的喉咙!
杀手避之不及,堪堪往左一躲,刀锋还是划开了他颈侧的动脉。
浓烈的血腥味无比的刺激着人的感官,第二名杀手一言不发的飞身向前,径直朝慕君颉所在的方向而去。
杀手的人还没到,暗器已经先到了。木做的袖箭轻巧而方便,杀伤力根本不下于金属,闪着幽暗的蓝光,直抵人体周身的各处要害。
频繁而密集的暗器,所过之处,带着破风的呼啸声,招招致命!
慕君颉的飞刀却更快,暗器总在最后一刻有惊无险的被回旋的飞刀削断,刀光终于寻到间隙,鬼魅般袭上对方的心脏。
血光四溅,这个时候,却蓦然看到一道银丝呈现在眼。
慕君颉足尖点地,使着轻功急急后退,继而看清第三名杀手的身影。高瘦的中年男人手腕轻翻,一道道银丝随着他的动作从各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流泻而出,眨眼间铺天盖地的袭来。
是天机阁第一杀手江一舟!
前两个人不过是投石问路,江一舟才是他真正的对手。
用特殊材料制造的银丝,刀枪不入坚韧不摧,简直就像黑白无常的勾魂索,摧枯拉朽,游刃有余,夺命于瞬息。稍有不慎,整个身体便会被那些丝线切割成一块块碎ròu。
慕君颉以最快的速度翻折躲闪,迅疾无比,却仍旧摆脱不开、也攻不进那些丝线里。
越来越多的丝线,错综复杂,上下飞舞,在江一舟的cao纵下仿佛拥有了生命,慕君颉的身形和江一舟的天魔丝均快如光影,让人根本无法看清,只能听到飞刀撞上丝线后迸发的铿锵声响。
慕君颉和江一舟心里都是一惊。江一舟自练成天魔丝,还没人能从自己手下过得了十招,可眼前的少年年纪轻轻,竟然逃过了二十多招仍游刃有余。
天魔丝需要以内力灌注其中,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内力枯竭,江一舟决心速战速决,丝线就如同徐徐绽放的花朵,诡异而致命,最终编成一张网,密密的朝慕君颉笼罩而来。
少年漂亮的瞳孔猛然一缩。此刻进退维谷!
慕君颉知道自己应该退,但却无路可退。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这一弹指,决定着他的生死。
带着势在必得的神色,江一舟的眼底充满了杀戮的陶醉和满足,突然之间,却神色一凛。有一把剑破风而来,正从身后刺向他的要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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