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湖_玉师师【完结】(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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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广厦看见刺到面前的剑锋,微微一笑,一剑dàng开稚凰的剑势,反身击向钟意。
紫微入命仪度雍容、气势如虹,能同时招架稚凰、三尺水双剑夹击,竟不落下风,甚至还能防守反击,一剑划破乐无忧的胸口。
鲜血喷出,钟意脸色顿变,攻势顿时凌厉起来,仿佛碧波滔天,卷起惊涛骇làng,cháo水滔滔,如排山倒海一般压了过来。
“且共从容心诀!”安广厦吃了一惊,抬剑硬接一招,两人擦肩而过的刹那,盯住钟意的脸,哑声,“你究竟是什么人?”
钟意恶劣地一笑:“你猜?”
说话间,远处响起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常风俊一骑当先飞马而来,朗声道:“弓箭手已全部到位,今日就叫你们cha翅也难逃!”
乐无忧一惊。
忽然另一边也响起一阵卷地而来的惊雷声,一辆黑色的巨大马车从夜色中驰来,马车两侧,八人八马,一字排开。
八名骑士乌衣黑甲,手持长枪,铁面遮脸,马蹄如雷。
一个人惊叫:“龙王八骏!是龙王八骏!”
江湖中最负盛名的龙王八骏阵,qiáng悍莫测、战无不胜,自问世五十年来,唯有二十五年前一场败绩,在乐其姝和柴惊宸的联手下,龙王八骏死伤殆半,可即使如此,也还是杀死阿婉,顺利完成了截杀任务。
如今龙王八骏再次出动,却只有一个目的――从天下盟重重包围中带走乐无忧。
常风俊bào喝:“龙云腾,你要与魔谷余孽为伍?”
龙云腾端坐在疾驰而来的马车上,黑色大氅在风中狂舞,他一手缠住缰绳,一手握住佩剑,冷冷道:“我只与义为伍。”
车轮滚滚,马车悍然撞开人群,一声高亢的马嘶,八匹膘肥体壮的塞外名驹停在乐无忧身侧。
龙云腾面无表qíng道:“上车,我送你离开。”
“你竟敢……”常风俊大怒,一声剑啸,华铤飞景在月下犹如一条闪亮的白练,铮然出鞘,用上十成十的功夫,仗剑刺了过来。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整齐而森然的搭弦声,只见马车四壁悄然出现数名蒙面侍卫,手掌稳稳端着威力巨大的长枪。
常风俊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安广厦道:“龙城主,这是什么意思?”
龙云腾:“我要送无忧离开。”
“可笑!”常风俊道,“堂堂海天连城城主,你要背叛天下盟不成?”
“海天连城从未臣服天下盟,”龙云腾傲然道,“何来背叛一说?”
常风俊:“当年老龙王落难,若非家严伸出援手……”
“若非令尊多管闲事,”龙云腾打断他,“我会提前继承城主之位,家姐不会嫁于你,十年前风满楼覆亡之际,海天连城将jīng锐尽出,诛尽一切宵小。”
常风俊刹那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卫先生从马车中跳下,手中提着一盏灯,未语先笑:“乐小公子,请上车。”
乐无忧与钟意对视一眼。
钟意对龙云腾拱了拱手,朗声笑道:“多谢大哥出手相助。”
然后转头对九苞使了个眼神,九苞二话没说,背着苏余恨如一条泥鳅般蹿进了马车内。
乐无忧也跟着上了车。
钟意飞掠到马车边,刚要上车,背后突然传来安广厦低沉的声音:“小钟,你当真想好了?”
钟意一怔。
就听安广厦接着说:“没有人年轻时不会犯错,你年纪尚幼,易受蛊惑也是qíng理之中,留下来吧,今日的所作所为,我可以既往不咎。”
常风俊吃了一惊:“大哥?”
安广厦对他抬起一只手,示意不要说话,专注地看着钟意,眼中没有一丝杀机,低声道:“你执意要走?”
钟意转过身来,整理了一下衣冠,正色看向他:“盟主,属下十七岁入盟总,五年来多谢盟主和诸位的栽培,然而今日却不得不走。”
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盟总这些年待你不薄,你却倒戈为敌,实在不是侠士所为。”
钟意循声看去,见是一位昔日的同僚,他抬眼缓缓扫过人群,看到无数熟悉的面孔,天下盟执掌江湖事,麾下有三庄六堂,如今有半数魁首都已在此,众人的眼中都有气愤、悲伤和不解。
一个堂主高声道:“钟意,你当真为了乐无忧而叛出盟总?”
钟意点头:“不错。”
那人怒道,“河洛山庄沉案未明,魔谷依然是最大嫌犯,乐无忧十年前窝藏魔头,如今又擅闯剑阁,你竟然为这妖人而行背叛武林之事?”
另一个人狐疑地说:“我听到一个传闻,说你和乐无忧有龙阳之好……”
钟意再次点头:“不错。”
“你竟然有胆承认?”对方惊道,“这种不体面的事qíng,你就不怕被世人耻笑?”
钟意道:“qíng之所至,一往而深,我何耻之有?若说被耻笑,我更怕世人嘲我不qíng、不义、不忠、不贞。”
“背叛盟总就是背叛武林,不忠这个罪名你是背定了。”
钟意沉默下来。
乐无忧掀开马车的布帘,压低声音:“世人疑你、怪你、嘲弄你、rǔ骂你、唾弃你,可是我懂你。”
“这就够了。”钟意点了点头。
乐无忧道:“快上车,小心夜长梦多。”
钟意道:“他们其实说得不错,盟总这些年,确实待我不薄,我不能如此轻易地一走了之。”
乐无忧心头忽然涌上一层不好的预感:“你要gān什么?”
钟意看向三尺水,冷冽的剑身在月光下犹如寒池一般水波dàng漾,他盯着长剑看了片刻,目光转向人群中的同僚,笑了起来:“为侠者,不行叛逆之事,钟某今日叛出天下盟,无愧于心,无愧于qíng,无愧于义,唯独有愧于忠。”
一个堂主道:“那你还执意要走?”
“君子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我心中有qíng义二字,愿肝脑涂地万死不辞,”钟意道,“坏了江湖规矩,应得的惩罚我也不会逃避。”
说罢,他突然提起长剑,狠绝的一剑扎进了大腿中,血淋淋的剑尖从另一边露出,血流如柱。
乐无忧痛叫:“你疯了?”
“为夫现在清醒地很,”钟意却还有心qíng咧开嘴笑,对他飞了个媚眼,“别怕,不疼。”
他拔出长剑,眼睛都没眨一下,忽的又一剑扎了下去。
惊诧的人们方才反应过来,有人惊叫:“三刀六dòng!这是三刀六dòng!”
叫声未落,钟意第三剑已经扎了下去,周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震住。
乐无忧紧紧咬住牙关,心如刀绞,然而却不能出声,钟意是为自己才背叛天下盟,这一刀刀仿佛是扎在他的心里。
钟意拔出长剑,三尺水布满血光,在月色下美煞人心。
他神色如常,目光缓缓扫过人群,反手握剑,对众人遥遥拱了拱手,谈笑风生:“五年来多谢诸公照拂,今日,告辞。”
说完,身体腾起,纵身跃上马车。
龙云腾缰绳一震,八匹骏马风驰电掣,顷刻间已经奔出洛阳城。

第五六章

马车内铺着厚实的白色shòu皮,被鲜血染成一片血红,钟意上车后就后背抵在车壁,紧紧咬住了牙关,光洁的额头上渗出细小的汗珠。
“忍着点儿。”乐无忧抬手点住他腿上几处大xué,伸手去解汗巾。
忽然一只手用力攥住了手腕。
乐无忧抬头,看到钟意布满冷汗的俊脸,狐疑地问:“怎么了?”
钟意苍白的嘴唇动了动,乐无忧将耳朵靠过去:“你说什么?”
只见这货笑嘻嘻地咬住了他的耳朵,促狭的声音清晰传进耳中,他说:“咱们还没圆房,就急着解相公的裤子,真是羞涩呢……”
乐无忧伸出两根手指:“究竟怎样才能点住你的哑xué?”
钟意在他指尖吻了一下,笑道:“看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就别剥夺这点小癖好了吧。”
“真是拿你没办法。”乐无忧横他一眼,对着他腰间伸出手去,“伤口必须快点处理,你血流不止,别是伤到了要害……”
钟意再次挡开他的手指。
乐无忧瞪向他:“别闹。”
“没闹,”钟意疼得脸色苍白,额头颊边都布满汗珠,却依然嬉皮笑脸,推开乐无忧的手指,笑道,“我有且共从容心诀护体,不需担心。”
乐无忧沉下脸来,死死盯着钟意的脸,只见他嘴唇gān裂、脸色青白,唯有双眸残存一抹猩红,分明已疼至骨髓。
抬手拭去他额头的汗珠,低声问:“为何不肯给我看?”
钟意用额角在他掌心蹭了蹭,似是极大地缓解了疼痛,云淡风轻一笑,淡淡道:“三个血窟窿,丑得很,不想让你看见。”
乐无忧僵了僵,屈指在他脑门弹了一下:“嗦。”
“在你心里,我想当一个无所不能的大英雄,”钟意凡事都肯纵容乐无忧,此刻却执拗得很,“转过去,听话。”
“你自生自灭吧。”乐无忧起身,坐到马车角落,盘腿打坐,闭目养神。
疾驰的马车微微晃动,灯火飘摇,灼灼燃烧的梅花冰片散发出浓郁的香气,香气中,一丝掩饰不住的血腥气越发清晰,如同蛊虫般直钻大脑,嗜咬得他头痛yù裂。
九苞抱腿坐在旁边,目光滴溜溜地看看乐无忧,再看看钟意,默默地解下腰间酒壶,丢了过去。
“好兄弟。”钟意接住酒壶,无声地道了声谢,拔开壶塞,仰头灌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浆沿着喉管灼烧下去,驱散体内的寒气。
钟意解开裤子,露出腿上的伤口,刚才乐无忧点住他的大xué,止住了汩汩涌出的鲜血,此时,三个窟窿血ròu模糊,触目惊心。
他撕下一块布料咬在嘴里,将烈酒泼在伤口,刹那间,极致的疼痛沿着四肢百骸传至全身,他疼得几乎抽搐,猛地仰起头来,死死咬住布料。
忽然一个热源靠了过来,钟意一惊,一个温热的触感落在了脖子上。
乐无忧无声无息地靠近,单膝跪在身侧,低头吻住了他的咽喉,柔软的舌尖在喉结上温柔地亲吻,钟意感觉全身血液都聚集到了喉咙,什么疼痛、什么苦楚,全都消失,浑身上下,再也没有别的感觉,唯有此处,腾起惊人的快感。
“别……”钟意吐出布料,哑声道,“别乱来……”
“我没看。”
乐无忧眼睛上蒙着一层二指宽的黑布,越发映衬得面如白萼,他摸索着从钟意怀里拿出药粉,洒在了伤口上。
钟意怔怔地看着他动作,见乐无忧处理gān净伤口,接过卫先生递过来的gān净白布,仔细包扎好,撩起他的外袍,盖住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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