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本色_翔翔于飞【完结+番外】(2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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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纷纷看向南澈,只见他挺直着脊梁,端正地跪着,处变不惊,甚至在他脸上看不出半分的惊慌。

  本朝开国以来,或曾有人自陈其罪,却无皇室宗亲自述罪行的。更没有人,一开口,便说出足以诛灭九族的罪行来。

  南澈平日里,既没有jiāo好的党羽,也没有结怨结恶,此时连为他说qíng或者落井下石的人都没有。

  唯有南行止神色丝毫不变,泰然处之。

  皇帝再次开口,声音却十分哑涩,“王叔……所言何意?”他蹙眉:“若真是如此,难道成青岚与成青云,都是王叔安排入京为官的?”

  南行止闻言蹙眉。

  南澈说道:“不,禹王之子,只有成青岚而已。成青云是禹王旧党之女。”

  皇帝端正地坐着,身形却僵直,“如此说来,王叔定然是筹谋许久了?”

  “是,”南澈直截了当地回道,“臣当年将成氏父女一家人秘密送往成都隐姓埋名之后,虽一直没有与他们联系,却暗中看着他们。”他深吸一口气,双眼隐约泛起cháo红。

  “为何?”皇帝冷声问道,“你明知此举大逆死罪,却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

  “禹王是臣的兄长!”南澈毫不避讳,“他与臣的感qíng何止是手足?他的母亲与臣的母亲是亲姐妹!臣怎么愿意看见兄长冤死,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兄长的骨ròu流放,甚至羞rǔ而死?”他隐忍沉气,厉声道:“兄长有五子三女,其中一子两女,在先皇查抄禹王府时,就与其母一同自尽了,其余一子一女,都在流放途中遭人暗杀!若非臣早一步派人将成青岚抢夺回来,只怕兄长仅剩的儿子,也命丧huáng泉了!”

  他言辞悲愤沉冷,却没有敢接话,无人敢致辞!

  有关禹王的案子,只怕当朝之中的人,没几个敢随意评论。

  “如此说来,成青岚果真是禹王的儿子?”皇帝眯了眯眼。

  回应他的,是满堂的沉寂。

  “皇上,”片刻之后,萧衡执笏而出,带着几分急切,说道:“若成青岚是禹王之子,的确就是逆贼之后,此人只怕留不得!”他凌然看着皇帝,说道:“成青云属逆贼残党之后,本不该在朝为官,如今却敢女扮男装,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朝堂之上,果真是有所图谋!请皇上三思,此二人居心叵测,只怕会后患无穷!”

  沉静中,几人的声音显得很是锋利。南行止冷淡地笑声忽而传来,众人不由得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皇帝蹙眉,沉冷地问道:“世子,为何而笑?”

  南行止敛色,不紧不迫地站出来,目不斜视,说道:“萧都尉所言,臣不以为然。就算成氏兄妹当真居心叵测,难道平王叔也居心叵测吗?就算王叔包庇成氏兄妹,也理当弄清楚原由。”

  皇帝默然,殿宇之内再次扬起纷杂起伏的议论声。片刻之后,有人附议,皇帝才微微颔首,看向南澈,问道:“王叔,朕相信你所作所为必有原因,就算要定罪,朕也需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南澈微微蹙着的眉头淡淡的舒展开来,说道:“谢陛下!”他沉了沉气,朗声说道:“臣之所以协助禹王残党离开,之所以要收留成青岚,之所以要协助他重查当年的真相,只是因为,当年禹王一案,乃是一桩冤案!”

  他气沛声洪,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足以让所有的人听见。但此言一出,满堂悄寂,众人骇然,无言面面相觑。

  萧衡正yù说话,被前方的萧承建一记厉眼扫了回去。

  这寂静仿佛让时间也停滞了,而后,有人暗暗说道:“禹王一案,是先皇亲自审判,如今想要推翻重审……只怕是对先帝大不敬……”

  “是,自古皇帝定案,根本就没有推翻重审的先例……”

  “这于理于法都说不通,何况,事关先皇圣明……这世间谁敢指认皇帝的错误……”

  “禹王一案,罪证确凿,如今才说有冤qíng,只怕……”

  “就是,”有老臣符合,“禹王毒害先太子,又于西北拥兵自重,勾结西北节度使意图谋反,罪证确凿,怎么可能是冤qíng?”

  ……

  众说纷纭,一时间,犹如冰水溅入油锅中,嗡然炸开,一发不可收拾!

  南澈沉声道:“禹王有两大罪,其一杀害先太子,其二意图谋反。无论是哪一条,都足以诛灭九族。但当年与禹王案件有关的人,大多都已然去世。此案由先皇主审,罪证也是先皇保管着。”他停了停,似要留给满堂的人以思索的时间。

  虽说他话未说明,但话中隐含的意思令人不难揣度。

  皇帝目光沉沉地扫过下面神色各异的人,说道:“王叔此言,难道是怀疑先皇所审的案子有误,而先皇所提供的证据有问题?”

  “是!”南澈直言不讳,依旧凌然,“按照当时为先太子验看的太医所说,先太子是由于中了鹤顶红之毒,所以才毒发身亡。而当时皇上命人彻查鹤顶红的来源,最终查出鹤顶红是由禹王带入皇宫的。可是,先太子入殓后,在即将下葬时,臣曾经暗中查看过先太子的尸体。先太子尸体发黑,毛发指甲微微松动,根本就不是鹤顶红中毒之象!”

  就算他言之凿凿,也无人敢接话。

  “先太子的尸体到底是什么模样,也不过是凭王爷一人之词而已。”萧衡冷声说道。

  南澈眯了眯眼,轻笑道:“单凭我一人所言,或许不足为信,可除了我之外,还有人能够证明先太子之死有异呢?”

  “是谁?”皇帝问道。

  “嘉仪公主,”南澈说道,他直视皇帝,“皇上,若是不信,可以现在就传嘉仪公主上前来询问,真相到底是何,就可见分晓。”

  皇帝见南澈依旧笔直地跪在地上,眉头蹙了蹙,说道:“王叔请起,且传嘉仪公主入殿来吧。”

  南澈起身,忽而有人执笏上前,恳切地说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禹王一案,乃是先皇所审,若是就此推翻,皇室颜面何存?朝堂威信何存?就算当年禹王的案qíng有些许小误会,可禹王谋逆却是大罪,若此等罪名都可推翻,那将来皇上与朝堂的威严必将受到动摇!”

  “皇上,请三思!”有人立刻附议!

  “皇上,就算案qíng需要重新审查,也必须缓缓图之,切不可一蹴而就,否则必成大患!”御史大夫也执笏上前,跪地磕头。

  “老臣附议!”

  “老臣也附议!”

  ……

  反对之声重重传来,皇帝顿时蹙眉,沉思着,似氤氲着恼怒。

  南行止上前,朗声道:“臣不以为然!”他挺身而立,傲然清卓,“重查此案的原因,并非要折损皇家威严,更非折损先皇威信名声,而是为了查出真凶!”他挑眉,“皇上,诸位大人,试想一下,若是当年杀害太子的人,并非禹王,而是另有他人,但禹王替真凶做了替罪羊,那真凶岂非至今还逍遥法外?更甚至,真凶还在这朝堂之上与众人为伍,岂非可怕?

  真凶能设计堂堂皇家亲王为其顶罪,岂非可恨,甚至可憎,更甚……可厌可恶!这才是真正的居心叵测图谋不轨,若不查明真相,揭穿真凶,只怕禹王殿下冤魂不瞑,南氏列祖列宗难以安息,更只怕,凶手危害朝堂江山,而我们至今却不知,反而纵容真凶,这岂不是助纣为nüè吗?”

  第315章 重头说起

  南行止口吻轻描淡写,姿态闲适端然,一番举重若轻的言论,却让满朝文武哑口无言。

  方才附议反对的几个老臣面面相觑,就算想要反驳,一时也说不出更加有力的话来。

  “世子所言极是!”南澈等人立即附和,“皇上,还请立即传嘉仪公主入殿,协助查明当年真相!”

  不等太人再出言,皇帝当即便道:“传嘉仪公主!”

  立即有人快速将圣意传达出去,不过小片刻光景,嘉仪公主便入了含元殿。

  嘉仪公主华服加身,盛装款款逶迤,她一步步走入殿堂,步履庄重沉稳,笃定坚毅。

  她脊梁笔挺,优美的下颌微微上扬,眼神刚毅沉定,凤仪华贵雍容,自持皇家威仪。

  众人瞩目,却不敢直视。

  片刻后,嘉仪公主站定,敛衽下拜。

  “平身,”皇帝说道。

  嘉仪公主沉静地起身,目光微微环顾殿宇,暗暗与南行止相视一眼,便快速移开。

  去请她前来的人,已经为她讲述了原由。

  “皇姐,”皇帝目光轻垂,审慎地睇着她,说道:“想来你也得知了原委,可愿为王叔作证?”

  “皇上,”嘉仪公主隐忍着,轻咬着牙根,一字一顿说道:“我曾也在皇帝入葬之前看过皇弟的遗容……王叔所言非假,若皇弟真的是中了鹤顶红之毒而死,那么遗容应当是红润平静,可皇弟的面色发黑,赤luǒ在外的肌肤甚至有些溃烂,毛发和指甲也有些松动。这根本就不是鹤顶红中毒之象!故而,禹王下毒谋害皇弟,根本就无法成立。”

  众人左顾右盼,六神无主。

  萧衡冷笑,“就算毒物判断有误,又如何能证明那毒不是禹王所下?”

  “但是谁又亲眼看见过禹王下毒?”嘉仪公主厉声反问,她向来xingqíng刚烈直接,面对萧衡毫无惧色,并不像南行止那般喜怒不形于色,而是直接怒目相对,气势凌人,生生压过萧衡。“难道萧都尉亲眼看见了吗?最终的结果,还不是父皇的人查出来的,最终是如何将那些鹤顶红与禹王联系起来的,世人不得而知,仅仅凭这些似是而非的说辞,就要将罪行加之于禹王吗?”

  萧衡蹙眉,几乎与嘉仪公主针锋相对,却不敢太过造次。只好说道:“那是先皇所断的案子,谁敢质疑?”

  嘉仪公主对他不屑一顾,更不屑于与他多置口舌,直接忽略他,面向皇帝,正色道:“皇上,我能证明皇弟所中之毒,并非出自禹王只手!我有物证!”

  话音一落,众人顿时惊疑不定。

  皇帝连忙问道:“有何物证?”

  嘉仪公主立即让人前去准备,很快便将一个木匣子带了上来。她早就有所准备,否则怎么会这么快就将物证准备完整。

  而南行止与南澈,何尝不是早就有所筹划,否则又怎么会上演今日这一出自陈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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